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憨山”现象值得我们思考
2020-11-02小海
贺安成先生,是我的大学同窗、好友贺奕的父亲。有好多次,我和贺奕或在宿舍促膝夜话,或在校园散步闲聊,听他讲起他爷爷的双峰往事,讲他父亲刻苦学画的经历。记得1986年,贺安成先生来我们就读的南京大学中文系宿舍,和我们一起谈天说地,为我们拍照留念。他的诚挚、厚朴、智慧、宽容,都给我留下深刻印象。这之后,只要看到介绍湖南、株州画坛的消息,我都留意。每当看到与安成先生相关的艺文、展览信息,都十分开心。
看了贺安成先生写画家王憨山的文章,也看了王憨山先生的画,感慨良多。我个人觉得,憨山先生的画是介于大写意与高级涂鸦之间的,好就好在痴、拙、沉、重之中,好就好在一望而知的创作冲动之中。画面中扑面而来的,是一种不得不画的骄傲、无奈与可爱,就像一个兴奋的孩子,在艺海中肆意扑腾,享受着天性中的任性挥洒与顽皮创造的乐趣;也如他笔下那一只又一只在清晨跳出窗外的雄鸡,一到时辰,本能的生物钟命令它振翅啼鸣、一展歌喉一样。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花鸟画梦想里,以孩子般的心灵尺度,去打量、摹写自然的斯邦斯土,不断消弭着内在的童话世界与外在世俗现实之间的压力。这种关于原初乡野的诗意想象力,也成为他不竭创造力的源泉。
王憨山画作的可能性本身,就是寓于不可能之中的。比如,他不去纠缠于古典的笔墨、线条、气韵,但是传统的意趣和境界却分明又在里面,辨识度也是很高,这是当前画坛上的一些只知使蛮力的人所达不到的。贺安成先生的评论十分准确:“王憨山的花鸟画艺术是在继承传统基础上的创新。……他在学习消化前人优点的同时能够很快融入自己的风格特点,形成属于他个人的繪画语言和手法。”
艺无止境,如果憨山先生一直保持一颗艺术的初心与童心,本可再上层楼。一旦追求世俗的成功模式,走上自我复制的熟与巧之路,就难以再进步、再突破了。我想,作为他的至交的安成先生为之惋惜,算得上是知人论世。当王憨山作为花鸟画家在省内外出名后,用他自己的话说是心猿难缚,忙于应酬,着实苦恼。就像安成先生写到的:
“王憨山却是一个很难说不的人。各式各样的笔会让他有点招架不住,年年月月不知耗费了他多少宝贵时间。凡在笔会上完成的作品,大多是逢场作戏不断重复的应酬之作,很难有精品产生。”
今日有不少画家,在刚出道时,倒是有让人眼前一亮的好作品。一旦出名了,耐不住寂寞,无法抗拒世俗名利的诱惑,乐于成为场面人物和公众人物,从此一头陷入自我复制、自我消耗的艺术怪圈。从这个角度思考,贺安成先生的文章提出了这种画坛的“王憨山现象”,值得艺术界反思和警醒。
王憨山和贺安成,两位都是从湖南双峰走出来的画家,他们既是惺惺相惜的益友,也是坦诚相待的诤友。尤其是安成先生不计物议,真诚地帮助同道的那份古道热肠,真是令人钦佩。
最后,也借这个机会,我衷心祝愿贺安成先生健康、幸福、长寿!
(小海,苏州市文联党组成员、副主席,苏州市政协文化文史委副主任〈兼〉,《苏州杂志》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