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银婚
2020-11-06李玉涛
多年前看过蒋雯丽和张国立主演的电视连续剧《金婚》,当时就想,有金婚一定有银婚吧?经查,银婚——Silver wedding,结婚25周年,已有恒久价值,是婚后第一个大庆典。
今年教师节是和我爱人——琳,也是赵老师,结婚25周年纪念日。回忆我和琳的25年,只是一眨眼。
同乡同桌
上世纪90年代初,一曲《同桌的你》风靡全国,我也是“迷弟之一”。“明天你是否会想起/昨天你写的日记/明天你是否还惦记/曾经最爱哭的你……”
哪怕现在听来,悠扬的旋律依然可以轻而易举的直击心旌,荡起回忆的涟漪。烙印在心间的歌词,渗透进灵魂深处的旋律,或许正是我和琳那段共同的浪漫回忆的最好写照。
1991年高考结束,我的成绩虽然到了本科线,但只能去读专科。要强的我本打算继续复读,一定要考上本科,圆我自己真正的大学梦。
在母亲的劝说中,不止考上本科才能读本科这一条路选择,我的一个表姐就是通过“插本”这种方式读了本科;我高中时生过一场莫名的大病,让本已拮据的家更显贫困,读本科要花钱,读师范专科免费,还能早毕业早就业早领工资补贴家用。
母亲的一番“威逼利诱”和家贫如洗的状况让我向现实弯腰妥协。我在些许无奈和不甘中选择了一所专科学校,现在的临沂大学前身——临沂师专。
临行前,母亲特别语重心长、义正辞言地嘱咐我,最好在大学谈个对象回来,要不回来不好找脱产的媳妇,如果找了农村的还得盖新房。从小懂事的我便暗下决心,给自己定了两个“小目标”:一定努力学习上进完成自己的插本梦,也能拿学习奖学金补贴一下;万一有合适的就谈个对象,不给父母增添负担。
孝顺懂事的孩子运气总不会差。或许是前世注定,目标“一定成箴”,同是沂水老乡的琳和我分到了一个班,我们还成了同桌。
琳中等身材,浓眉大眼,爽声悦耳,心直口快。虽称不上国色天香、倾国倾城,但一直是我的“女神”。那时,师范类大学是包吃包住的,好多女同学因为吃不了那么多,剩下饭票就救济我了。和琳同桌时间久了,这种状况就从“万家济困”走到了“精准扶贫”。也正是在互帮互助中,拉近了我和琳的距离,年少青葱的我第一次对异性萌生了情愫。
“司汤达说过,真正的爱情是不问年龄的。”当琳以年龄比我大为由拒绝我迂讷的表达时,我对她说。至于司汤达有没有说过这句话,现在我百度搜狗都没找到。
前面提到的“插本”类似于现在的专升本。学校每个专业考专插本的学生,如果没有过录取线的,就录取前两名。我是历史系预选第一名,是插本的最热门人选。那个时候,我已经和琳谈得火热。既想插本,又担心家里经济负担不起。于是我就和琳商议,她参加工作供应我插本两年。琳拒絕了,理由简单,无法拒绝,你插本咱就算了吧。
一天晚餐,我和琳去学校水房打水,琳在离水房不远的一个卖西红柿的推车摊位前等我。我打水回来和琳去食堂的时候,琳说你猜那个卖西红柿的老人说你啥了?他问我说那个是你对象?以后能当个小干部。说完我们都笑了。我说去学校好好教学怎么也弄个教导处副主任干干。
同校为师
1993年夏天我和琳顺利毕业。热恋的我们当时只有一个想法,在一起!辞绝了我留县城、琳回乡下的建议,我们一起分配到我老家的中学,成为了人民教师。初出校门又入校门,只是身份由学生转变为老师。
对老师这个职业我是打心底里喜欢,虽然我现在已经当了“逃兵”。当时报考志愿,我没有丝毫犹豫就报了师范类,以至于母亲听说我报了师范学校后,说我以后连媳妇也不好找。
由于我们分配的晚,学校已经开课。只剩下地理、历史两门课无人教。妻选择本行历史,我就教了地理。
我教初一1到4班的地理,还担任3班班主任。我教的四个班地理考试成绩全县联评第一。一学期后,我又接了5班、6班地理。5班、6班地理平均分数比我教的几个班低了30多分,校长让我接的时候我还傻乎乎的觉得自己怪能。
当班主任我还是很上心的。早上比学生起的早,跟早操;晚上等学生熄灯睡
下,再休息。尤其是晚上,熄灯铃响了,我就在学生宿舍外面听,哪个学生说话,我就进去管,直到很晚学生都睡着了我才能回宿舍睡觉。时间久了,我也累了。于是我就想了一个办法。晚上熄灯后,我依然在学生宿舍外面听,谁说话记下来,到第二天上课批评教育。如此一来,不用每晚都在那听了,效果也好起来了。
那个时候,由于环境转变,学生饭食不合口。经常有学生闹肚子生病的,陪学生去医院就成了常事。那段时间,已经记不清背过几个学生去过医院。
一个周末,我正在赶集。校长遇见我说,下周开学典礼,你代表新教师发言。我喜悦万分。回来就着手写发言稿。写完以后让校长给看看,典礼发言反响很好。
教学一年,我被评选优秀教师,当年评优秀教师就俩人,一个是我同学的父亲,返聘的田老师:另一个就是刚参加工作的我,一老一少传为佳话。我还积极参加师生书画展,书法绘画两样都沾,现在看来水平都不高,但当时的积极上进可见一斑。
琳也是工作的强者。现在是中学高级职称。她对学生很严厉,有一句在我看来十分“绝”的教育学生的话,“你喜欢干什么就干什么”。有次有个同学上课摸前面同学耳朵,琳就让他一直摸,直到摸够为止。2004年,琳带的初中毕业班全县中考历史单科第一名,荣获市级优秀教学成绩奖,不但有奖金还安排出去旅游。
我在参加工作一年半的时候,转行调去了邻乡党委做秘书工作。临走的前一晚上,记得那天是1994年12月24日,我在办公室拾掇东西,忽然听见后窗外隐约传来啜泣的声音。回头一看,三个窗子,每个窗外都挤满了我教的学生,泪眼婆娑地望着我。我缓缓站起来,来到屋后,冷冷的风中,同学们泪眼朦胧,没有一个人说话。我和同学们说外面冷,快回宿舍休息吧!我会经常回来看你们的,过几天元旦我回来参加元旦晚会。这样,同学们才恋恋不舍而去。
我也兑现了参加元旦晚会的承诺,那时我已不再是一名人民教师。
同心同行
我转行的第二年,妻也跟我调到邻乡中学任教。为了纪念我们两人都从事的教师这个太阳底下最光辉的职业,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就是1995年9月10日教师节。婚后第二年,女儿呱呱坠地。我对琳的称呼也慢慢地变成了赵老师,并且我叫的顺口,她听着合耳。有一次周末,她和孩子去我工作的乡镇。吃饭时,我一口一个赵老师叫着,一起吃饭的同事都怀疑到底是不是我媳妇。
随后多年,我经常调整工作岗位,至今已是第九个乡镇。我到哪妻就跟到哪,成了“随军家属”。多年的颠沛,妻子为了照顾我,从一个生活优渥的“大小姐”(妻子老家是城郊,生活较我优越,孩子姥爷干过村里的村民小组长。以至于我半开玩笑说过她是“官二代”比我出身强而被她痛斥)磨砺成了生活的“巧媳妇”。
刚结婚的时候,她炒菜做饭都不会。现在炒菜做饭样样精通。她在业余还自学了《黄帝内经》等中医著作,每天必看中央电视台《健康之路》,认真做着学习笔记,这样她又有了两个头衔,养生专家、保健医生。她对中医针灸推拿尤其感兴趣,人体全身穴位她了如指掌。有一次,我拉肚子。由于是喝酒的原因,她生气,发狠话不管我,但当看到我频繁去厕所影响晚上休息的时候,她果断出手了。在水分穴按了按,再拔罐,一会儿就不疼了也不拉肚子了,也沒再吃药。
工作之余,我的爱好广泛。炒菜,写作,养花……妻是我作品的第一读者。2004年教师节前夕,一如往常,晚饭后妻一边翻看《齐鲁晚报》,一边和我闲聊。“教师节了,你也不写点东西。哎?这个教师节专刊,作者李玉涛是和你重名的啊?”我拿过妻手中的报纸,一看占了半个版面的《师恩难忘》,就是我写的,题目被编者改了。这篇纪念小学老师的文章,后来还是以原来《李老师》的题目,收录入教育部编版义务教育语文教材配套读本《语文素养核心读本》。
2004年《齐鲁晚报》刊登了我写的《快乐的三口之家》。到现在,文章的结尾还能一字不差地背出来,“平时只有到了晚上,我们一家三口才在一起:女儿弹琴、写作业;妻子悠闲地织着毛衣;而我除了看文章,用她们娘俩的话说,又在写酸诗了……”
我和妻都爱好诗词,即使是晚饭后小沂河边漫步,时不时也来个出诗答对。尤其对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我和妻子都是推崇有加、顶礼膜拜。
2013年夏天,大学毕业20周年同学聚会。下通知的同学嘱咐我们一定带着女儿去参加。因为我们大学一个班就成了我和妻一对,孩子是我们爱情的结晶和见证。
妻和孩子都喜欢吃榴莲,没有什么事是一顿榴莲不能解决的。女儿只要是一不舒服,那就是想吃榴莲了。以至于女儿的网名都叫“榴莲小公举”。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今天银婚纪念日该怎么庆祝呢?结婚的时候,没照婚纱照。这个银婚纪念日就买个榴莲,补照个婚纱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