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联在抗美援朝战争中

刘志青

20世纪50年代发生的朝鲜战争，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第一场大规模的局部战争，交战双方都付出了巨大代价。据朝鲜和中国方面公布，自1950年6月25日至1953年7月27日，朝鲜人民军和中国人民志愿军共毙伤俘敌军109.3万余人，其中美军39.7万余人，南朝鲜军66.7万余人，英法等其他国家军队2.9万余人;朝鲜人民军和中国人民志愿军共伤亡、失踪、被俘62.8万余人，其中中国人民志愿军伤亡、失踪、被俘36万余人。在这些统计数据中，从来都没有提到苏军的伤亡。其实，苏联不仅参与了抗美援朝战争，而且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战后初期苏联在朝鲜的兵力部署

从19世纪末期起，日本逐步控制朝鲜半岛政治、经济、文化，将朝鲜变成了殖民地和附属国。二战后期，日本认识到同苏联必有一战，确定关东军对苏作战方针是：利用满洲广阔地域粉碎敌之进攻;不得已时，也要扼守长春至大连线以东、长春至图们线以南要地，坚持长期作战，以利于遂行“大东亚战争”。日军作战指导要点提到，尽量利用朝鲜东部山地，阻滞苏军进攻，预期以一部兵力玉碎。日本关东军将总预备队第34军配置在朝鲜东部咸兴地区，准备作最后的顽抗。

1943年12月1日，美国、英国、中国联合发表的《开罗宣言》宣告：“在相当的时期，使朝鲜自由独立。”随着反法西斯战争的不断胜利，朝鲜人民获得自由解放的时刻终于到来了。根据苏、美、英在雅尔塔会议的协定，遂行远东战役、消灭日本关东军的作战任务主要由苏联军队担负。而根据苏联远东战役计划，进攻朝鲜方向的部队是远东第1方面军左翼第25集团军。该集团军是苏联在远东的重兵集团，下辖步兵第39军，步兵第105师，第106、第107、第108、第110、第111筑垒地域，炮兵、航空兵、工程兵和其他直属部队。远东战役前夕，奇斯佳科夫上将接任该集团军司令。

1945年8月10日，第25集团军主力部队突破日军防御战术地幅，攻占东宁县、珲春县（今珲春市）筑垒地域，切断东宁至珲春公路。11日，苏联远东第1方面军将第5集团军步兵第17军、远东第1方面军预备队步兵第88军、机械化第10军转隶于第25集团军。12日，第25集团军所部与太平洋舰队海军陆战队协同作战，攻克朝鲜东海岸的雄基港和罗津港。此后，第25集团军所部向西南方向发起进攻，切断日军由朝鲜北部各港口通向中国中满、东满陆上交通，并与太平洋舰队各舰艇及海军陆战队协同作战，解放了朝鲜东海岸各城和港口。16日，苏联和美国根据雅尔塔会议关于战后对朝鲜实行托管的协议，确定以三八线为接受日军投降的边界线。第25集团军所部开始接受日军投降，逐渐占领朝鲜北部全境。8月末，第25集团军移防平壤地区。

1945年9月，苏联以远东第1方面军领率机关为基础组建滨海军区，机关设在伏罗希洛夫（乌苏里斯克）市。滨海军区辖区包括滨海边疆区（不含萨玛尔加河以北地区），所辖部队有驻朝鲜和关东半岛的苏军。滨海军区、外贝加尔至阿穆尔军区、远东军区负有共同保障苏联远东边境安全之使命，以及军区应有的其他任务。同年10月至1947年6月，苏联元帅梅列茨科夫任滨海军区司令，同时成为苏联兼管朝鲜北部的最高军事长官，关于朝鲜北部防务及经济建设的许多重要建议都出自他。梅列茨科夫元帅是苏联名将，曾担任过师参谋长、军参谋长、集团军参谋长、军区参谋长、总参谋长，也曾担任过师长、集团军司令、军区司令、军队集群司令、方面军司令，经历十分丰富。二战期间，他对预有准备的防御地带实施突破具有丰富的经验，为保卫列宁格勒作出了重要贡献。继梅列茨科夫元帅之后，比留佐夫上将接任滨海军区司令。1953年5月，滨海军区被撤销，其辖区和所属部队编入远东军区。

苏联人民举行集会，抗议以美国为首的“联合国军”对朝鲜和中国的侵略

苏联驻朝鲜的重要将领是什特科夫上将。他曾长期在地方党政机关任职，先后担任過工厂党委书记、区苏维埃主席、区党委书记、州党委书记，具有丰富的政治工作经验。1939年11月，他兼任苏联红军第7集团军军事委员会委员（相当于政治委员），开始进入军队任职。苏德战争爆发后，他先后担任方面军、军队集群军事委员会委员。远东战役期间，担任第1方面军军事委员会委员，成为梅列茨科夫元帅的主要搭档。1948—1951年，他出任苏联驻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特命全权大使，并且一度兼任朝鲜人民军总军事顾问，是朝鲜战争的重要当事人。

1947年10月23日，苏联鉴于朝鲜半岛的战事已经平息，由苏联和美国托管朝鲜的状态应该结束，遂决定向联合国建议：“美苏军队于1948年初同时撤出朝鲜，并向朝鲜人提供可能让他们自己去建立朝鲜本国的政府。”1948年12月底，苏军全部撤离朝鲜北部。1949年6月底，美军全部撤离朝鲜南部。但是，朝鲜半岛并没有因为苏美军队相继撤离而得到和平，反而变得更加不平静。

苏联向朝鲜提供武器装备及经济援助

苏军进入朝鲜北部后，曾向朝鲜人民宣告：“朝鲜已成为自由的国家”，“苏军将在和朝鲜的一切民主政党广泛合作的基础上帮助朝鲜人民建立自己的民主政府”。苏军在朝鲜北部除设立军事管制机构——警备司令部之外，没有建立军政府，只是在第25集团军司令部中建立了一个负责民政事务的机构——民政府。苏军没有取缔朝鲜人自己建立的临时政权机构，而是承认各地已经存在的人民委员会，并采取措施将人民委员会不断完善，使之成为朝鲜的正式政权机构。苏军的这些做法，得到朝鲜人民的积极拥护，维持了社会稳定。

但是，美军不顾朝鲜人民的意愿，不考虑朝鲜人民几十年里遭受日本帝国主义欺凌的情感，在南朝鲜决然采取维持现状的政策。美军占领南朝鲜后，立即取缔在那里已经建立的人民政权——各级人民委员会，复活了日本帝国主义的殖民统治机构。1945年9月19日，美军在原日本总督府基础上成立南朝鲜“美国军政府”。各级官员除由美国军官担任外，原日本驻朝鲜总督阿部信行等官员继续留任。朝鲜人民最为痛恨的日本警察居然也戴上“美国军政府”的臂章，照旧横行霸道。“美国军政府”利用日本殖民机器维护南朝鲜的统治，实际是日本总督府在南朝鲜统治的继续。

三八线本来是美苏两国为接受日军投降而临时划分的界线，但由于美苏两国社会制度和意识形态不同，两国军队占领朝鲜后推行各自的政策，按照自己的意识形态管理占领的地区，使得朝鲜南北方分别走上不同的发展道路，导致了国家和民族的分裂。1948年8月15日，南朝鲜在汉城（今首尔）成立“大韩民国政府”，选举李承晚任“总统”。此时，南朝鲜“国防警备队”已经形成5个旅15个团5万多人的规模，美军派出500多人组成军事顾问团，并提供了价值1.1亿美元的军事装备。9月9日，在平壤成立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朝鲜劳动党总书记（1949年6月改称中央委员会委员长）金日成任内阁首相。

在三八线地区，武装冲突不断增多。仅以1949年1月为例：1月15日，在三巨里地区，南朝鲜警察一个排越过三八线，袭击区人民委员会主席的家，企图抢夺文件。朝鲜警察赶到后，驱逐了越境者。18日，还是在三巨里地区，南朝鲜警察一个排30人，携带轻机枪、步枪，越过三八线，向劳动党区委会大楼发射燃烧弹，致大楼被烧毁。朝鲜警察赶到后，将越境者驱逐回三八线以南。20日，在铁原方向的泉谷地区，南朝鲜一个排约40人，袭击了朝鲜一个警察哨所。交战中，朝鲜警察4人被打死、2人受重伤、2人失踪。同一天，在阳德地区，南朝鲜军约60人越过三八线，向村庄开火。结果1名居民被打死，1名居民被打伤。23日，南朝鲜军约80人、警察约90人乘坐汽车，企图在铁原方向泉谷地区越过三八线，被朝鲜警察击退。

以金日成为首的劳动党和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政府，代表朝鲜的进步力量，推行民主改革，主张和平统一朝鲜，得到苏联的支持。1949年2月4日，苏军总参谋部根据什特科夫的请求，决定经符拉迪沃斯托克（海参崴）向朝鲜提供如下武器装备：步枪子弹250万发，轻机枪子弹520万发，八二迫击炮炮弹1.5万发，步槍1500支，冲锋枪1200支，轻机枪400挺，重机枪100挺，八二迫击炮40门。2月8日，朝鲜正式成立人民军。3月5日，朝鲜劳动党总书记兼朝鲜内阁首相金日成、内阁副首相兼外相朴宪永、内阁副首相洪命熹、计划委员会委员长郑俊泽、贸易相张时雨、教育相白南云、邮电相金正桂、朝鲜驻苏大使朱宁河访问苏联，与斯大林等领导人会谈，提出了“关于统一国家（南方和北方）的途径和方法”。4月21日，苏联任命什特科夫大使兼任朝鲜人民军总军事顾问。5月1日，金日成致电斯大林，提出追加武器弹药援助清单。他说：“由于朝鲜局势的变化，当前极其需要加强和从技术上装备朝鲜人民军。”“斯大林同志，请你满足我们与编成措施有关的追加申请。其中机械化兵种和其他兵种（除航空兵外）新部队的组建工作预计在1949年5月份结束，航空兵在9月初结束。”

1949年6月，在朝鲜劳动党的积极倡议下，由72个政党和社会团体组成“祖国统一民主主义战线”，通过关于和平统一的宣言，号召朝鲜全体民主政党、社会组织与全体朝鲜人民为实现祖国的和平统一而斗争，并且提出了具体的和平统一方案。其中包括，在没有外来干涉的条件下，“南北朝鲜同时实行选举统一立法机关”，“总选举的结果建立的最高立法机关制定朝鲜共和国宪法，并在该宪法的基础上组成政府，该政府将接收现存南北朝鲜的政府的政权并将其解散”，“现存于南北朝鲜的军队，在民主的基础上，由朝鲜共和国政府将其合编”。这些活动和倡议符合朝鲜人民的利益，得到朝鲜人民的热烈拥护，也得到国际社会的广泛赞赏。

1949年8月，朝鲜人民军总兵力发展到8万人。其中，陆军拥有5个步兵师、1个步兵旅、1个机械化旅、2个炮兵团，空军拥有各种飞机74架。南朝鲜在美国支援下，总兵力达到8个师10万余人。此外，南朝鲜还组成20万人的“青年防卫队”作为后备部队。

朝鲜劳动党和政府根据半岛局势的变化，希望尽快实现国家统一，要求苏联政府提供更多的援助。1949年12月29日，朝鲜请求苏联在1950年提供1.12亿卢布的装备、弹药、备件，承诺以有色金属和稀有金属补偿。1950年1月17日，金日成向什特科夫提出“能否同斯大林同志会面，讨论南方的形势”等问题。30日，斯大林致电什特科夫：“如果他想同我会谈此事，那么，我随时准备接见他并同他谈。”2月4日，金日成请求苏联同意朝鲜再组建3个步兵师，把军队编制增加到10个师。9日，苏联表示同意。23日，苏联武装力量部任命瓦西里耶夫中将担任人民军总军事顾问。

1950年4月，金日成、朴宪永等朝鲜领导人再次访问苏联，与斯大林等苏联领导人讨论了朝鲜半岛局势和朝鲜统一等问题。斯大林尽管有疑虑，但最终还是同意了朝鲜领导人对局势的分析和实现国家统一的设想。5月13日，金日成、朴宪永访问中国，向毛泽东、周恩来等领导人通报了与斯大林会谈的情况。14日，斯大林通过外交渠道转告毛泽东：鉴于国际形势已经改变，苏联“同意朝鲜人关于实现统一的建议。与此同时已确定，问题最终必须由中国和朝鲜同志共同解决，在中国同志不同意的情况下，问题必须留待下一次讨论解决”。

1950年6月25日，朝鲜内战爆发。朝鲜人民军一路南进，势如破竹。26日，南朝鲜李承晚及其幕僚仓皇逃离汉城，在大田建立临时政府。南朝鲜陆军总部丢下部队，撤往始兴。失去统一指挥的南朝鲜军各自为战，毫无斗志，纷纷南逃。28日，人民军乘胜占领汉城。7月4日，金日成请求斯大林加速供应武器装备：步枪5万支，冲锋枪1万支，轻机枪1500挺，重机枪350挺，八二迫击炮200门，一二○迫击炮78门，七六炮80门，一二二榴弹炮24门，三七高射炮60门，高射机枪120挺，载重汽车500辆。7月6日，苏联电复：“武器将通过满洲里、安东（今丹东）、新义州运送。”

苏联向中国人民志愿军提供武器装备

朝鲜内战爆发后，美国立即操纵联合国作出出兵干涉的决议。1950年7月1日，美军首批参战部队——第24师第21团第2营（“史密斯特遣队”）运抵南朝鲜釜山，后被紧急运送至汉城以南的乌山地区布防。10日，美国总统杜鲁门正式任命麦克阿瑟为侵朝“联合国军”总司令。12日，麦克阿瑟任命美国第8集团军司令沃克为侵朝美军司令，兼任“联合国军”地面部队总指挥。在美军和南朝鲜军的猛烈反击下，人民军进攻受阻。9月15日，美军成功实施仁川登陆，开始发起全面反攻。人民军在三八线以北地区只有部分新组建的部队和警备部队，力量空虚，无力阻挡美军和南朝鲜军继续北进。

1950年9月28日，金日成主持召开朝鲜劳动党中央政治局紧急会议，研究应对措施。会议一致认为，目前军事形势十分严峻，人民军已无力阻止美军越过三八线，也无力在三八线以北地区进行有效的抵抗，因此必须请求苏联和中国提供直接的军事援助。30日，金日成、朴宪永联名致电斯大林：“如果敌人不给我们时间来实现我们预定的措施，而且还利用我们极端严重的局面来加速对朝鲜的进攻战役，那么我们将无法依靠自己的力量阻挡敌人。因而，亲爱的约瑟夫·维萨里昂维奇（斯大林），我们不能不请求您给予特别的援助。换句话说，当敌军跨过三八线以北的时刻，我们非常需要苏联方面的直接军事援助。”“如果由于某些原因不能做到这一点，那么请帮助我们在中国和其他人民民主国家建立国际志愿部队，对我们的斗争给予军事援助。”

1950年10月1日夜，金日成紧急召见中国驻朝鲜大使倪志亮、政务参赞柴军武（柴成文），正式提出请中国出兵援助朝鲜的问题。这时，斯大林建议中国组成志愿军援助朝鲜的电报也发到了北京。他在电报中说：“我考虑，根据眼下的形势，你们如果认为能用部队给朝鲜人以帮助，那么至少应将五六个师迅速推进至三八线，以便朝鲜同志能在你们部队的掩护下，在三八线以北组织后备力量。中国师可以志愿者身份出现，当然，由中国的指挥员统帅。”3日，朝鲜劳动党中央常务委员、内务相朴一禹携带金日成、朴宪永签名的求援信，当面呈交毛泽东。信中说：“在敌人进攻三八线以北地区的情况下，极盼中国人民解放军直接出动援助我军作战！”

朝鲜战争爆发后，中共中央、中央军委一直关注着形势发展，抽调精锐部队组建了应急部队——东北边防军。但是，是否出兵朝鲜，需要中共中央政治局讨论决定。1950年10月4日，毛泽东主持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讨论出兵朝鲜的问题。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毛泽东、朱德、刘少奇、周恩来、任弼时、陈云、高岗、彭真、董必武、林伯渠、张闻天、彭德怀出席会议，康生缺席。中共中央委员林彪、李富春、饶漱石、罗荣桓、邓小平、聂荣臻、邓子恢、薄一波列席了会议。与会者坦陈己见，却出现了意见分歧。一种意见主张不出兵，主要顾虑是国内困难太多。另一种意见主张出兵，理由是中国准备不充分，敌人的准备也不充分。10月5日，中共中央政治局继续讨论出兵朝鲜问题，毛泽东、彭德怀、周恩来都坚决主张出兵。彭德怀说：“出兵援朝是必要的，打烂了，等于解放战争晚胜利几年。如美军摆在鸭绿江岸和台湾，它要发动侵略战争，随时都可以找到借口。”最后会议决定：立即组成中国人民志愿军，向朝鲜境内出动，协助朝鲜同志，抗击美国侵略，争取反侵略战争的胜利。

高泉创作的油画《决策出兵》

中共中央政治局決定出兵朝鲜后，立即着手武器装备的准备。1950年10月10日，周恩来、林彪抵达莫斯科，随后乘飞机到黑海与斯大林进行会谈，请求苏联提供支援。这是中苏高层领导人的会谈，只是意向性的谈判，没有具体形成清单。11月7日，毛泽东致电斯大林，请求苏联在3个月内向中国提供用于朝鲜作战的12个军36个师的步兵武器装备。随电开列供货清单：苏式步枪14万支，子弹5800万发;苏式自动步枪2.6万支，子弹8000万发;苏式轻机枪7000挺，子弹3700万发;苏式重机枪2000挺，子弹2000万发;飞行员用手枪1000支，子弹10万发;TNT炸药1000吨。1951年2月1日，周恩来与苏联驻华总军事顾问沙哈罗夫大将分别代表中苏两国政府，在北京签订了关于苏联向中国政府提供军事贷款的协定。该协定确定：苏联向中国提供12.35亿卢布的贷款，用以购买中国在抗美援朝战争中所需要的军事装备、弹药和铁路器材。该协定还规定，中国从苏联得到的军事订货价格，以1950年10月19日中国出兵抗美援朝为界。此前的所有军事订货以全价付款，此后订单中的军事装备与弹药订货以半价付款，铁路器材的订货以七五折付款。

中国人民志愿军出兵朝鲜后，苏联履行了提供武器装备援助的诺言。1950—1951年，中国有偿接收苏军12个航空兵师的装备，从苏联进口了36艘鱼雷快艇。1953年6月4日，中国与苏联签订了进口（含转让制造）81艘舰艇的协定。1951—1954年，中国从苏联进口了60个步兵师的武器装备、36个步兵师的轻武器。朝鲜战争是一场现代化战争，“联合国军”装备先进，继续使用解放军的旧、杂武器装备，对志愿军作战是非常不利的。因此，对于工业基础极其薄弱的新中国来说，苏联的武器装备援助可真是雪中送炭。

苏联出动空军配合中国人民志愿军作战

苏联红军秘密投入到朝鲜战场上的米格-15 “比斯”战斗机

朝鲜内战爆发时，人民军和南朝鲜军都是以陆军为主，而陆军又以步兵为主。人民军从地面向南推进，战斗意志是主要优势。1950年6月27日晚间，美军第一批作战飞机飞临朝鲜上空。28日上午，更多的美军飞机蜂拥而至，对朝鲜三八线以南地区的目标狂轰滥炸。美国甚至动用B-29战略轰炸机执行战术攻击任务，不管发现军事目标还是民用目标，一律予以攻击。与此同时，美国海军第七舰队战斗编队开进台湾海峡，对朝鲜半岛进行海上监视。美军的介入，使朝鲜战争由地面战争变为立体战争，人民军顿失优势。

朝鲜内战爆发后，中国很快注意到陆军、空军、海军配合的重要性。中国甚至认为，朝鲜战场上最为重要的是制空权及空中与地面配合问题。但是，无论朝鲜还是中国，空军建设都刚起步，还没有形成战斗力。因此，中国在请求苏联提供军事援助时，始终把空军支援作为重要条件提出来。苏联领导人也充分认识到制空权的重要性，答应为中国人民志愿军提供空中作战配合。但是，苏联后来顾虑介入朝鲜战争，谎称空军作战未准备好，两个月至两个半月不能出动掩护志愿军作战。1950年10月10日，斯大林甚至劝阻周恩来：“中国既有困难，不出兵也可。”

10月13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召开会议，对出兵朝鲜问题进行再次讨论。毛泽东问彭德怀：苏联答应出枪、炮、弹，但不出动飞机，志愿军可不可以打？苏联是不是完全洗手？彭德怀回答：这是半洗手，也可以打。毛泽东最后表态：即令打不过也好，美国总是欠我们一笔账，我什么时候想打，就可以再打。经过讨论，会议一致认为，即使苏联两个月或两个半月内不能出动空军掩护，志愿军也还是按原计划出动。当天22时，毛泽东电告尚在苏联谈判的周恩来：“只要苏联能于两个月或两个半月内除出动志愿空军帮助我们在朝鲜作战外，又能出动掩护空军到京、津、沈、沪、宁、青等地，则我们也不怕整个的突袭，只是在两个月或两个半月内如遇美军突袭则要忍受一些损失。”

此时，周恩来已经从黑海回到莫斯科。接到毛泽东的电报后，他紧急约见联共（布）中央政治局委员莫洛托夫，转告了毛泽东的电报内容，请他立即向斯大林报告。与此同时，毛泽东在北京召见苏联驻华大使罗申，向他通报了中共中央政治局的最新决定。斯大林接到莫洛托夫和罗申的报告后，承诺在两个月或两个半月后，出动由16个喷气式飞机航空团组成的苏联志愿空军掩护中国人民志愿军在朝鲜作战。

参与抗美援朝战争的苏军飞行员

10月14日，周恩来致电斯大林，提出就苏联援助问题进一步协商。周恩来一共提出8个重要问题，其中提出苏联在出动16个航空团的喷气式飞机之后，可否继续出动轰炸机至朝鲜配合中国人民志愿军作战;苏联除派志愿空军参加朝鲜战争外，可否加派掩护空军驻扎中国近海各大城市。在此后的几天里，斯大林与莫洛托夫就苏联志愿空军出动等问题进行了具体研究。苏联最后决定：为避免与美国军队发生对抗，苏联只派遣志愿空军在鸭绿江北岸中国境内驻防，帮助中国进行防空，但不越过中国国境;两个月或两个半月后，苏军空军也不准备进入朝鲜境内掩护中国人民志愿军作战。至此，中国请求苏联出动空军援助的谈判告一段落，中国方面的目标虽然没完全达到，但还是很有收获。

鉴于同苏联协商的问题已经比较圆满地得到解决，中共中央政治局决定中国人民志愿军向朝鲜出动的计划不变。10月19日，中国人民志愿军跨过鸭绿江，踏上了朝鲜的土地。10月25日，抗美援朝战争地面战斗正式打响。11月1日，蘇联空军开始在鸭绿江地区上空与美国空军交战。随着朝鲜战争的加剧，苏联突破原来的底线，实际参加了朝鲜战场空中作战。从1951年第二季度开始，苏联志愿空军秘密出动至朝鲜境内清川江以北地区上空，担任掩护铁路运输和后方目标的作战任务。为争夺制空权，苏联志愿空军的兵力保持在4～7个航空团之间，直至朝鲜战争结束。苏联志愿空军兵力，相当于1个航空军2～3个航空师。

据苏联档案公布，苏联志愿空军在朝鲜战场上损失飞机335架、飞行员120人;苏军航空编队共损失299人，其中军官138人，士兵161人。承担抗美援朝航空作战任务的部队，主要是苏联空军航空兵第64军。在朝鲜战争期间，苏联志愿空军和后来参战的中国人民志愿军空军共歼灭敌机12213架，其中击落5729架，击伤6484架。这对于中国人民志愿军地面作战和交通运输，是相当重要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