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洪波是如何成为“政治掮客”的

佟西中

云南两任省委书记白恩培、秦光荣的座上宾，彩云之南的“地下组织部长”，官商争相结交的能人……他就是商人苏洪波，一个“政治掮客”。

2020年5月7日晚，云南卫视播出了纪录片《政治掮客苏红波》，讲述其在云南如何“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破坏当地政治生态的故事。

苏洪波为何有如此“待遇”，为何敢于向白恩培拍桌子，又是如何游走于官商之间，成为“政治掮客”的？

巧遇结识云南高官

苏洪波从商前曾在云南省计划委员会培训中心工作，1989年时任接待科科长。就是在那时，他认识了曹建方（云南省委原常委、秘书长，已被查处）等很多官员。

苏洪波自述没有什么背景，父亲是云南省地质队的工程师，母亲是家庭妇女。下海经商后，苏洪波与白恩培、秦光荣等人结识则是一种巧合。

2003年全國两会期间，白恩培邀请某领导吃饭，巧遇苏洪波以及另一桌吃饭的人，其中也不乏官员。

为凑热闹，两桌合成了一桌，白恩培由此结识了苏洪波。饭局让苏洪波取了巧，白恩培认为苏洪波在北京关系广、有人脉，于是拉近了两人的关系，白恩培经常请苏洪波到家里吃饭。

“他（白恩培）不管陪多大的领导，晚上8点钟都会叫我去他家，一起喝点酒，聊聊天。”苏洪波说，秦光荣也特别拉拢他，主动让曹建方安排请吃饭，每天陪散步。

两任省委书记无利不起早，“关爱有加”是希望为自己搭天线、攀高枝，为政治上的更高追求谋求捷径和便利。

取巧包装，善用信息不对称

两任云南省委书记的“关爱”，让苏洪波感觉很有面子。“秦光荣对我那么客气那么尊重，白恩培对我那么客气那么尊重，旁边坐着吃饭的人感觉就不一样了……”

苏洪波马上意识到这背后的价值。为取信云南干部，苏洪波奔走于北京和云南两地，刻意营造自己靠山硬、关系广等身份背景，把自己包装成手眼通天、无所不能的人物。

除了刻意包装，苏洪波还故意做“事情”给云南干部瞧瞧。

比如在省委书记组织的饭局上，“吃着吃着不高兴了，拍了桌子就走。当时很多省里人都在，就传得很广，说这个人在省委书记的饭局上都敢拍桌子就走”。

据云南一位当地人士透露，以前大家一起吃过几次饭，曾见过苏洪波几次，不熟悉，但听过他是云南的“地下组织部长”，能承揽很多项目工程。

办案人员曾称，苏洪波这个人很精明，情商高，会察言观色，善交际，会忽悠，熟悉体制内的运作规律，深谙所谓官场“潜规则”。“苏洪波一靠计谋圈住高级干部，二靠高级干部为其站台撑面子，三靠高级干部的所谓青睐吸引其他干部靠近他，四靠组成自己的官商圈子，最终目的是获利”。

一手牵着商人，一手牵着官员

苏洪波在云南认识一些官员，在北京认识一些官员。头脑灵活的他利用这些关系开始运作。

当地政坛一位知情人士告诉记者，苏洪波在他们的那个圈子非常知名，他本人经营的企业在云南也很有名，普通民众并不了解这些。

之所以能够游走于官员和商人群体之间，他充分利用了信息不对称，对一些商人这么说，对一些官员那么说，在北京活动也是如此。

一位曾与苏洪波有过交往的官员说，与其交往本身一方面希望通过他与省领导熟悉，另一方面希望为自己工作顺利开展创造条件，内心也希望通过这个得到领导的认可。

在与云南官员的交往中，苏洪波有着“苏公公”“老佛爷”之称，甚至与一些省级官员吃饭时也当仁不让地坐主位。

而在商人群体中，苏洪波更是以一种霸道的形象示人。商人林立东（2020年1月因单位行贿罪被判刑11个月）提到这样一个细节，一次唱歌，苏洪波喝醉了，直接扇了一位副省级官员一巴掌，扇的时候还说“你给我滚远一点”。林立东提到，苏洪波通常都是选择一些有实权有潜力的官员去交往、沟通和拉拢，进而牟取利益。

林立东总结道，苏洪波办每件事情都是讲收益的，总是一头拉着官员吓唬我们，一头又拉着我们为他输送利益。

严重污染云南政治生态

苏洪波带来的危害是巨大的，尤其是在官员晋升、利益输送，以及严重破坏云南政治生态等方面。

晋升上，一些干部走入了苏洪波的圈子，从而扶摇直上，典型如昆明市委原书记高劲松；利益上，秦光荣出面为其站台，苏洪波在工程建设上获利匪浅，仅环湖南路等工程就获利1.3亿元；政治生态方面，用人导向被严重扭曲，起到了极坏的示范效应。

2019年5月，秦光荣主动投案。他在忏悔录中承认，想通过苏洪波攀高枝，谋取更高职位。“作为省委书记，我的这些行为，助长了云南个别干部找靠山、‘接天线、走捷径的心理。这种风气蔓延开来，也给云南一些政治骗子、政治掮客创造了生存空间。最典型的是苏洪波”。

警示教育片指出，苏洪波谋财，白恩培、秦光荣之流谋求政治资本和自身利益，与苏洪波形成共鸣。他们形成了一个怪圈，各怀鬼胎，各取利益。

值得注意的是，面对镜头，苏洪波承认：“云南干部队伍搞坏，从白恩培开始，但根子是秦光荣。”他还指出，因为白恩培和秦光荣，云南这些年的发展被耽误了。

目前，按照云南省委十届八次全会的安排部署，一场汲取秦光荣案深刻教训专题民主生活会，以及“肃流毒、除影响、清源头、树正气”专项整治活动正在云南全省展开。

（殷欣奎荐自七一网七一客户端/《中国新闻周刊》原文标题为《政治掮客苏洪波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