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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教师文化使命的隐匿、澄明及复归

2020-10-26李帆

现代教育科学 2020年5期
关键词:文化身份乡村教师乡土文化

李帆

[摘 要]乡村教师是一种文化的存在,作为一种文化符号具有丰富的象征意义。在乡村教育活动中,乡村教师兼具多种文化身份,这也决定了他们带有特定的文化使命。随着教育现代化进程的深入,乡村教师逐步沦为了乡土社会的陌路人,其文化使命隐匿在狂飙的专业化进程之中。理清乡村教师的文化身份,可知他们的文化使命在于:开启乡村儿童知识视界,推动乡村社会良性发展,促成乡土文化再生产。促成乡村教师文化使命的复归,政府要推行“乡土”指向的教师教育政策;学校要回归真实的教学实践活动;教师要主动参与乡土文化再生产活动。

[关键词]现代化;乡村教师;文化身份;文化使命;乡土文化

[中图分类号]G451.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5843(2020)05-0096-05

[DOI]10.13980/j.cnki.xdjykx.2020.05.017

一、乡村教师文化使命的隐匿

乡村教师是一种文化的存在,他们具备多样化的文化身份,他们是教育工作者、社会公民、自在个体的有机结合。回顾几千年来中国传统乡村教育史便不难发现,乡村教师一直处于乡村教育中的核心地位,有着丰富的文化表征含义:乡村教师不仅是乡村儿童的知识传授者、才智启蒙者,也是传统师道尊严的捍卫者,他们的教育者身份可以概括为“先生”。乡村教师和乡土文化是和谐共生的关系,乡村教师在乡土文化的浸润中成长,是乡土文化的代表者与发言人,是乡村社会中的“知识精英”。乡村教师的文化身份是首要的,而教师身份不过是文化身份的延伸,他们是乡村共同体的成员,是乡土社会中“道之代表、礼之化身、德之典范”。乡村教师在乡村公共生活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是乡村社会和谐、发展不可或缺的力量。

乡村教师的文化基因在于历久弥新、不断变化发展的乡土文化,也正是因为乡土文化的存在,乡村教师才得以保持“乡土”本色,坚守乡村教师的文化使命。乡土文化如同生命有机体一样,是能够自主生长、调节的多层次系统,各文化要素相互作用、运动,构成了自成一体、功能完备的文化生态系统,同时也构成了乡村教师工作与生活的全部意义基础。伴随着文化生态系统内部各要素的交换、碰撞与重构,乡村教师不可避免地要面临文化嬗变而带来的阵痛,并且滋生了“文化缺失症”的风险。从文化的角度来看,在文化生存处境变化的背景下,支撑乡村教师扎根乡土的内在精神力量在于其与生俱来的文化使命。所谓“文化使命”,是指人作为人所固有的、基于对人的利益所谋而自觉肩负起的文化责任[1]。对乡村教师而言,其文化使命就是在乡村教育活动、乡村公共生活乃至个人意识活动中自觉承担起的文化责任。乡村教师的文化使命是先天赋予与自主建构相结合的产物,是他们在长期的教学工作、乡村生活实践中逐步探索和确立的。乡村教师的文化使命对应了他们的多重文化身份,在应对复杂文化生存情境时便自然拥有了内涵丰富的文化使命。这种文化使命是乡村教师在开展教育活动、参与村庄公共生活、应对自身存在危机时的一种感召力量。这正是韦伯所说的“志业”,即超越职业规定之外的理想信念。因此,即使身处较为不利的文化处境之中,乡村教师仍能感知到与生俱来的“天职观”鼓舞,自觉践行其守护乡土文化根基、传播与再造先进文化的使命。

伴随着教育现代化进程,国家通过自上而下的“文字下乡”运动将学校教育拓展到乡村地区,以现代学校教育制度取代乡村私塾教育,乡村教师也就自然被纳入了教育体制,与乡村生活开始疏离。一方面,国家决定着乡村教师的任命、考核、调动、报酬发放,乡村教师在从“乡野”走向“庙堂”的同时也成为了乡村里的“体制人”。乡村教师自身成为了国家体制在乡村的延伸,其职業身份得到政府的认证和强化,成为了乡村社会中尴尬的存在。即使乡村教师生活空间仍在乡村,但教育体制却将他们从乡村社会中剥离。在乡村教师心中也已经将自己认同为“城市人”,即使身在乡村,心也不属于乡村了。另一方面,哪怕在教师队伍中,乡村教师和城市教师之间也有着难以跨越的鸿沟。身为乡村教师即意味着是弱势群体,在福利待遇、社会声望、专业发展机会、心理体验等方面与城市教师相比都有着一定的差距。而这种境况是人为建构的,在长期以来城乡二元的教育发展路向中,乡村教师的这种尴尬处境是在外部力量作用下形成的,且在无差别的政策中被放大。乡村教师在逐步走向现代教育体制的同时也逐渐淡出了乡村社会,在“职业人”身份不断强化的同时“文化人”身份却遭到了贬抑,成为游离在城市和乡村之间的“陌生人”。他们既远离了乡村,也无法融入城市,徘徊于城乡之间,迷失在对自我文化身份认同的危机之中。他们一方面渴望跳出农村生活场域,彻底洗净身上的“土气”,融入城市生活,真正被城市社会所接纳;另一方面他们却又无法真正离开土地,无法从乡村的工作和生活环境中彻底脱身,他们与土地之间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乡村牢牢地拴住了他们前进的脚步,城市只是一个横亘在现实之前的幻象。有学者在概括乡村教师这种进退维谷的局面时提出:乡村教师成为了与小农们一道呐喊着的灵魂, 成为当今乡村社会中一股新的不安分的力量[2]。

从宏观来看,乡村教师的意义世界正面临着旧秩序崩塌、新秩序尚未形成的局面,在狂飙的教育现代化进程中,乡村教师的文化使命无形之中被遮蔽,目光所至尽是无意义的匆忙,“文化”反倒成为了稀缺物,乡村教师“作为教师的文化符号象征意义几近丧失”[3]。乡村教师被汹涌的“理性化”大潮所裹挟,失去了其本真的、丰富的文化意蕴,也由此伴生了文化使命失落的危机。从表象来看,职业倦怠感加剧、焦虑感增强、难以安心从教等都揭示了乡村教师文化处境的艰难;在意象上则显露出乡村教师文化使命的隐匿与逃离。而近年来学者对乡村教师公共性、知识精英、文化困境、文化角色等命题的追问,则间接反映出社会各界对乡村教师文化使命的忧虑与反思。具体来说,乡村教师承担了何种文化使命,他们能否践行其应然的文化使命,这是当下我们亟需明晰的问题。对乡村教师文化使命做出确证与澄清,并探寻其文化使命回归的可能路径,对于走出符合乡村教师文化身份的专业发展道路有一定裨益。

二、乡村教师文化使命的澄明

文化使命是外部塑造与个体自觉的结合,乡村教师的文化使命不仅体现了国家和社会对教师职业的规定和教师角色的期待,更是乡村教师在自我反思中主动建构的结果。理清乡村教师的文化使命,应结合其多重文化身份,明确其文化使命的范畴。

(一)乡村教育者:开启乡村儿童知识视界

乡村教师是掌握知识权威的教育者,在现代化的进程中被纳入了现代国家教育体制内,成为国家意志在乡村地区下沉的助推器。乡村教师被行政力量赋予了教化儿童的使命,他们所传授的知识带有普适性色彩,以规定性的力量塑造着乡村儿童的知识体系。在这一过程中,乡村教师及时对儿童的不良行为开展惩戒与矫正,最终实现了教化的目的。乡村教师的教育行为体现了国家意志对人的规训,旨在将乡村儿童培养成符合国家教育方针、掌握普适性知识体系的人,这一过程也就是费孝通笔下的“文字下乡”。

发展乡村教育离不开乡村教师,乡村教师是乡村教育活动的根本,是其他任何物质难以替代的。乡村教师通过各种手段引导乡村儿童习得科学文化知识、掌握基本生存技能、明确自身行为规范,帮助他们实现从“自然人”向“社会人”的转变。在教育活动中,乡村教师将自身所掌握的知识传授给乡村儿童,让他们能接触到更广阔的外部世界,驱除头脑中的蒙昧因素,让理智得到充分发展,更重要的是,发挥乡村场域的独特优势,张扬乡土社会中固有的淳朴善良天性,营造自然清新的文化氛围,潜移默化中影响着乡村儿童。乡村教师以身作则,充分发挥示范作用,为乡村儿童树立道德榜样,帮助乡村儿童养成自信自立、大气从容的气质。在这一过程中,乡村儿童的天性得到充分保护与发展,各项身体机能得到充分发掘,德智体美劳获得全面、协调、充分的发展。通过教师的引导,乡村儿童的头脑中种下了一颗求知上进的种子,在今后的生活与学习中能以积极向上的精神态度面对未来生活的挑战,最终成长为拥有大写精神品格、完整意义的人。

(二)乡村共同体成员:推动乡村社会良性发展

乡村教师是“乡村经济社会发展的承载者与创造者,是不可或缺的重要力量”[4]。乡村教师参与乡村社会的公共事务,能更好地发挥教育促进经济社会发展的功能。乡村教师凭借其知识、文化的优势成为乡村社会的精英分子,他们广泛参与到乡村公共事务之中,为乡村的整体发展注入了活力。乡村教师对于乡村社会自治、发展的作用是独特的。早在民国时期盛极一时的乡村建设运动中,乡村教师就被视为重建乡村、振兴乡村必须倚仗的力量。一大批教育家身体力行,投入到乡村教育改革之中,在他们看来,乡村教师是“改造乡村生活的灵魂”,一个合格的教师应具备“康健的体魄、农人的身手、科学的头脑、艺术的兴味、改造社会的精神”[5]。这一时期社会精英把乡村重建的重担全放在了乡村教师肩上,对乡村教师的角色期待被拔高到了不可思议的境地——乡村教师不仅要能教书,还要参与到移风易俗、农业生产改良、村庄民主化改革、卫生事业等事务之中,在他们眼中乡村教师俨然是万能的。诚然,乡村教师是乡村社会发展的重要力量,这是由他们的知识精英角色所决定的,乡村教师利用自身所掌握的专业技能参与到村庄公共事务中,能引领乡村发展方向。但须明晰的是,乡村教师所发挥的功能是有限度的,乡村教师是推动乡村社会发展的重要因素,但这不意味着他们是万能的,他们也是以乡村共同体成员的身份来参与乡村公共事务。乡村教师只能间接促进村庄内部组织的自我革新,从而带动乡村内部发展要素的重组,激发增长活性。

乡村教师如何作用于社会发展?乡村教师能直接创造的物质财富极为有限,更多的是创造精神财富,引领乡村整体精神风貌的转变。推动鄉村社会长远发展,不仅在于创造物质财富,也离不开精神风尚的引导,激发村庄共同体群体的潜能,最终作用在现实实践活动之中。乡村教师是改变乡村社会面貌、推动现代化进程的重要力量,这一点早已得到共识。但将乡村教师的间接作用理解为直接作用,认为乡村教师是万能的,这一点恰恰是民国时期乡村建设运动的最大误区。

(三)乡土文化的守望者:促成乡土文化再生产

在乡村教师身上体现了乡土文化的传承,乡土文化早已融入乡村教师的精神深处,缄默而持久地发挥作用,可以说乡村教师天然带有乡土文化的基因。在中国悠久的历史长河中,乡村教师就是乡村社会中掌握知识的精英分子,也是乡土记忆的承载者,他们以文字记载了乡村历史,为乡土文化的传承创造了可能。同时,乡村教师在乡村公共生活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掌握着乡村生活中的礼仪规范,婚丧嫁娶、调解邻里纠纷、宗庙祭祀等都有乡村教师的身影。乡村教师也是传统道德的坚守者,将村落族群公认的价值观念与道德规范融入在私塾教育,耳濡目染地教化村落子弟。加上乡村教师大多德高望重,掌握着德性权威,能在潜移默化中感化乡民,传承村落的既定规范秩序。凭借自身所掌握的知识、道德,乡村教师在村庄中成为具有一定威望、拥有较多话语权的人。

随着乡村现代化进程的推进,乡土文化也被赋予了现代品格,乡村教师的文化使命也有了质的转变。乡村教师不仅要承担传承与再造乡土文化的使命,也应明确乡土文化的现代内涵、传承何种乡土文化、如何传承乡土文化。这种乡土文化是在现代化背景下融合了优秀传统、结合当下社会事实、指向未来的文化形态,至少包含3个层面:乡村独有的自然景观与人造景观、建立在长期农业生产实践上的生活方式、相对稳定的价值观念及伦理道德。乡村教师与乡土文化的亲和性,也意味着乡村教师应自觉承担引领乡土文化现代转向、促成乡土文化再生产的时代使命。近年来,国家大力推行乡村振兴战略,其核心便在于扭转乡土文化萎靡不振的颓势,形成具有中国气派、中国特色、中国话语体系的乡土文化。乡村教师作为乡土文化的发声者与代言人,也必然要怀着“舍我其谁”的志向,承担起传承、发展乡土文化的使命,促成乡土文化的再生产。

三、乡村教师文化使命的复归

张扬乡村教师的文化主体性,发挥多方力量的共同参与,才是实现乡村教师文化使命回归的根本保障。

(一)政府要推行“乡土”指向的教师教育政策

在当代,人们至少在理论上达成这样一个共识:教育的责任以及由此带来的教师的责任,已经变得比过去更加广泛和复杂[6]。乡村教师教育是唤醒乡村教师文化使命的外部动力。因为乡村教师在开展教育活动之前大多要接受正规师范教育才能获得教学资质。所以应在教师教育中融入“乡土”价值导向,把职前教育与职后培训结合起来。一方面,要明确把“乡土性”作为衡量乡村教师培养目标的重要考察因素,将“乡土性”作为教师培养的目标之一。虽然师范生在接受完整师范教育后不一定会返回乡村学校任教,但“乡土”应该是所有教师都应具备的一种情结,是舒缓现代人“怀乡症”的一剂良方。不论师范生培养对象的异质性如何,“乡土性”都应是一个明确的价值导向,让师范生在学习中激发出爱土怀乡的情怀,在心中埋下一颗热爱乡土的种子。另一方面,在教师教育的内容选择上,应有意识地选择乡土性内容,让他们接受乡土文化的滋养。诚然,今天的师范教育开办地点全都在城市,是一种“离土”的办学模式,但当下教师教育亟需“回归乡土”,让师范生在城市的人造环境之中也能感知到乡土文化美好而永恒的魅力。在这一过程中,应注重把抽象的乡土文化转化为多样化的教育方式,营造良好的教育氛围,让师范生在特定教育场域中焕发出对乡土文化的追求与向往。如何把乡土文化转化为教育内容则需要一定的技巧,凡是与“乡土”主题相关的内容都应被纳入其中,不论图片、影像乃至实物等都是鲜活的教学素材,让师范生在文化的熏染中感知乡土文化的教育意蕴。

(二)学校要回归真实的教学实践活动

乡村儿童是乡土文化代代传承的根本动力,通过学校教育活动的引导,让乡村儿童成长为心系乡土、爱土荣乡的人,把乡土文化基因传承下去。从学校教育的視角来看,应注重教育实践的引导,让学生通过知识学习形成完整的知识系统,这其中就涉及到知识的价值导向问题。知识问题一直以来就是价值问题,因为知识教育本身不是价值无涉的,而是关涉到一定立场,建立在一定目的之上的自主选择,知识教育选择的出发点归结于“培养什么样的人”。在此意义上的教育目的应包含两个层面,即培养符合国家教育方针的人、符合乡土文化传承与发展要求的人。要培养具有如上品质的乡村儿童,在教学中要处理好两种知识的关系:普适性知识与地方性知识的矛盾、显性知识与缄默知识的矛盾。前者对应了“培养什么样的人”的问题,即乡村儿童应掌握怎样的知识系统;后者则回应了“要如何培养人”的问题,即乡村教师应如何开展知识教育。

国家以教育方针的形式规定了知识教育的根本指向,通过教育文本对知识做出了明确的规定,代表了一种普适性的知识,即面向全体学生个体成长的知识。普适性知识通常以考试、成绩、惩戒、升学等形式让学生不自觉地接受了国家意志的熏染,并在学校教育活动中强化了这种知识的权威性和合法性。另一方面,地方性知识是“农村教师关于农村社会的认知与体验,是对所在地域农村长期积淀下来的经过合法性检验的经验与智慧的认知”[7]。地方性知识体现了乡村的历史积淀,有着村落自然生长及运行的逻辑,更符合乡村儿童的已有图式。现代学校作为一种体制性力量嵌入了乡村场域,随之带来了普适性知识的拓展,意图驱逐乡村儿童头脑中已有的地方性知识,将城市认同的符号隐匿在乡村儿童认知发展的每一阶段之中。两种知识形态产生张力,传统与现代、国家与地方、城市与乡村交织运动,聚焦于教育对象——乡村儿童。因此,我们应超越教育知识“普适性”与“地方性”的对立,寻找和谐取向的知识导向,发掘知识的生命意蕴。乡村教师应掌握普适性知识的一般性要求,认真完成既定的教学任务,不可采取一刀切式的方式加以吸收。同时,也应积极适应并掌握地方性知识,将地方性知识融入在教学活动中,以学生乐于接受的形式呈现,让学生在潜移默化中接受地方性知识的熏陶。

显性知识与缄默知识的关系则贯穿在教学过程之中。显性知识是可见的,带有明确指向性,乡村教师在教学中能够明确如何开展教学活动。缄默知识是不可见,带有个体性特征,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知识,对知识传授的双方都有很高的要求。因此乡村教师要针对学生的不同特征而展开具有“定制性”的教学手段,且极其注重学生的自我探索,即“不言之教”。具体教学情境中,显性知识与缄默知识的分歧在于采取直接的知识灌输还是间接的引导,这种分歧的极端表现是以显性知识取代缄默知识,以教师的“教”取代学生的“学”,教学沦为单向度的知识灌输。其恶果就是培养“平面人”,带来“人”的平庸化,学生成为浅层次的学习者,被教育活动对象化。因此,乡村教师除基本的显性知识教学之外,也应重视缄默知识,掌握缄默知识教学的艺术,注重启发乡村儿童的心智,为他们打开一扇通往外部世界的窗户,这样在他们长远的学习和生活中都会有所裨益。

(三)教师要主动参与乡土文化再生产活动

不同文化的类型构成了开放包容、充满活力的乡土文化生态系统,多元文化的交织、碰撞,促进了乡土文化的交流与繁荣。随着多元文化主义观念的深入,人们越来越意识到文化间的对话已取代了对立、紧张关系,承认并适应多元文化情境成为当下应对文化变迁的关键能力。对乡村教师来说,应正视乡土文化与城市文化共存的事实,承认城乡文化系统的差异,并主动适应乡土文化的新变化,在两种文化系统之中寻求对话、和解的途径。在跨文化语境下,乡村教师要想从根本上扭转文化不振的局面,应主动适应并积极参与乡土文化再生产活动,通过改善乡土文化生态系统的整体面貌促成乡土文化良性循环。乡村教师培养乡村儿童、促进乡村社会发展,其最终目的都在于让乡土文化基因代代相传,形成一种吸收传统、立足当下、面向未来的现代性乡土文化。

具体来说,乡村教师促进乡土文化再生产的使命即是:校园文化建设和社区文化建设。学校场域内乡村教师的文化使命在于重新建立乡土文化与乡村教育活动的联结,化文成识,把地方性知识转化为乡村儿童易于接受的形式,让乡村儿童在多样化的学习活动中不断完善乡土文化的认知结构,并真正认同和理解乡土文化。“乡土文化进校园”并不仅仅意味着把乡土文化带进学校,而是让乡土文化在乡村学校落地生根。这需要通过乡村教师的能动创造,选择具有永恒美感的文化内容,经过编码后转化为具有教育意义的知识,并采用适应乡村儿童身心发展规律的形式,从而让学生真正内化于心,不自觉地生发出对乡土文化的认同和向往。通过学校教育活动让乡土文化的基因在师生之间传递,这样乡土文化才能不断丰富、推陈出新。乡村教师是乡村社会中的精英分子,这也意味着他们是乡土文化再生产活动中必须倚仗的力量,发挥着引领作用。而乡村社会的运行逻辑也决定了乡村教师必须以“熟人”的身份才能真正参与到乡土文化建设活动中,遵循乡土社会的自在准则和规律。因此,乡村教师要主动融入到乡村社区之中,主动认识和理解乡土文化,并结合自身的专业技能,参与乡土文化的再创造。在乡村社区文化再生产的过程中,要以乡村教师为引领者,鼓励所有社区成员共同参与,互相交流和学习,在自由、平等、开放的环境中开展文化的对话,在不同观念的碰撞中创造新的乡土文化内容。只有这样,才能确保乡村社区文化的内容是集体智慧的结晶,文化呈现形式才能被全体乡村居民所接纳,文化成果也能真正惠及整个乡村社会。

参考文献:

[1]周元宽.教师民族文化使命践履研究[D].芜湖:安徽师范大学,2006.

[2]张玉林.关于当代中国乡村教师的边缘化问题[J].华南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6(01):105-107.

[3]容中逵.他者规训异化与自我迷失下的乡村教师——论乡村教师的身份认同危机问题[J].教育学报,2009(5):83-88.

[4]吴桂翎.乡村教师:乡村知识分子的消解与回归[J].学术界,2016(5):145-154.

[5]华中师范大学教育科学研究所主编.陶行知全集(第2卷)[M].长沙:湖南教育出版社,1985:163.

[6]Organization for Economic Cooperation and Development.The teacher today:Tasks,conditions,policies[R].OCED,Paris,1990:98.

[7]李長吉.论农村教师的地方性知识[J].教育研究,2012(06):80-85+96.

(责任编辑:刘增石)

Abstract: Rural teachers are the existence of a kind of culture, which has rich symbolic significance as a cultural symbol. In rural education activities, rural teachers have multiple cultural identities, which also determines their specific cultural mission. With the deepening of the modernization of education, rural teachers have gradually become strangers to the local society, and their cultural mission is hidden in the rapid professionalization process. To clarify the cultural identity of rural teachers, we can see that their cultural mission is to open the knowledge horizon of rural children, promote the healthy development of rural society, and promote the reproduction of local culture. In order to promote the return of rural teachers cultural mission, the government should implement the "local" oriented teacher education policy, schools should return to the real teaching practice, and teachers should actively participate in the local cultural reproduction activities.

Key words: modernization; rural teachers; cultural identity; cultural mission; local cultu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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