浅谈“道可道非常道”的三层意蕴
2020-11-09刘浩淼
刘浩淼
摘要:“道可道非常道”作为《老子》开篇第一言,含义颇丰,总领全文,总结为三:其一,“道可道,非常道”,“可以言说的道,不是常道”。阐释了唯物辩证法的本质——一维度语言与多维度物质间的矛盾;其二,“道可,道非,常道”,“道”可,“道”也不可,这就是“常道”,以“有”“无”名“道可”与“道非”,指出“同出异名”而源于“道”,概括“道”之“一体”“两面”和“三用”;其三,道本当行,言辅为传,且不得本末倒置。最后,合以上三层意蕴,针砭为辅、固本为主,言弊,阐道,勉人行。
关键词:道可道;非常道;道可;道非;常道
“道可道非常道”作为《老子》开篇第一言,如乾坤者易之门户,开门见山,统领全文,涵义甚多,现总结为以下三个方面:
其一,“道可道,非常道”,“可以言说的道,不是常道”。阐释了唯物辩证法的本质——一维度语言与多维度物质间的矛盾。或者说,语言在单位时间内对单一现象的描述与单位时间内物质本身的多重性间的矛盾。这一矛盾,让我们不得不以增加描述时间的方式,通过多层次的、反复的、总而分分而总等方法,来描述单位时间内物质本身的多重性。而这些增加描述时间的、反复的、多层次的、总而分分而总的方式方法就是辩证法。
由此可见,辩证法产生的目的就是为了描述客观实在,辩证法就是描述客观实在的语言基础。以此,再回到“道可道,非常道”,“可以言说的道,不是常道”上,便可发现:“常道”之客观实在,是无法脱离客观主体来单独言说描述的。言外之意,若未见“道”,便无可言说。举个例子,同盲人讲述白色是什么颜色,是雪的颜色?他们却只知道雪落在身上是凉的;是鹅的颜色?他们或许听得鹅的叫声。感官未至,如鸡同鸭讲,无从描述,亦无法描述。所以“道可道,非常道”之后以“名可名,非常名”加以补充,意在表达:本是描述道的名词,若未见“道”,便不知词之真意;本是描述颜色的词,若是眼盲,便不知色彩。
而后,老子又言“上士闻道,勤而行之;中士闻道,若存若无;下士闻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为道。”(《道德经》第四十一章)再次指出,道之传,隔行隔山,如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能否共见、共闻、共指、共识,都是传“道”之阻隔!由此,我们见道家诸多论著,多含暗语,其一是一番考验,以暗语为引,察一人求道、证道之心力;其二是比喻假借便于內行理解,便于达成认识之共见、共闻、共指、共识等,而无所偏移地精准传道。
其二,“道可,道非,常道”,“道”可,“道”也不可,这就是“常道”,之后以“有”“无”名“道可”与“道非”,指出“同出异名”而源于“道”。由此破题,概括“道”之“一体”(“常道”)、“两面”(“道可”与“道非”或“有”与“无”)和“三用”(“常道”之功用、“道可”或“有”之功用、“道非”或“无”之功用)。
“一体”“两面”“三用”贯穿全文,与“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道德经》第四十二章)中的“一”“二”“三”遥相呼应:“道生一”,“常道”之为“一体”,即整体。既含“两面”,又有“三用”,故为“一体”,后文用“得一”二字,阐明“一”之为整体的重要性,如“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盈,万物得一以生,候王得一,以为天下贞。”(《道德经》第三十九章),“得一”即整体的观、行。“一生二”之“二”即“道”之“两面”:“道可”与“道非”、亦或是“常道”之两面“常有”与“常无”,简称“有”“无”,再或是哲学中的“阴”与“阳”、“正”与“反”。文中老子用一个字“反”概括“常道”之“两面”,又用“反者道之动”(《道德经》第十四章),贴切地描绘出“道可”与“道非”的演绎与转换,再用一个“弱”字,析出“道可”与“道非”之功用,即反向弱化。最后再用“冲”字囊括“道可”“道非”,“常道”,以“橐龠”做喻,生动形象地描绘出“道可”“道非”,“常道”之功用:“虚而不屈,动而愈出”(《道德经》第五章)。
此三者,再证“道可道,非常道”,传道之难:“一”之为整体,言他则非“一”;“二”之为两面,面面相互,变化无穷,言是即非,言非即是;“三”之生万有,万有则言之无尽,当言之何如?而“道”即是这“一”“二”“三”之整体,又当言之如何?以上,若是无有共指之物质实体,所传道法,则偏之又偏、远之愈远,终叛道离经。
其三,“上士闻道,勤而行之”(《道德经》第四十一章)道本当行,言辅为传,且不得本末倒置。《老子》又名《道德经》,分为《道篇》和《德篇》,《道篇》主道之“体”“面”“用”,《德篇》主道之于行、化道为德。道用无穷,化德亦无尽,老子在《道德经》第六十七章将这无尽德行,总结为三:“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此“三宝”包罗万象:
“慈”字,下“心”为主,意为关爱,上“兹”为辅,意为生长,合在一起,体现了长辈对晚辈生长方面的关爱。这种“慈爱”,留在人间,即是长辈生养晚辈之慈爱;植在世间,则是天地养育万物之慈爱;放在道体,则是“道”“一”衍生天地之慈爱。
“俭”意为自我约束,在外物上,体现为“不有”,比如第九章的“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锐之,不可长保。金玉满堂,莫之能守”;然后由外物向内到思想上,体现为“致虚极,守静笃”(《道德经》第十六章),讲的是内心的收敛:归根与静。在静中得动,在动中了“常”(反、弱、“橐龠”),在“常”中得“明”(反、容、大);再以“明”指导行为,体现为“无为”,说的是不妄为。
“慈”在“生”、在“畜”、在“亭”、在“毒”、在“养”、在“覆”,主助长,老子用“孩之”蔽之(《道德经》第四十九章);“俭”在“不有”“不恃”“不宰”,意不自己。合为“玄德”。(《道德经》第五十一章)
此二者,“慈”主放射,“俭”在收敛,分则为“慈”“俭”两面,合则为“反”之整体,即是“得一”“玄德”,化而为行,则为“慈”“俭”“不敢为天下先”之“三用”,既是“三宝”。以此三德行紧扣道之“体”“面”“用”。
最后,“道可道非常道”合以上三层意蕴,针砭时弊、固本清源:在辩证法的本质中,指出言传之难,提出“智慧出,有大伪”(《道德经》第十八章),这既是时弊的根源,也是固本的起始;在“一体两面三用”中,合有无、善恶、高下、动静、曲直、少多、轻重、得失,在“橐龠”中,变“有无”为相生,“善恶”为相对,“高下”为相倾,动静为相守,曲直为相得,少多为相叠,轻重为相称,得失为相宜,指出虚动相荡,“不如守中”,这既是时弊的细节所在,又是医治时弊的重点;在“道之于行”中,于慈中俭,于俭中慈,不先而守中,知黑而守白,而这,便是治症之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