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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质性乐观对社会排斥中金钱支持作用的调节

2020-11-06张安娜宋李历肖风

心理技术与应用 2020年8期

张安娜 宋李历 肖风

摘 要 金钱支持可缓解社会排斥造成的痛苦,这表明物质资源是可以影响社会排斥的,这一作用可能受到人格特质的调节。为检测气质性乐观对社会排斥中金钱支持作用的调节作用,40名乐观被试和40名悲观被试被要求想象拥有价值固定(价值为50元或500元)的物品后,通过完成网络掷球任务诱发其社会排斥感并记录他们所感受到的愤怒程度得分。实验结果显示气质性乐观和金钱支持的交互作用显著:乐观组无论拥有多少,被排斥后体验到的愤怒程度无差异; 而悲观组在物质缺乏时比物质丰富时,被排斥后感到更愤怒。这说明人格特质可能通过调节内部的心理资源,协同外部的物质资源,帮助个体应对社会排斥。

关键词 社会排斥; 金钱支持; 气质性乐观

分类号 B849

DOI: 10.16842/j.cnki.issn2095-5588.2020.08.005

1 引言

社会排斥(放逐或社会拒绝)是指个体被其他人或社会团体所排斥或拒绝(程苏, 2011;杜建政, 夏冰丽, 2008; 吴惠君, 孙靓樱, 张姝玥, 2013)。由于人类是一种社会性动物,社会排斥会威胁到个体基本的归属感、自尊感、控制感和存在意义感(程苏, 2011; 杜建政, 夏冰丽, 2008; Jamieson, Harkins, & Williams, 2010; Mead, Baumeister, Stillman, Rawn, & Vohs, 2011),导致包括悲伤、愤怒和疼痛(Eisenberger, Lieberman, & Williams, 2003; Macdonald, & Leary, 2005)等消極情绪的增加。为了应对由社会排斥所引起的威胁感,聚集思想和行为的资源来预防威胁,避免冲动行为和加入延迟满足(徐四华, 杨钒, 2016; Baumeister, Dewall, Ciarocco, & Twenge, 2005; Dewall, Twenge, Gitter, & Baumeister, 2009; Twenge, Baumeister, Tice, & Stucke, 2001)是必要的。这些资源可能至少来源于三个方面,包括人际的,物质的和心理资源。

对社会排斥首要的疼痛缓冲器就是社会支持(王玉莹, 2013; 王紫薇, 涂平, 2014; Narayanan, Tai, & Kinias, 2013; Zhou & Gao, 2008),包括社会认可,聚焦社会信息,传统的家庭观念以及宗教信仰。社会支持指的是他人提供一种资源,使个体相信:他是被爱、被关心、被尊重的,他是彼此联系且相互帮助的社会网络中的一员(张文晋, 郭菲, 陈祉妍, 2011)。在整个人类历史上,人们对于社会支持的需求被看作是具有生存利益的自然选择过程的产物(Buss & Schmitt, 1993),因为它可保护人类免受掠夺者和竞争者的攻击。成功建立良好关系并融入团体的人类祖先不仅最有可能避免疼痛,而且更有可能生存、繁殖,并将后代抚养至繁衍期(Baumeister & Leary, 1995)。所以社会支持本身可以看做是我们获取生活资源的途径,可有效缓解社会排斥所带来的痛苦。

对社会排斥的第二个疼痛缓冲器就是物质资源,例如金钱(杨东, 李志爱, 余明莉, Ding, 姚树霞, 2015)和物理温暖。金钱的作用被认为源自金钱是可以交换的物质货物(Zhou & Gao, 2008)。物质主义者倾向于认为获得金钱和财产是他们的核心,对于他们的幸福至关重要,而且认为经济上的成功显然比实现团体、社会归属和自我接纳等其他人生目标更为重要,从而影响着人们的欲望、 决策、 心理幸福(Belk, 1984; Burroughs & Rindfleisch,2002)和社会行为。当社会支持缺失,遭到社会排斥时,如果物质资源丰富,那么我们对社会排斥的反应会相对较小; 而如果物质资源匮乏,那么我们对社会排斥的反应便会增大。

社会排斥中金钱支持的作用受到社会支持的影响。Zhou和Gao(2008)在对社会支持和金钱的社会文化和个人功能进行综合分析的基础上提出,首先,对痛苦的预期增强了人们对社会支持和对金钱的渴望。其次,社会支持和金钱支持可以减轻痛苦,而社会排斥和金钱损失则会导致疼痛意识的高涨。在他们看来,社会支持是抵御痛苦的主要手段,它和金钱对于疼痛的调节作用是相互补充的,当社会支持足够时,人们无需使用金钱来缓解疼痛,因为社会支持不仅可以给人带来心理的满足和安全,而且可以带来各种有利的信息与资源,当然包括金钱; 而当社会支持不足以缓解疼痛时,人们则需要使用金钱来缓解,因为金钱不仅可以用来交换物质,是社会地位和权利的象征, 而且还可以修复和重建社会支持(Vohs, Mead, & Goode, 2006; Zhou, Vohs, & Baumeister, 2009; Zhou & Gao, 2008)。

虽然疼痛可通过不同的机制被缓解,但不同个体在应对疼痛时能调用的心理资源并不相同。心理资源也可以支持个体在社会排斥中继续生存,例如对积极情绪的偏爱,抑制其他竞争的认知过程,避免损害归属需要的认知反应。心理资源也受到个体差异的影响, 包括拒绝感、 心理弹力、 逃避和乐观。 当前已有研究说明社交焦虑特质、自尊特质、依恋风格等对社会排斥存在作用。气质性乐观作为调节压力的心理资源,可能同样会影响社会排斥。气质性乐观是人们在相似的情境中发展出的,对未来事件怀有积极期望,相信事件的好结果更有可能发生,表现为一种积极的解释风格,又被称为一般结果倾向(陶沙, 2006; 周宗奎, 刘丽中, 田媛, 牛更枫, 2015; OConnor, & Cassidy, 2007; Peterson, 2000; Weinstein, 1987; Weinstein, 1980)。悲观则恰好相反,与乐观者相比,悲观者的心理健康水平更低(张文晋, 郭菲, 陈祉妍, 2011)。气质性乐观被认为是应对压力、 调节身心健康的重要的内部资源, 对心理痛苦有直接、 显著的影响, 能够缓解和对抗压力、 抑郁(李旭, 2015; 温娟娟, 郑雪, 张灵, 2007; 张文晋, 郭菲, 陈祉妍, 2011; Achat, Kawachi, Spiro, Demolles & Sparrow, 2000)。由此说明了气质性乐观对心理资源存在调节作用,因而可能会进一步影响社会排斥中的金钱支持的作用。

根据前人研究发现,金钱支持表示物质资源,能缓解社会排斥带来的痛苦,气质性乐观作为调节压力的心理资源,也能缓解压力等负面情绪。但是金钱支持和气质性乐观两者如何作用于社会排斥,尚不清楚。因此本研究意图探明乐观對社会排斥的影响,说明气质性乐观对社会排斥中金钱支持的作用具有调节作用,从而为生活中社会排斥的心理调节提供一些理论参考。根据前人研究可推断:气质性乐观与物质支持存在交互作用,乐观者对物质支持更不敏感,不易受到社会排斥影响; 而悲观者对物质支持更敏感,从而更容易受到社会排斥的影响。为了验证这一假设,本研究首先筛选乐观与悲观的被试,通过不同数额的金钱诱发物质丰富与不丰富的感觉之后,再接受一种典型的社会排斥任务: 网络掷球任务(cyberball paradigm, CP)。该任务中,个体被其他个体排斥和忽视,由此产生愤怒情绪(程苏, 刘璐, 郑涌, 2011; Johnson, 2010)。

2 研究方法

2.1 被试

2017年9月—12月,对本校148名自愿参与研究的大一至大三本科生进行筛选性面试,确保被试没有参加过相关实验,然后用生活定向测验(LOT)进行筛选,最终选取了80名大学生(男生15人,女生65人,平均年龄21.3±1.74岁),将筛选出的被试分为乐观组40人和悲观组40人。

2.2 实验材料和任务

2.2.1 生活定向测验

生活定向测验(The Life Orientation Test, LOT)最初是由Scheier和Carver(1985)编制而成,一共6个条目,使用1(非常同意)~ 5(非常不同意)5点计分方式,得分越高表示越乐观,得分越低表示越悲观。前人研究表明LOT具有足够的预测和判别效度(温娟娟,2012; Scheier, Carver, & Bridges, 1994)。本实验采用郑雪等(2008)译校的LOT中文版,项目构成、适用范围均与原版一致,内部一致性信度为0.73(温娟娟,2012)。使用此问卷对148名被试进行筛选,选取总得分高端和低端各27%的被试组成乐观组和悲观组。

2.2.2 网络掷球任务

本研究采用网络掷球任务(cyberball paradigm,CP)诱发社会排斥感(Masten, et al., 2009; Stillman, Baumeister, Lambert, Crescioni, Dewall, & Fincham, 2009; Themanson, Ball, Khatcherian, & Rosen, 2014)。任务开始前告知被试该任务测量心智形象化,要求被试在整个掷球过程中坚持想象与其他两名同学传球的情形,而实际情况却是被试仅仅在最开始的时候接到3次球,之后直到实验结束都再也没接到球。

2.2.3 愤怒情绪自评问卷

被试完成CP后,口头报告其情绪愤怒程度,采取5点计分方式,分数越高代表被试体验到的愤怒情绪强度越高。

2.3 实验设计及程序

本实验为2×2被试间实验设计,包括气质性乐观(乐观和悲观两个水平)和金钱支持(丰富和不丰富两个水平)。因变量为社会排斥诱发后被试所感受到的愤怒程度得分。实验采用SPSS 17.0统计软件进行了两因素完全随机方差分析。

被试来到实验室先休息3min,平复一下之前的生理和心理状态后,随机从两组被试中各选取20名被试想象自己拥有超过500元的物品,剩余被试想象自己拥有小于50元的物品。然后要求被试完成网络掷球任务,通过讲解和演示让被试熟悉网络掷球任务的操作,直到被试口头报告已熟练掌握后,开始正式实验诱发其社会排斥感,最后完成愤怒情绪自评问卷。被试与屏幕的距离约为65cm,在亮度恒定的实验室单独参加测试。

3 结果

根据LOT测验的总得分,分别取高端和低端各27%的被试组成乐观组和悲观组,两组各40人,使用独立样本t检验分析两组的差异,结果表明分组有效,t(78)=20.56,p<0.001。

方差分析结果显示,气质性乐观的主效应不显著,F(1,76)=0.39,p=0.532,η2=0.005; 物质资源丰富度的主效应显著,F(1,76)=17.49,p<0.001,η2=0.187; 气质性乐观与物质资源丰富度之间的交互作用显著,F(1,76)=23.13, p<0.001,η2=0.233。

如图1所示,事后比较结果发现:(1)乐观组被试的愤怒程度在不同物质资源丰富度水平上差异不显著,p=0.659,而悲观组被试的愤怒程度在不同物质资源丰富度水平上差异显著,p<0.001,与物质资源价值大于500元相比,在物质资源价值小于50元时,悲观组被试所报告的愤怒值更高。(2)想象拥有50元的物品时,悲观组比乐观组更愤怒,p<0.001; 而在想象拥有500元的物品时,乐观组比悲观组更愤怒,p=0.004。

4 讨论

本研究在前人研究基础之上拓展了社会排斥的研究领域,引入气质性乐观这一人格变量。实验结果与所作假设一致,显示气质性乐观与金钱支持对社会排斥的交互作用显著:乐观组无论拥有多少,被排斥后体验到的愤怒程度无差异; 而悲观组在物质缺乏时比物质丰富时,更易在被排斥后感到愤怒。拥有更多金钱支持时,乐观组比悲观组对社会排斥感到更愤怒,而拥有较少金钱支持时,悲观组比乐观组对社会排斥感到更愤怒。因此社会排斥中金钱支持的作用受到气质性乐观的影响。

金钱支持缓解社会排斥带来的疼痛。作为社会排斥的疼痛缓冲器,金钱的作用被认为源自金钱是可以交换的物质货物(Zhou & Gao, 2008),金钱的价值可以购买用来应对痛苦的物质工具。前人研究也证明当社会支持不足以缓解个体所遭遇的社会疼痛时,富人比穷人更少感觉到社会疼痛,这一结果明显可以说明金钱的疼痛缓解作用,且与Zhou, Vohs和 Baumeister(2009)的研究一致,我们也证明金钱确实可以缓解由社会排斥所带来的痛苦。金钱的获得可以建立他们的身份,金钱也可以修复或重建社会支持,以此来缓解社会疼痛,金钱代表的是一种欲望,是一种无法实现的东西的替代品(Zhou & Gao, 2008)。疼痛或对疼痛的预期导致了对社会支持的需要,而社会支持在本质上是抚慰性的,社会支持对社会疼痛的缓解作用受到个体差异的影响,例如性别、个体的依恋方式以及气质性(Zhou & Gao, 2008)。

社会排斥的金钱支持作用受到气质性乐观的调节。有研究表示,乐观主义者任务定向的积极应对行为较多,能够接受不利的现状并进行积极的认知重构,因而往往具有良好的适应能力; 而悲观主义者较多使用情绪指向的应对行为,表现出更多否认和回避,所以更易出现适应不良问题(陶沙,2006)。当经历社会排斥时,心理资源是抵御痛苦的有效手段,乐观者拥有足够抵御痛苦的心理资源,因而对金钱支持的依赖相对较少,而悲观者抵御痛苦时,对金钱的更多的依赖可能是由于心理资源未能完成其痛苦缓冲目标而导致的。因此,气质性乐观调节被试对金钱支持的看重程度,说明气质性乐观可能通过调节内部的心理资源,协同外部的物质资源,帮助个体应对社会排斥。由于气质性乐观影响我们使用心理资源来应对压力,而心理资源同样会受到拒绝感、心理弹性等人格特质的影响,因此未来我们可以从人格特质入手来研究其对心理资源的调用所产生的影响。

气质性乐观可能通过影响个体应对环境及挑战的策略,广泛地影响个体的身心适应(齐晓栋, 张大均, 邵景进, 王佳宁, 龚玲, 2012)。研究表明气质性乐观对心理健康具有重大影响,一方面它可以促使个体保持良好的心理健康状态,另一方面它又可以帮助缓解、抵制不良心理健康状态,在心理輔导及干预中,可以通过气质性乐观水平来预测并改善不良心理健康状态(齐晓栋, 张大均, 邵景进, 王佳宁, 龚玲, 2012)。气质性乐观也可显著预测生活满意度(张婷婷, 齐晓栋, 杨子珺, 2017)。乐观和悲观可通过不同的方式作用于心理幸福感,乐观更多地是通过主观幸福感间接促进心理幸福感,而悲观更多地是直接损害心理幸福感(孙猛, 毕蓉, 王岩, 郝亚楠, 2018)。因此我们应更多地从积极角度认识自己与环境互动的关系,强化我们的乐观倾向,从而更好地适应社会。

5 结论

本研究发现个体在遭遇社会排斥后,愤怒情绪会显著增加,金钱支持的作用会受到气质性乐观的影响,悲观者对物质匮乏相对更敏感,金钱支持少时更愤怒,金钱支持多时更不愤怒。而乐观者对物质相对不敏感,由社会排斥导致的愤怒程度会相对较小,且不会受到金钱支持的影响。乐观者拥有足够抵御痛苦的心理资源,而悲观者则需同时依赖于心理资源和物质资源来抵御社会排斥所带来的痛苦,因此,提升内在心理资源,强化乐观倾向和增加外在物质资源对于增强我们的心理健康均至关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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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stract

Money was found to attenuate pain caused by social exclusion, suggesting material resources affected social exclusion, which might be modulated by personality traits. This study aimed to examine how optimism modulated the money effect on social exclusion. Forty optimistic and forty pessimistic participants were required to image obtaining material worth 50 or 500 RMB. Then their social exclusion was elicited by playing cyberball games and their angry extents were recorded. The results showed that: optimistic participants felt similar anger to social exclusion regardless of monetary support, whereas pessimistic participants felt angrier when less monetary support in contrast to greater monetary support for social exclusion. Therefore, this result suggested that both material resources and mental resources modulated response to social exclusion.

Key words: social exclusion; monetary support; optimis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