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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动支付对家庭金融资产配置的影响

2020-10-26徐嘉营

产业经济评论 2020年4期
关键词:移动支付

徐嘉营

摘 要:移动支付技术的发展通过扩大交易边界,提高了居民的金融可得性,间接促进了家庭的金融行为。本文利用中国家庭金融调查(CHFS)2017年的数据,选取是否拥有智能手机作为工具变量,利用Probit和2SLS模型研究了移动支付对家庭金融资产配置的影响,并控制了区县固定效应。研究发现,移动支付的使用显著推动了家庭进入金融市场、持有多种金融资产、并有利于家庭积累更多财富,其中移动支付对家庭进入股票、基金等高风险市场的促进作用明显高于低风险市场。异质性分析表明,年龄、教育水平、城市化水平、城市经济水平的差异影响了移动支付对家庭金融资产配置的促进作用。加强移动支付平台建设有利于促进我国居民金融资产结构优化,推动金融市场发展完善,促进经济长期有效发展。基于此,本文从平台、市场、居民三个方面提出了相关的政策建议。

关键词:移动支付;家庭金融资产;分散化投资

一、引言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历了三十年的经济飞速发展和金融市场的持续完善,公众对金融产品的认识不断加深,金融市场的复合性逐渐升级,市场交易活跃度也不断提高。但是与西方发达国家相比,我国金融体系发展仍不成熟,整体呈现出居民的金融市场参与度较低,购置金融产品的种类单一,倾向于购买低风险资产,股票、基金等风险资产的配置较少(甘犁,2012)、资产组合盈利不足(胡珺,2019)的现象。因此,研究我国居民家庭金融资产配置的问题,探究其影响要素及优化路径,有利于促进我国金融市场的建设。

移动支付作为互联网时代一种新型的支付方式,以移动终端(主要指智能手机)为中心对商品进行结算,其便携、快捷、跨空间、可追踪、覆盖广的特点在居民消费方式中掀起了一场改革,从原本的现金、刷卡、网上银行转为利用移动终端支付。而作为最大的移动支付市场,中国在移动支付市场的用户体量、交易规模及渗透率等方面的发展在全球已独占鳌头,截至2018上半年,我国移动支付用户规模已超8.9亿,在手机用户中的渗透率高达92.4%。作为中国的“新四大发明”之一,移动支付对社会的影响远不止改变支付习惯。借助其庞大的用户人群和广泛的影响场景,移动支付催生了一系列全新的商业模式和产业链条,如以无人超市为代表的“新零售”产业、以云平台为基础的电子政务、以信用数据关联为基础的普惠金融体系等。移动支付的普及推动了数字经济和实体经济的联动发展,通过线上线下的互通融合拓展了现有产业链的宽度和广度,有助于我国经济由投资、出口驱动向消费创新驱动转型,为中国经济的新常态找到新动力。

移动支付的普及还更新了居民的理财观念,进一步推动了互联网技术在传统金融市场的运用,使市场出现了一系列服务于个人和小微企業的新型金融产品。与社交平台紧密结合的“余额宝”“理财通”等活期资金管理产品的火爆充分反映了居民理财观念的转变,对传统银行业产生了巨大的冲击,倒逼商业银行进行金融产品与新兴技术的融合。笔者认为,移动支付的普及扩大了交易边界(刘海二,2013),变相增强了金融的可得性,从而间接促进了家庭进入金融市场投资(尹志超,2015)。

然而,由于移动支付在世界上仍属于一个较新的领域,目前相关的研究方向主要集中于移动支付的概念界定、用户接受程度、运营商业模式、与传统银行的交互行为等,关于对家庭金融资产配置的研究较少。通过研究二者的关系,我们可以深入了解移动支付对家庭金融资产选择的影响,完善家庭金融理论,进一步建设完备中国金融市场。在此基础上,本文利用CHFS 2017年的数据具体探究了移动支付对家庭金融资产配置的影响。

本文首先通过引言部分对研究目的、动机和大体思路进行了概括性的阐述,并在此基础上引出本文的第二部分文献综述,介绍了移动支付和家庭金融领域的相关理论。本文的第三部分为模型与变量,详细介绍了本文的理论模型及相关变量的选择。本文的第四部分为实证结果及分析,利用CHFS数据对移动支付及家庭金融资产选择之间的联系进行了实证研究,结合理论与实际做出了具体的分析。本文的第五部分为异质性检验,通过细分样本,对数据进行了分组检验,进一步论证了前文的检验。最后,本文在第六部分根据研究结果提出了结论与建议。

二、文献综述

(一)移动支付理论发展

目前移动支付仍属于一个较新的概念,相关文献仍处于对概念的定性阶段,拓展性研究较少。移动支付最初是第三方支付的衍生品(杜星澜,2019),特指利用移动终端发出付款指令,实现资金从消费者向销售商的转移(徐显峰,2013)。Dennis(2007)认为移动支付是利用移动终端(如手机、掌上电脑)进行交易,通过支付载体实现资金转移;吕斯佳和赵霞(2019)认为移动支付是以移动终端为中心对交易商品进行结算支付,主要表现为手机支付。孔令妤(2019)则强调移动支付是指使用手机,而非现金、刷卡或支票完成的支付。根据现有文献,移动支付的使用意愿的影响因素主要包括个人特征(如年龄、收入、教育、工作性质等)、易用性、感知安全、社会影响等(Rousseau et al,1998;Gefen D,2000;吴丽,2004;Brown,2003;Linck et al,2006;Kim et al,2009;Dong-Hee,2009;马涛,2005;施华康,2003)。而其造成的具体经济影响主要体现在:移动支付和电子货币的发展减少了人们的交易性货币需求(刘海二,2013);通过缓解流动性约束和降低支付痛感,移动支付对居民消费有显著的促进作用(刘向东,2019;裴辉儒,2020);移动支付有效推动了家庭进行创新、创业活动(尹志超,2019);通过加强金融可得性移动支付促进了家庭的财富创造和小微企业的业务扩张(Safavian,2018)。

(二)家庭金融资产配置理论综述

自Campell在2006年提出“家庭金融”(Household Finance)后,家庭成为了独立的金融决策单元,吸引了众多学者对家庭资产配置、消费偏好、投资组合等方面的研究。研究表明,家庭成员拥有的金融知识、风险态度、交易成本、家庭人口特征等要素均显著影响了家庭进行金融决策。

其中,关于金融知识的过往研究表明,专业性金融知识的缺失是普遍存在的问题,严重制约了家庭进入风险性金融市场(甘犁,2012;Rooij et al,2011);高金融素养的人群进行退休储蓄的动机更强(Lusardi & Mitchell,2011),参与股票、基金等风险市场(Christelis,2010;Müler & Weber,2010),并且可以实现更高的金融性收益率(Abreu M &Mendes V,2010)。相比于教育水平,金融知识的增加更显著提高了家庭财富规模,带来财富累积的超额回报(Lusardi A,2011;Olivia S. Mitchell & David Bravo,2010);金融可得性和以往投资经历的增加对家庭参与金融市场有明显的正向激励(尹志超,2014、2015)。

投资者的风险偏好对其投资组合的结构和比例有显著影响(Gollier,2001)。风险偏好增加了家庭配置的风险投资广度,但风险厌恶系数决定了家庭资产的最优比例(Dow & Werlang,2010)。邓可斌2006年的研究表明我国居民相较西方国家而言更偏好于低风险资产组合;路晓蒙利用CHFS2011、2013、2015的数据进一步研究显示,在中国目前的金融市场中保守型家庭和冒进型家庭呈两极分化,二者的资产配置行为要么过于追求回报,要么过于追求稳定,导致家庭面临着财富水平波动过大或投资收益过低的困境。

根据马科维茨的经典投资理论,风险资产的占比只与投资者的风险偏好有关,在此基础上,Heaton和Lucas(1997)、Vissing-Jorgensen(2002)、Cocco et al.(2005)等人的研究相继表明投资的交易摩擦,如固定成本、每期交易成本、比例交易成本、税收成本等,很大程度上约束了居民的投资行为,使居民的投资集中于少量股票(Nieuwerburgh & Veldkamp,2009)。

众多关于家庭人口特征和其他影响因素的研究显示:家庭财富和金融市场参与度呈相互促进关系,拥有较多财富的家庭更可能拥有更优的多元投资组合(吴卫星等,2015);家庭在风险市场的投资行为与年龄结构的变动呈钟形分布(Mccarthy,2004);家庭中老人和子女的数量增加导致了风险资产的占比的下降(Vicki,2015);居民幸福感提高了家庭储蓄、保险、捐赠等投资支出,降低了博彩、股市等冒险行为(叶德珠,2014;Cahit Guven,2015);健康状况不佳导致家庭持有的金融资产,尤其是风险资产的比重降低(胡振,2015);社会互动降低了投资者对风险的感知程度,推动了风险市场的参与度(李涛,2009)。

(三)文獻评述

通过整理以往关于移动支付和家庭金融资产选择的文献,我们发现目前学界对二者之间联系的研究较少,移动支付与家庭金融资产配置之间的影响关系尚不明朗。因此,本文将移动支付作为切入点,对使用移动支付会如何影响中国家庭进入金融市场进行了探究,并进一步讨论了移动支付对中国家庭分散化投资、对不同风险市场的进入情况及家庭财富规模的影响。

三、模型与变量

(一)模型设定

为深入探究移动支付对家庭金融资产配置情况的影响,本文依据家庭对金融市场、股票市场的进入情况,分散化投资水平,风险金融资产的选择等金融行为进行了实证研究,并根据被解释变量的数据差异,分别引入了Probit模型和多元线性回归模型。

本文利用Probit模型研究移动支付对家庭进入金融市场的影响,具体模型显示为:

其中,Financial market表示“家庭是否进入金融市场”,Stock表示“家庭是否进入股票市场”,进入为1,不进入为0。Payment表示“家庭是否使用移动支付”,使用为1,不使用为0。X表示其它控制变量,包含受访者个人及其所在家庭的各项特征变量,包括年龄、教育、婚姻状况、风险态度、生活幸福感、家庭年收入等。ε表示随机误差项。

为进一步分析移动支付对家庭的分散化投资水平以及家庭财富规模的影响,本文利用线性回归的方式进行了研究,具体模型如下:

其中,Diversity表示家庭拥有的金融资产种类数,Asset表示家庭财富规模。其余变量与之前相同。

(二)内生性分析

移动支付降低交易成本,提升了交易便利性,促进了金融市场的产品创新,从而引发了家庭金融资产的结构性调整,推动家庭进入金融市场进行分散化投资。但在实际中,已进入金融市场、拥有分散化投资组合的家庭居民出于提高线上投资的便利性的目的,更倾向于使用移动支付,此时解释变量和被解释变量之间存在反向因果的关系。其次,根据过往研究,存在大量影响居民金融资产配置的因素,本文虽然引入了部分控制变量,但不能保证包含所有影响要素,因此可能存在遗漏变量问题。并且,虽然本文运用的微观调查数据样本量较大,调查方式较为规范,仍无法保证实验数据满足估计误差为同方差的分布假设,此时样本异质性影响结果准确性。

为解决上述问题,本文参考尹志超老师的做法,引入了“是否拥有智能手机”作为工具变量,利用工具变量最小二乘法重新估计方程,用于解决相对应的内生性问题。理论上,使用移动支付的家庭需要拥有智能手机,但是否拥有智能手机并不会对家庭在进行金融资产配置时产生影响,因此该工具变量可行。

(三)数据来源

本文使用的数据来自中国家庭调查与研究中心(CHFS)于2017年在全国范围内开展的第四轮中国家庭金融调查。采用了多层次、多阶段的抽样方式,样本规模总计达到40 000余组家庭的微观金融数据,涵盖了中国29个省(市、自治区)、353个县、1417个社区(村)。本文利用stata14.0,对样本中与家庭基本情况、金融资产配置情况、支付习惯相关的三部分数据进行了处理。

(四)变量描述

解释变量:

移动支付以移动终端(主要指智能手机)为中心,通过移动终端对所购买的产品进行结算支付。出于研究目的的需要,本文将支付方式分为移动支付(Payment=1)和其它支付(Payment=0),其中移动支付包括利用支付宝、微信支付、Apple pay 等第三方支付平台在移动终端进行的支付,其它支付包括利用现金、刷卡、网络银行进行的支付。

被解释变量:

根據中国家庭金融调查问卷,家庭进入金融市场的方式主要包括拥有活期账户、定期账户、理财产品(如金融理财和互联网理财)、债券、外汇、黄金、金融衍生品等金融资产。参考吴敏(2015)的分类方法,将金融资产分为高风险资产和低风险资产,其中低风险资产包括:活期存款、定期存款、黄金、债券;高风险资产包括:股票、基金、理财产品、外汇、金融衍生品。在上述资产中,当家庭持有一种时,即可视为家庭进入金融市场(financial market=1);当家庭持有n种时(n>1),即可视为家庭进行了分散化投资(diversity=n)。

控制变量:

考虑到家庭的投资行为受到收入水平、消费投资习惯、个人预期、社会保障等多方面因素的影响,本文对影响家庭金融行为的其它变量进行了控制。参考以往学者对家庭金融资产配置影响因素的研究文献,本文最终选取了10个控制变量,主要包括受访者个人特征(年龄、性别、婚否、教育、风险偏好、金融知识、生活幸福感、对他人信任程度)及受访户家庭特征(人口规模、家庭总收入)。此外,由于地区间差异会对结果产生影响,本文进一步控制了区县固定效应。

四、实证结果及分析

(一)移动支付对家庭是否进入金融市场和股票市场的影响

本文利用Probit模型分别研究了移动支付对家庭是否进入金融市场和股票市场的影响,基本回归结果如表1所示。其中(1)(3)列显示了剔除其他控制变量后,移动支付对家庭金融行为的影响,(2)(4)列显示了加入其他控制变量后,移动支付对家庭金融行为的影响。据回归结果显示,在1%的显著水平下,使用移动支付对家庭进入金融市场和股票市场有正向影响。

根据表1中第(2)(4)列的回归结果,在1%的显著水平下,教育水平、金融知识、对陌生人信任程度、家庭年收入对家庭进入金融市场和股票市场均有正向影响。其中,具有高教育水平、金融知识和收入水平的人群拥有配置金融资产组合的能力和信心,更倾向于进入金融市场和股票市场进行投资;对陌生人信任程度高的人群更易于接受风险,进入金融市场和股票市场的可能性相对较高;风险偏好对家庭进入金融市场和股票市场有正向作用,而风险偏好对家庭进入股票市场有反向作用、对进入金融市场有轻微的正向作用,这可能是因为金融资产包括活期存款、债券等保值型产品,符合风险厌恶者的投资需求;生活幸福感对家庭进入金融市场和股票市场分别有轻微的正向作用和反向作用,这可能是因为拥有较高生活幸福感的家庭追求稳定,并不倾向进入风险较高的股票市场;年龄对家庭是否进入股票市场的影响呈倒U型,说明随着年龄的增长,家庭进入股票市场的可能先增长后下降;相比于男性,女性更倾向于进入股票市场。本文中控制变量对家庭是否参与金融市场及股票市场的影响与学界现有的研究结果相似,说明此回归结果是可靠的。

(二)移动支付对家庭金融分散化投资程度、不同类型资产的选择及财富规模的影响

在研究了关于移动支付对家庭是否进入金融市场的影响后,本文进一步探究了移动支付对家庭分散化投资的影响,回归结果如表2所示,其中第(1)列表示家庭拥有的金融资产种类数,第(2)(3)列分别表示家庭拥有的高风险金融资产和低风险金融资产种类数,第(4)列表示家庭财富规模。

根据第(1)(2)(3)列回归结果,在1%的显著水平下,移动支付对家庭进行金融资产分散化投资有正面作用,使用移动支付的家庭更可能进入金融市场并持有多种金融资产;年龄对家庭分散化投资的影响呈倒U型;女性比男性更倾向于分散性投资,这可能与女性更倾向于通过多元化投资降低风险有关;受教育水平、金融知识和家庭总收入与家庭持有的金融资产种类数呈正相关,拥有高知识技能和收入的人群对金融市场更加熟悉,可以更好地进行多元化投资;风险偏好者更倾向于同时持有多种高风险资产,而风险厌恶者更倾向于进入低风险金融市场、回避进入高风险市场;生活幸福感和对陌生人信任程度对家庭分散化投资均有正面推动作用,但是前者对家庭进入低风险市场效果显著,后者则对不同的风险市场效果均显著。

根据第(4)列的回归结果显示,在1%的显著水平下,移动支付正面促进了家庭财富规模的积累;而年龄对家庭财富累积的作用呈现倒“U”型,这符合随年龄的增长,家庭财富先积累后消费的一般规律;教育水平、金融知识、总收入、家庭规模、生活幸福感以及对陌生人信任程度均与家庭财富呈正相关。

(三)稳健性分析

以上回归结果均建立在移动支付的选择是外生变量的假设上,在现实中移动支付的选择和家庭的金融行为之间可能存在内生性。为解决潜在的内生性问题,本文引入“是否拥有智能手机”作为移动支付的工具变量,利用两阶段工具变量法进行估计。

在探究移动支付对家庭是否进入金融市场和股票市场的影响时,回归结果如表3所示。根据表3第(2)(4)列报告的两阶段工具变量估计结果显示,Wald外生性检验结果在1%的显著水平下拒绝原假设,说明模型中移动变量存在内生性;移动支付对家庭是否进入金融市场和股票市场的一阶段F估计值分别为1 662和1 658,远大于10%的F值16.38,说明不存在弱工具变量问题。由表3第(2)(4)的检验结果可得,在加入“是否拥有智能手机”的工具变量后,移动支付对家庭是否进入金融市场和股票市场在1%的水平下显著,回归系数仍为正数,且有了明显提高。这说明模型中引入的工具变量对回归结果确实产生一定的影响,并进一步证明使用移动支付对家庭进入金融市场和股票市场有促进作用。

在研究移动支付对家庭金融分散化投资程度、不同类型资产的选择及财富规模的影响时,回归结果如表4所示。表4底部汇报的DWH检验结果和一阶段回归中F值表明,模型本身存在内生性且不存在弱工具变量问题。根据回归结果,在加入工具变量后,移动支付对家庭金融资产分散化投资和财富规模仍在1%的显著水平下有正向作用,且边际效应显著提高,进一步证明使用移动支付对家庭分散化投资和财富规模有促进作用。

为了验证上述结果的稳健性,本文对数据进行了再次处理。首先,由于金融从业人员通常拥有较丰富的金融知识和信息来源并且通常持有较多种类的金融资产,这部分样本影响研究准确性,因此本文参考尹志超的做法,剔除了金融相关从业者。其次,由于在极高和极低的财富水平下,家庭的金融资产配置行为与大众不尽相同,这部分样本也会干扰研究结果,因此本文将数据按家庭财富规模进行排序,剔除上下1%的家庭。

根据表5所示,在剔除了部分样本后,检验结果与前文相同,移动支付对家庭的金融市场参与度和分散化投资均有正面作用,因此本文回归结果是稳健的。

五、异质性检验

表6表示移动支付对不同教育水平、城乡、不同区域、不同年龄的受访者家庭所持有的金融资产种类数的影响。在第(1)列中,加入了受教育年限和移动支付的交互项,可以发现随着教育水平的提高,移动支付对家庭分散化投资的促进效果显著下降,这可能是因为受教育水平较低的人群获得金融知识和信息的来源有限,移动支付改变其支付习惯的同时,也提供了一个信息窗口,使得这部分人群的多元化投资的可能性增加。但受教育水平较高的人群本身已掌握了一定的金融知识和投资技能,根据边际效用递减的原理,移动支付为分散化投资带来的促进效果相对有限。在第(2)列中,加入了农村地区与移动支付的交互项,可以发现移动支付对城市地区的受访者家庭进行分散化投资的促进作用更强,这可能与农村地区现代化基础设施建设不到位、智能手机使用率较低、可使用移动支付的场所较为局限等现实原因有关,移动支付的迅猛发展难以带动农村人口改变自身支付方式,继而对家庭金融行为的影响同样有限,这说明移动支付对家庭分散化投资的推动作用需要建立在一系列较完备的现代化配套设施以及城市化的基础上。在第(3)列中,加入了东部地区与移动支付的交互项,可以发现移动支付对东部省份的家庭分散化投资促进作用效果更强,这可能是因为东部沿海省份发达程度较中西部省份较高,有更加完善的配套设施,居民对移动支付的依赖性更强,因而移动支付对家庭多元化投资的促进效果更加显著。在第(4)列中,加入了年龄与移动支付的交互项,可以发现随着年龄的增高,移动支付对家庭分散投资的促进作用增强,这主要是因为在中国,使用移动支付的65周岁以上的中老年人大多是教育水平较高、家庭条件较好的人群,这部分人群更倾向于进行金融资产的多元化投资,符合实际情况。

在交互项检验的基础上,本文还进行了分组检验。如表7所示,本文将样本依次分组并进行回归,结果与前文相似,在教育水平较低、地区城市化水平较高、年龄较大的人群中,移动支付对家庭分散化投资的促进作用更强。

六、结论

本文基于2017年CHFS的数据探究了移动支付的使用对家庭金融资产配置行为的影响,经研究发现,移动支付的使用显著提高了家庭进入金融市场、持有多种金融资产、并积累更多的家庭财富的可能性,其中移动支付促进家庭进入股票、基金等高风险市場的边际效应明显高于低风险市场。根据异质性分析,教育水平的提高、城市化水平的提升、配套设施的完善加强、城市经济水平的发展加强了移动支付对投资的推动作用。

由于金融知识、信息来源、投资渠道等因素的限制,当下中国家庭在金融市场中的参与度较低,这不利于我国居民财富的创造和金融市场的建设。而移动支付的使用在提高居民支付便利性的同时促进了多种新型投资平台的发展,对家庭参与金融市场、进行分散化投资有正向影响,为此本文将提出以下政策建议:

从平台端出发,政府需要明确移动支付平台在金融市场中的扮演的角色,出台相关政策推动移动支付平台和监管机构的同步发展,从市场准入、业务范围、定价标准、行业竞争等多方面完善监管框架,建立健康的移动支付生态网络,实现由传统行业催生移动支付向移动支付反哺传统行业的转变。

从市场端出发,政府需要鼓励金融机构进行数字化、平台化改革,将移动支付融入传统金融产品,转变以往的宣传、服务方式,通过技术进步提高金融服务的质量和效率,根据不同投资者的风险、收益需求提供有针对性的金融产品,实现金融产品的多样化供给。

从居民端出发,政府需要加强对居民金融教育的普及,将基本金融知识作为国民教育的一部分,提倡多元化配置家庭金融资产,使我国居民拥有合理配置资产结构、通过投资行为积累家庭财富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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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Impact of Mobile Payment on Household Financial Asset Allocation

XU Jia-ying

Abstract: The technological development of mobile payment improves financial availability of residence by widening transaction scope, and therefore stimulates household financing activities. This study based on CHFS2017 database, mainly uses Probit, 2SLS and OLS model to analyze the impact of mobile payment on household financing asset allocation with county fixed effect and instrumental variable as the availability of mobile phone. Results proves that the use of mobile payment greatly stimulates family to enter financing market holding diversified investment portfolio, especially for the risky market. The heterogeneity test shows that age, education, urbanization and economy affects the facilitation of mobile payment. Strengthening the construction of mobile payment platform facilitate the improvement of China household financing asset structure and promote the development of financing market and economic growth. According to this, paper brings forward related policy recommendation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platform, market and residence.

Keywords: mobile payment; household financing asset; diversified investment portfolio

〔執行编辑:应珊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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