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疫情后热点宏观经济形势和政策解析

为帮助广大民营企业家系统了解2020年下半年国内外经济形势，破解疫情下中国民营企业发展困局，寻找民营企业市场机会，近日，由中国民营科技促进会、中国民营科技促进会高企分会、《中国科技纵横》杂志社、《商业文化》杂志社主办，北京华商管理科学研究院、北京全联青商经济文化交流中心承办的“2020下半年中国宏观经济形势解析与破解疫情下中国民营企业发展困局高层报告会”在北京举行。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院长、教授王文应邀出席报告会，聚焦疫情冲击、中美博弈与经济内循环三大热点，对民营经济发展趋势进行了解析和展望。

世界范围疫情峰值还未到来

今年年初以来，一场突如其来的新冠肺炎疫情肆虐全球，给各国经济和人民生活造成巨大冲击和影响。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在疫情经济形势决策分析方面进行了大量研究，研究结果表明，虽然我国的疫情得到了有效控制，但是从世界范围来看，峰值还未到来。

笔者3月17日在《证券日报》刊文，呼吁应将1930年大萧条视为当下全球化的基本参照。3月23日在《中国银行保险报》刊文，预测美国将实行负利率，3月27日在公开讲座上预测美国感染人群将很快超过100万，这些预测都已经得到了证实。

总的来说，我们缺乏对普通病、传染病的基本认知，对新冠肺炎疫情影响缺乏想象力。在记忆层面，很多人对我国曾爆发的脑膜炎疫情和非典记忆犹新，但新冠肺炎疫情的冲击力要远远超过非典。在历史层面，人们通常太过于关注金融危机、战争危机，其实传染病危机造成的影响更大。笔者通过阅读史书发现，所有国家的兴衰都与传染病相关，例如17—18世纪欧洲崛起、克里米亚战争。1918年大流感中全世界死亡人数达5000万至1亿人，超出了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死亡人数。据统计，20世纪，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第二次世界大战、朝鲜战争、越南战争等激烈战争中的死亡人数约有1.1亿人，而因传染病死亡的约有14亿人。

可以预判，未来传染病的威胁肯定要大于战争的威胁，主要原因包括：第一，片面追求经济的发展，破坏了人类需求和自然界供给之间的平衡，导致不断产生新的病毒。第二，人口激增与迁移（旅游、移民、留学）打破了空间的平衡，极大加速了病毒传播。第三，药物和医疗技术进步和病菌适应性之间的平衡被打破，病毒变异并产生抗药性的周期远超出了人类研发新抗生素的速度。第四，国家治理能力与人类行为方式之间的平衡被打破，生活方式的滥化、穷国的“失败国家化”使传染病成为“不治之症”。

受疫情影响全球或将进入“结构性萧条”

今年3月我们发表了一份非常重要的影响力非常大的报告，报告中把疫情分为低烈度、中烈度和高烈度。

所谓低烈度就是区域危机级。比如非典、埃博拉病毒，就是低烈度的病毒，有可能在几个月内得到适当的控制，但复苏需要1～3年。2020年二季度美国GDP增长率为﹣32.9%，美国股市狂跌，航空类、石油类以及波音公司股价跌了60%以上。笔者发明了一个词叫“全球化休克”。中国各项数据正在恢复、转好，但全世界的数据还在下跌。所以“全球化休克”对中国来讲外部的压力会非常大，这也是中央决策层提出要构建内循环的重要原因。

什么叫“全球化休克”？4月份全球航空公司90%裁员，2亿人失业。大面积的行业萧条、流动性紧缺。贸易活动出现严重萎缩，2020年国际贸易将缩水32%，乐观估计缩水13%。各国采购经理人指数（PMI）都将长期低于50%的荣枯線。各类需求处于大收缩状态，150多个国家采取了入境的关闭措施。西方国家纷纷以“印钞”方式“抗疫”，全球性经济萧条必然出现。道琼斯指数大概率跌破15000点的概率是存在的。占美国GDP约40%的影视娱乐和文化体育行业停摆，全球进入“结构性萧条”。所以目前学术界达成基本共识，即世界进入百年以来的经济大萧条。

所谓中烈度就是世纪危害级。在此情境下，疫苗在短期内无法研制成功，感染人群达到“亿级”。全球疫情冲击将持续数年，国际秩序受到颠覆性冲击，重组需要5年甚至更长时间。世界陷入“孤岛林立”状态，全球化从“休克”转入“濒死”。新一轮全球治理、国际秩序重组的力度堪比二战后国际秩序重组。五大危机极可能陆续出现，即金融危机、能源危机、粮食危机、全球产业链危机、债务危机。

亨利·基辛格、托马斯·弗里德曼等全球很多著名思想家都对“后疫情时代”进行了预测，托马斯·弗里德曼提出：新冠肺炎是新的“历史分界线”，根本上改变美国的文化和政治。学者们都认为，这次疫情将会实质性地成为人类历史发展巨大的分水岭。是像1945年国际秩序的分水岭，像1991年大国格局那样的分水岭，还是像2008年金融危机那样的分水岭，目前尚未可知。总之，疫情对全球的冲击非常大，世界银行对全球GDP增长的保守预测是缩水在5%～6%，衰败是肯定的。

所谓高烈度就是文明兴衰级。在此情境下，全球疫情冲击远超过我们的想象，影响程度达到事关人类文明兴衰级别，疫情后不存在“恢复”问题，只存在如何建立新世界、新文明的问题。世界将受到二次传染，即治愈者复发，最终全球感染者人数达到数亿。疫苗研制的常规速度，无法跟上病菌的变化速度，最终导致西方文明领先于世界的程度被病毒削平，而产生像14世纪黑死病鼠疫那样“文明兴衰级”的影响力。

此前过度“经济金融化”的国家或在竭力支撑1年左右时间后走向国家框架瓦解。以美元为世界货币的全球流通体系巨变。各国的制度优势的比拼，诞生全球治理新框架。

中国遭受疫情冲击综合评估

判断一个国家的经济实力大概有三个维度，第一个维度是硬实力，第二个维度是软实力，第三个维度是巧实力。通过数据可以看到，十年来，欧洲和日本都在衰落，中美两国都在崛起，但是中国崛起的速度比美国快。美国的巧实力有两方面，一是美国文化的输入，例如好莱坞电影;二是美元，美元在全世界的国际化率约60%左右，过去10年没有改变。23%～25%是欧元。人民币从2008年至2009年以后开始崛起，现在已经成为全世界五大货币基金，约占2%～3%左右，大概能跟日元、英镑齐平。

美国社会50年来第一次将中国视为挑战对象。近几年，美国对中国的政治、贸易、金融、舆论、科技、网络、人文、台湾、香港、新疆、司法、南海、意识形态等领域“万箭齐发”，发动了30年以来最猛烈的外交攻势。中美关系长期恶化（10～20年）将成为大概率、新常态，决定世界未来。对中国总体看是值得庆幸的事情：一，军事领域成为新的压舱石，但热战概率相当低。二，中国社会对“美国神话”崇拜的理念崩塌。三，除少数国家外，世界各国没有选边站。四，中国实力已是美国相对匹配（match）的真对手。

受疫情影响，2020年中国经济面临着30年来最糟糕的国内、国际环境，也是2002年以来第一次没有设立经济增长目标的年份。经济学界多数预估，中国经济将增长1%～3%左右。疫情使交通、运输、旅游、餐饮、电影等行业受到直接冲击，疫情刺激网络消费，快递、电器、服装、家化、文教类行业逆势上扬，对社会零售、投资、进出口增速、物价的冲击仍在继续，产业链有待重新布局。

疫情将极大地削减2020年就业，约1/4就业人员面临减薪、被裁员风险。疫情推动货币政策的逆周期调节，信贷收缩压力的释放，金融改革的加速。短期内“大水漫灌”的可能性不大，稳健的货币政策更加注重灵活适度。设立8000亿元再贷款额度精准支持疫情防控。利率下行，降低实体经济融资成本，保持金融市场的稳定与货币信贷的平衡增长。经受住国际金融市场动荡的考验，股市基本平稳，宏观政策的空间和工具储备充足。

疫情加速“新基建”（包括铁路、公路、轨道交通的补齐基础上，大力发展5G、人工智能、工业互联网、智慧城市、教育医疗等）的发展偏好，提振市场信心。疫情加速全球产业链和我国主要进出口行业的重新布局。全球范围内的外贸需求订单减少，生产能力下降，人流、物流减少，边防管控升级，原油市场大幅波动，全球产业链尤其是制造业产业链受到了严峻挑战。经受住疫情的短期冲击而体现出韧性，上半年中国进出口总额14.24万亿元人民币，下降3.2%。但随着欧美国家的疫情冲击继续，导致需求端出现断裂，外贸形势不容乐观。跨国公司主导的产业链和供应链合作体系受到严重影响，推动电子产业、原材料、药业、汽车零部件业等跨国公司的重新布局。外资企业在华生产、投资受到与国内生产企业一致的境况，不排除个别外资停业、收缩规模（如宾馆、旅游、餐饮等）。

后疫情时代中期发展战略走向

我们看到，中央对国家中长期发展战略是很清晰的。2020年4月8日，習近平总书记在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务委员会会议上指出，面对严峻复杂的国际疫情和世界经济形势，要坚持底线思维，做好较长时间应对外部环境变化的思想准备和工作准备。各方（包括政府、企业、社会）要做好抗疫持久战、危机应对的战略准备，在日常工作与生活中调低标准与相关杠杆，借此机会进行内部调整，以防备长期的“灰犀牛”风险。

全力防范全球环境“新大萧条”对中国的倒灌风险，包括但不局限于全球“汇率混乱期”带来巨大输入性通胀压力，西方熊市给中国资本市场带来的流动性减退，贸易萧条给中国外贸带来的负面传导，石油危机可能引发粮食危机和更严重金融危机等。

随着中国逐步复工复产、外部面临“新大萧条”的“经济势能差”背景下，人人都应有“自救”“他救”与“救国”意识。中国正在遇到30年来最困难的内外部环境，要防范一波接一波的外部冲击波，就要筑好六大“防波堤”。要防范国际局势走向动荡，要呼吁美国需积极与中国合作，更要做好美国添乱的准备。要防范经济冲击，重构中国价值链和防范国际金融风险传导。要防范地缘政治冲击，警惕地缘政治冲突网络空间化。要防范社会冲击，保护我国境外人员和企业及相关组织的安全为核心展开。要防范与舆论冲击，坚决与病毒标签化作斗争。要防范系统性风险输入，要把中国“防线”外移到全球。包括主动援助、联合科研、加强疫情之下社会行为、经济冲击和政治冲突方面的协调磋商和应对机制的共建。

同时，进入后疫情时代，对企业发展提出四点建议。一要有“百年一遇”的全民危机意识。放低预期，戒骄戒躁，重燃艰苦创业的精神。二要抓住5G时代的新“康波”，推动新基建，当“全民5G”时代外贸的全球新示范。三要想尽一切办法挖掘人才、抢人口、创人流、抬人气，重塑后疫情时代的复苏典型。四要放眼长远，纠细节、要政策、求突破、敢试错、多容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