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行知研究的新史料:教育演讲稿两篇
2020-11-06乔金霞余子侠
乔金霞 余子侠
摘 要 新史料的挖掘常常有利于深化历史研究。新发现的刊登于1922年《河南教育公报》上的两篇陶行知演讲文章《教育行政四要素》与《教员之机会与责任》,在目前所见的湘版与川版《陶行知文集》中均未见辑录,特作简略概述,以期对深化陶行知教育思想研究有所裨益。
关键词 陶行知 新史料 演讲稿 教育思想研究
中图分类号 G40-09 文献标识码 A 收稿日期 2020-02-23
★作者简介:乔金霞,琼台师范学院副教授,教育学博士,研究方向为教育史;余子侠,华中师范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为教育史。
Abstract The excavation of new historical materials is often conducive to deepening historical research. Two newly discovered speeches by Tao Xingzhi published in Henan Education Bulletin in 1922, “Four Elements of Education Administration” and “Opportunities and Responsibilities of Teachers”, are not collected in the Works of Tao Xingzhi of Hunan and Sichuan editions. The paper makes a brief overview in order to deepen the study on Tao Xingzhi's educational thought.
Keyword Tao Xingzhi; new historical materials; speech; study on educational thought
陶行知是民国时期著名的教育家。20世纪70年代以来,大陆与台湾的学者对其遗留的著作、文章、演讲稿等进行了大量的搜集工作,均有年表、年谱或传略问世,而且自20世纪80年代直至90年代,学术界对于陶行知先生的著作、演讲与文论进行了工程浩大的搜集工作,由华中师范学院教育科学研究所主编、湖南教育出版社出版的《陶行知全集》(湘版)与中国陶行知研究会主编、四川教育出版社出版的《陶行知全集》相继出版,对人们研究陶行知的生平与业绩,提供了许多翔实的材料。但是,对于勤勉、著述颇丰而又积极到各地演讲的陶行知来说,其言论与文章不免仍有遗落他处的可能。近日,在逐篇翻阅《河南教育公报》时,发现了陶行知于1922年应河南教育厅厅长凌冰之邀情赴开封商议河南教育规划时,在河南发表的《教育行政四要素》与《教员之机会与责任》两次演讲。经过对湘版与川版《陶行知全集》的仔细核对,发现两篇演讲稿均未被收录其中,当属新发现者。本文拟就新发现的两篇陶行知的教育演讲做一掠影式的介绍。
一、两篇演讲稿刊发的出处
两篇教育演讲均发表于河南教育厅印发的半月刊《河南教育公报》上。一篇为《教育行政四要素》[1],发表于1922年第2年第1期(1922年11月1日出版);另一篇为《教员之机会与责任》,发表于第2年第3期(1922年12月1日出版)。前者系陶行知于1922年10月22日下午在河南省教育厅举办的茶话会上的发言。据河南省教育厅刊发的《河南教育公报》第2年第1期(1922年11月1日出版)所载“教育新闻·教育厅之茶话会”知:“(十月)二十二日下午三时,凌厅长在厅约集一茶话会……首由厅长报告开会宗旨,继则邓(芝园)先生演说……邓先生演说毕,陶(知行)先生演说。”该篇即为陶行知在茶话会上的发言词。后者系陶行知于1922年10月24日下午在开封河南省第一师范学校为省垣全体教职员所作的讲演,记录者为徐仲鸾、车远道。据河南省教育厅刊发的《河南教育公报》第2年第1期(1922年11月1日出版)所载“教育新闻·教育名流联翩莅汴”中记述:在河南省教育厅长凌冰组织的教育界演讲会上,“(十月)二十一日下午东南大学教育科主任陶知行先生亦到……陶先生于二十四下午四时在第一师范为全城教职员讲演,晚上为第一师范学生之教育研究会演讲(演讲词俟收集齐备后于下期公报发表)”,可知此场演讲在1922年10月24日下午4时举行。然而不知因何原因,陶行知对第一师范学生教育研究会的演讲却未刊发。因此,在《河南教育公报》上只有上述两篇演讲稿。
凌冰(1891—1993),河南固始人,民国著名的教育家、学者、外交家。1922年10月出任河南教育厅厅长,上任伊始以“河南教育,百端待理,一人思虑,恐有不周”,故亲赴北京,邀请教育界诸名流来到开封,“帮同计划,藉收集思广益之效”。此时的陶行知已经担任中华教育改进社主任干事,并任其机关报《新教育》主编,发表了《第一流的教育家》《我们对于新学制草案应持之态度》等数篇颇有见地的教育文章,在教育界引起了强烈反响。加之陶行知与凌冰为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的同窗好友,二人在回国后多有共事与合作:1919年凌冰刚刚回国,陶行知即邀请其为南高暑期学校任课;1919年杜威来华讲学,同为杜威弟子的陶行知与凌冰一起陪同到南京、上海等地演讲,并担任口译;1922年4月,陶行知与凌冰、胡适合作编译的《孟禄的中国教育讨论》出版。故是,陶行知此次开封之行既作为教育界名流之一又作为好友而被凌冰邀请至开封,共商河南教育发展之计划。在与凌冰商议河南教育行政等问题后,陶行知做了上述演讲。
二、两篇演讲稿的主要观点介绍
在《教育行政四要素》中,陶行知仅用区区三百余字,言简意赅地阐明了教育行政应包含的四个基本要素:一人才;二经费;三组织;四计划。在这四者之中,陶行知首重人才,认为“办理教育自当人才为主”,强调了人才在教育行政及教育发展中的重要性。但在其时的教育界,往往以地方或学校出身划定各自的阵营与党派,人才的发展因此而受到地方主义与学校主义的梗阻。对于帮派主义与小团体主义于教育人才發展的制约,陶行知提出“二者皆急宜破除”。只有破除地方与学校之间的门户壁垒,加强相互之间的学术联系与人才流动及沟通,才有助于教育者及教育的发展。二经费。教育经费为教育发展的物质保障。在教育经费问题上,陶行知以安徽省为例,指明了教育经费不算为少但“多用于不正当之途”的怪现象。其实对于教育经费挪作他用的问题,不独安徽,在全国各地均为普遍现象。针对这种不重视教育而随便挪用教育经费的现象,陶行知严正指出,应“使经济公开”,不得挪为他用,“而用自足”。显然,陶行知倡导教育经费的自用、独立。陶行知强调教育行政的第三个要素在于组织。针对中国大多数组织部门对职员行政职能含混不清、管理混乱粗放、一人兼任数职的模式,陶行知指出了应细化教育组织,做到教育组织的专门化发展;培养专门人才,专人任专事,并使其“业有专精”,强调了教育行政组织的专门化与行政人才的专业化问题。最后,陶行知还指出教育行政应有计划,阐明了计划的制定应考虑到其最终的效果,强调制定计划的效益问题。在如何评定计划制定的优劣上,再次重申了计划制定的效果论,“同此效果,如果用人少,用钱少,即为好计划;同此人,同此钱,而效果大,亦为好计划”。以《大学》中“事有终始”,阐明人们在做事之前,宜先考虑其结果,然后再开始实行,说明计划的制定要建立在对结果的估算基础之上。
新发现的另一篇陶行知演讲稿为《教员之机会与责任》。该篇演讲文章篇幅较长,以夹叙夹议的写作方式主要论证了三个问题。第一,中国的教育现实给教师创造了诸多教育人的机会,论证了教育职业的必要性。首先中国其时四万万人口中受教育人口仅占12%、高达88%的人口为文盲的现实,论证了社会上存在着巨大的可教育空间,这是社会现实给予老师实施教育的最大机会;其次从男女教育平等、城乡教育平等、沿江发达地区与内地教育平等的角度,论证了共和国民皆应受到平等的教育,为实现全体国民的教育平等,又为教师提供了教育的机会。再次,现有教育未完全办好也给予了教师很大的改造教育的机会。对于如何评价教育办得好不好的问题,陶行知也提出了四条标准:(1)通过教育,学生是否掌握了操纵自然环境的能力;(2)通过教育,学生能否适应社会环境,能否与社会和谐相处;(3)通过教育,学生能否为社会做有益于人的事业;(4)通过教育,学生是否学会了正当的娱乐方法。反观其时中国的教育实际,均未达到上述标准,故此,陶行知指出现有教育的未完全办好,给了教师很大的教育机会与空间。第二,论证了教师应具有研究的态度。首先,论证了研究的态度对教学兴趣培养的重要性。陶行知指出学问没有止境,“愈研究问题愈多,问题愈多则趣味亦愈浓厚”,而有研究的兴趣,则是教育上大有作为的必要条件。其次,教师具有研究的态度,教学才有创新。陶行知强调教师每次教学必应有“新的东西,新的教法”,只有这样去教学,“方可不至厌倦”,即教学上的创新不仅能给学生以新鲜的知识,也能给自身带来满足与愉悦。同时,教师在教学中应该博览群书,教学应该建立在丰厚的知识来源基础上。陶行知以教师参考书的多寡作为评价教师教学的标准为例,来说明教师多读书、多研究参考书有利于教育教学的道理。第三,指出教师应树立教育平等的信念。针对社会上流行的“大学教师大有可为,中学教员勉强可以,小学教员就难说”的偏颇看法,陶行知以盖房顶与造房基的匠人为喻,指出大、中、小学教育平等,没有等级与贵贱之别;以福禄贝尔、佩斯泰洛奇与杜威均为小学教师出身为例,指出教育事业无大小之分,教育成就的取得全在自身的努力。鼓励教师应摈弃社会上的一般看法,确信教育行业是值得尊重的职业,应该全力以赴。
三、两则陶行知教育演讲新史料发现的意义与价值
自20世纪80年代直至90年代,经过学术界与出版界的不懈努力,相继出版了《陶行知全集》六卷本与十卷本。大部头史料的出版为陶行知研究的深化提供了较好的学术资源。尽管如此,陶行知文献的挖掘工作尚未彻底完成,湘版和川版《陶行知全集》分别增至八卷本与十二卷本的不断增订整理的过程本身即已说明了此项工作的长期性。正如有人在言及川版《陶行知全集》十卷本出版时所说,编纂者虽然“尽可能做到‘全的要求,实际上还是有‘缺”[2],因此对于陶行知有关文论的搜集工作任重而道远。新近发现的两篇陶行知演讲稿,对于陶行知研究而言,具有一定的学术价值和教育价值。在研究陶行知教育思想方面,两篇文章分别论及了陶行知的教育行政思想、教师思想及对教育的评价标准等,思想深刻、见解独到,为补充陶行知教育思想研究提供了新的史料和研究内容。从陶行知教育實践活动来说,陶行知一生为中国教育事业劳碌奔波,积极为各省、市,各地区的教育发展出谋划策,如他为安徽省及上海宝山县的教育发展均制定过详细的计划,此次新史料的发现也为陶行知曾为河南教育谋划发展的史实提供了证明材料。另外,在个人交往方面为陶行知与凌冰之间的交往活动研究提供了材料。史料是历史研究的基础,随着新史料的不断发掘和公布,必将推动陶行知研究的进一步发展。
参考文献
[1]原发言词并未有题目,此题目根据演讲内容而拟定.
[2]蒹葭.《生活之树长青——陶行知全集》十卷本小议[J].中国图书评论,199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