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权益”资本流出及其影响

索沛宁 文桂江

[提要] 相对于FDI资本来说，“净权益资本”的流出意味着国家经济“血液”的流失。我国近10年来净权益资本的流出越来越多，它对经济的影响已开始展现。虽然目前净权益资本的流出对国家经济竞争力的影响并不明显，但却具有滞后效应。对移民海外的中国居民征收“退籍税”和教育补偿费不失为减缓移民速度的一种方法，但从长远来看，只有建立中国版吸引全球财富与高级人才的“绿卡”制度，才能从根本上逆转我国在净权益资本的国际竞争中所处于的不利局面。

关键词：净权益资本;引进人才;FDI资本;国际经济竞争;投资移民

中图分类号：F812.2 文献标识码：A

收录日期：2020年7月8日

“净权益”资本是相对于“债务”资本而言的。债务资本是指国家通过引进外商直接投资的方式（FDI）获得的资本。对于FDI资本，引进国在使用外资期内要支付投资人利润，投资期结束后FDI资本还要“流回”投资人所在国，因此是一种长期负债资本。净权益资本是指国家以发放永久定居的绿卡为手段引进境外人才获得的人力资本。人力资本会给引进国带来人力资本持有人的个人财产（货币资金）和其在被雇佣单位工作后为单位创造的剩余价值，是一种可以获得净收益的资本。因此，对引进国来说，同等数额的人力资本比债务资本给国家带来的经济利益会更多，或者说，引进净权益资本是获得了经济“血液”，引进FDI资本只是获得经济“造血”的原料，不能归本国所有。

一、净权益资本国际竞争现状

随着经济全球化的发展，净权益资本的国际竞争在争夺对象的质量、范围和争夺净权益资本参与国的数量上，都在发生着变化。

（一）从引进低技能劳动力到引进高级人才的演变。20世纪20年代美国引进的主要是普通农业劳动力和熟练工人，50年代开始提高技术移民的比例，60年代将技术移民限定在受过高等教育的专业技术人才的范围内，从90年代开始，吸纳移民的重点是引进国家级和世界级人才。加拿大、澳大利亚同期采用了与美国基本相同的移民政策。20世纪90年代，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三国制定了投资移民的政策，其中加拿大仅在1988年吸收移民投资就达20亿美元，并创造了1.5万个就业机会，效果显著。

（二）从以引进欧洲人力资本为主发展到引进全球范围内的人力资本。20世纪20年代至60年代，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在引进移民的来源国上，主要限定为欧洲国家。20世纪70年代后，澳大利亚放弃“白澳政策”，开始从全球范围内引进移民，同期美国、加拿大60年代也开始从世界范围内引进移民。

（三）从少数国家参与争夺发展到多数国家参与对净权益资本的争夺。20世纪参与争夺人力资本的国家主要是美国、加拿大和澳大利亚，到了21世纪，英国、新西兰、新加坡、德国、法国、西班牙、瑞典、马耳他、瑞士、荷兰、俄罗斯等国都加入了净权益资本的争夺，竞争越来越激烈。

二、我国向海外移民的人数与学历构成

我国海外移民的规模在20世纪80年代为年均30多万人，近年已达到年均90多万人。向海外移民的学历从普通技工到大学本科、硕士研究生和博士研究生，移民质量越来越高。此外，近些年参与投资移民的人数也越来越多，移民投资金额也越来越大。（表1）

三、我国净权益资本流出规模测算

我国流出的净权益资本由两部分构成：一是非投资移民的资本。这一部分资本主要由国家教育投资成本构成;二是投资移民的资本。要精确计算我国向海外投资移民的资金规模，有两种方法：一是直接统计法，即将移民目的地国公布的吸收投资移民获得的资金数额，对来源于中国移民的部分加以汇总计算即可得出结果;二是间接计算法，即根据投资移民目的地国公布的移民投资标准乘以我国投资移民的人数得出资本流出规模。由于投资移民目的地国对吸收投资移民获得的资金数额并不完全公布，所以采用直接统计法难度较大。采用间接法计算，由于受目的地国数据统计详略程度不同的影响，要对所有国家在不同的投资标准上吸收的中国移民人数进行精确计算也难以实现。因此，我们对主要的欧美移民大国——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和英国采用间接法进行计算资金流出规模，再对其他投资移民国家采用估算法，得出我国全部净权益资本流出的规模。欧美四国投资移民标准见表3，欧美四国投资移民人数见表2。（表2、表3）

根據表2、表3数据计算结果可以看出，从2009年至2019年的11年间，我国净权益资本流出到欧美四国的规模是1.3万亿～2.2万亿元。根据Citizenship Shop（2019）统计的数据计算，除上四国外，其他国家吸引的投资移民人数为移民投资总人数的30%左右，因此将表4估测的数据除以70%，可以近似得出我国投资移民向海外流出的资金的总规模，即我国净权益资本流出总额为1.86万亿～3.14万亿元之间，我们认为流出总额为2.5万亿元较为客观。（表4）

四、净权益资本流出的影响及其对策

（一）净权益资本流出的影响

1、对我国GDP的影响。投资移民资金向境外的投出相当于我国银行存款的减少，如果将流出的存款作为银行发放贷款的资金，那么每元贷款形成的GDP是0.87元（刘波，2011），那么2.5万元流出资金带来的GDP损失为2.5万×0.87=2.175万元。

2、对国家教育投资的影响。我国中小学教育实施的是九年义务制教育，其教育经费是国家承担的;我国高等学校除了少数民办院校外，绝大多数都是公立的，其经费也是由国家承担，因此国民一旦移民境外，其接受教育的未来效益不在国内实现，对国家来说就形成直接的教育投资损失。根据夏萱（2017）的测算，我国中小学义务教育的成本是每人每年7，719元，每人九年义务教育的成本是69，471元（7719元×9年）。根据陶其高（2016）的测算，我国公立大学生在校4年的人均教育成本为 60，232元。按此计算，每个流出境外的我国大学生带来的教育投资损失为129，703元（小学69，471元加大学60，232元）。根据表1及UN DESA数据估算，2009～2019年移民境外的本科学历学生人数约为24万人，本科以下学历的人数为29.5万人。因此，向海外移民造成的教育投资损失约为516.3亿元（本科学历损失311.3亿元加本科以下教育损失205亿元）。

综上，2009～2019年我国净权益资本的总损失为2.22万亿元（直接流出的资金损失加GDP损失和教育投资损失），占我国2019年GDP的2.24%。

（二）减少净权益资本流出的思考

1、适度征收“退籍税”和教育补偿费。考虑到净权益资本流出对我国造成的巨大损失，对移民国外的个人征收“退籍税”是必要的，我们认为可以按退籍个人净资的20%征收退籍税，如果是举家移民，则按家庭净资产的20%征收退籍税，以减缓移民境外的速度。同时，对本科及以上学历的个人，征收教育补偿费12万，对本科以下学历的个人征收教育补偿费5万元。

2、建立中国版吸引全球财富与高级人才的“绿卡”制度。对退籍公民征收一定的税费是一种被动的方式，从长远看，建立中国版吸引全球财富与高级人才的“绿卡”制度才是根本的办法。因为净权益资本的流出意味着国家经济“血液”的流出，长期的净权益资本流出会从根本上削弱国家经济竞争力，并且造成难以估计的经济损失。因此，我们认为要扭转这一局势，我国必须参与到这场净权益资本的国际竞争之中。具体来说，可以参照欧美国家投资移民标准制定我国投资移民的标准，同时对投资移民在我国投资形成的个人所得税给予10年期减免，从而使该标准更具吸引全球财富的能力。其次，对于我国需要的外籍高级人才，准予发放中国绿卡，并减免其10年期个人所得税，通过大力引进国外高级人才提升我国在全球范围的技术竞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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