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音乐,在危难中激励人心
2020-10-29陈俊珺
陈俊珺
语言的尽头是音乐。
音乐是一种抽象的艺术,它能给人带来巨大的想象空间和出乎意料的精神力量。
在中外音乐的历史长河中,有一些作品在国家、民族危难中诞生,激励着一代又一代聆听者。
《列宁格勒交响曲》在炮火中呼唤人性
在西方音乐史上,有一部作品堪称传奇。它不仅歌颂了一座英雄的城市,也极大地鼓舞了全世界的反法西斯斗争。
1941年6月22日,希特勒纠集600万大军入侵苏联。3个月后,二战中最惨烈的围城战役——列宁格勒战役拉开序幕。这场战役持续了近3年,在30万发炸弹的轰炸下,全城150万人死亡。
在列宁格勒最危难的时刻,苏联空军冒着炮火,将一份交响乐的总谱从古比雪夫送到了列宁格勒。这部交响乐就是肖斯塔科维奇创作的《第七交响曲》。“我要告诉全世界人民,我们依然活着,我们必将胜利!”肖斯塔科维奇将这部作品命名为《列宁格勒交响曲》。
列宁格勒广播乐团决定立即排练这部作品。然而,在敌军的围困下,整个乐团只剩下30名乐手。前线总指挥部向军队发布命令,征调军中所有会乐器的士兵。于是,机枪手被调来担任长号手、高射炮射手来担任圆号手……完成此曲所需的80名乐手这才凑齐。
为了保证《列宁格勒交响曲》的演出不被德军干扰,列宁格勒前线指挥部专门策划了一场突袭行动,对德军火炮阵地发动攻击,以避免演出中断。1942年8月9日,在隆隆炮声中,乐团完美地演奏了献给这座城市的交响曲。这场演出不仅通过广播电台向全城转播,还被多家英美电台转播。音乐会一结束,很多乐手放下手中的乐器,又奔赴前线。
此前,《列宁格勒交响曲》的总谱被拍摄成微型胶卷,由军用飞机穿越层层炮火运往美国。许多指挥家都希望能够得到这部作品在美国首演的指挥权,最终美国全国广播公司决定由指挥家托斯卡尼尼来执棒。一位诗人在听完这场演出后给肖斯塔科维奇写了一封信:“你的音乐告诉我们,一个伟大的民族是不会失败、也不会被征服的。”
二战结束后,这部作品在列宁格勒再度奏响。然而,当初参与首演的许多乐手已经牺牲,人们在他们当年的座位上放上了鲜花。
《黄河大合唱》中华儿女的心声
“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80多年前,诞生于简陋窑洞中的《黄河大合唱》如风暴中的浪涛一样震撼人心,如今它依旧流淌于每个中国人的心中。
1938年11月,武汉被日军攻陷。诗人光未然率领抗敌演剧队在壶口东渡黄河时,被黄河的惊涛骇浪和船工们搏风击浪的精神深深打动,回到延安后不久,他写下了长诗《黄河吟》。作曲家冼星海读后,提出要为《黄河吟》配乐。
在窑洞中埋头创作六天六夜后,冼星海将《黄河大合唱》的曲谱交给了光未然。一部既展现中华民族音乐风格,又饱含抗战时期人们情感的音乐史诗诞生了。光未然激动地对冼星海说:“你是广东人,我应该煲汤慰劳你。”可窑洞中的条件根本不允许煲汤。于是光未然想办法弄到二斤白糖,又买到一点肉,与冼星海共同庆祝这部作品的诞生。
1939年4月13日,《黄河大合唱》在延安陕北公学大礼堂首演。5月11日,冼星海亲自指挥此曲的第二次演出。他在当天的日记中写道:毛泽东、刘少奇等领导人前来观看了演出。演出结束后,毛泽东大喊了三声“好”。
冼星海在《我怎样写〈黄河大合唱〉》中记录了这部作品的创作心得:它有伟大的气魄,有技巧,有热情,还充满写实、愤恨和悲壮的情绪,使没有渡过黄河的人和到过黄河的人都有一种同感。
第一首《黄河船夫曲》,你如果静心去听,会发现一幅图画,几十位船夫在划船,充满斗争的力量。《黄河颂》是用颂歌的方法写的,这段颂歌由男高音独唱,歌带悲壮,在伴奏中可以听出黄河奔流的力量。《黄河之水天上來》是一首朗诵歌曲,没用大鼓,也没用普通的京调伴奏,而是第一次尝试用三弦来伴奏。在三弦的调子里,除了黄河的波浪澎湃声外,还蕴藏着两个调子:一是《满江红》,二是《义勇军进行曲》。《黄水谣》是齐唱的民谣式歌曲。音调比较简单,带着痛苦和呻吟的表情,同时又充满着希望和奋斗。
1975年,指挥家严良堃等人对《黄河大合唱》进行了重新配器。严良堃曾这样评价《黄河大合唱》:自萧友梅和黄自从西方留学回来,中国人开创了用西洋作曲技法谱写中国曲调的道路,在这条道路上真正获得巨大成功的作曲家之一是冼星海。他并没有照搬西方的音乐,对西洋作曲技法的借鉴是不留痕迹的。他也没有将民族音乐元素拿来贴标签,而是将民族的东西融会贯通于其中。这部作品深深植根于中国的土地,每一位中华儿女都能从中找到认同感。
《1812序曲》跨越时代的震撼
1812年,拿破仑率60万军队进攻俄国,库图佐夫带领俄国人民击退拿破仑的大军,赢得了俄法战争的胜利。
1882年,被毁于战火的莫斯科救世主大教堂重建。柴可夫斯基受委托创作了一首音乐作品,在大教堂的开幕式上演奏。这首作品就是《1812序曲》。
这首气魄雄伟的曲子生动地展现了俄国人民奋起保卫祖国的场景,在音乐中能领略俄罗斯广袤大地的风光,更能感受到残酷的战争。被扭曲的马赛曲代表着法国军队,而俄国国歌则在炮声与钟声中把乐曲推至高潮。
尽管柴可夫斯基对自己的这部作品并不十分满意,但《1812序曲》在首演时就受到了极大的欢迎,此后在德国、捷克、比利时等全世界许多国家演出,也都收获了听众的共鸣。一百多年后,英国曾评选过“你最喜欢的古典乐”,《1812序曲》高居榜首。高尔基对这首乐曲的评价最具代表性:“它表达出这一庄严的历史时刻,极其成功地描绘了人民奋起保卫祖国的威力及其雄伟气魄。”
如今,《1812序曲》依然有着激励人心的力量。许多国家的知名乐团都演奏过这首象征着爱国与胜利的作品。在一些重大庆典上,尤其是在户外演出时,乐队还会启用真的大炮,场面令人震撼。
《芬兰颂》壮丽的民族之音
1899年夏,处于沙俄统治下的芬兰人民不满于统治者的压迫,掀起了一场捍卫芬兰的运动。人们为了声援被迫相继停刊的报界,组织起为新闻记者募集资金的义演活动。芬兰音乐家西贝柳斯为纪念这些活动,写下了他最重要的交响音诗——《芬兰颂》。
这首曲子由铜管在低音区的“怒吼”开始,粗犷、强烈、沉重的旋律被称为“苦难的动机”,表达出一种受禁锢的人民所蕴藏的反抗力量和对自由的强烈渴望。然后音乐突然加快,在低音弦乐的衬托下,铜管乐器和定音鼓带出的一个极其刺激的节奏型,把听者带入了充满紧张的戏剧性冲突的战斗场面。最后乐曲出现了颂歌主题,曲调庄严舒缓,渗透了人民热爱祖国的崇高而神圣的感情。
为了避开沙俄政府的审查,《芬兰颂》曾不得不在各种音乐会上以不同的曲名进行演出。比如《芬兰春天觉醒的快乐感觉》《斯堪的纳维亚合唱曲》等。西贝柳斯说,《芬兰颂》就像一缕来自旷野的清新的空气,纯洁而又令人振奋。
《芬兰颂》曾对芬兰民族解放运动起过极大的推动作用。它向全世界诉说着芬兰人民为生存而进行的殊死斗争,也向世人宣告芬兰并不是沙俄独裁统治下的附属国,因此也被誉为芬兰的“第二国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