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恩《飞天》
2020-10-26牛庆国
牛庆国
一个当代作家,总会与一些文学杂志发生或多或少,或深或浅的关系。这种关系,或许仅仅是作者与编者的关系,这其中当然也有很多可说的事儿;但往往不仅仅是这种关系,有些作者和编者的关系会上升为师长或朋友的关系。
在《飞天》文学月刊创刊70周年的日子里,《飞天》编辑部主任、诗人郭晓琦约我写一篇有关“我与《飞天》”的短文。这既是信任,也是鼓励,更表明我是“《飞天》的人”。因而相信我与《飞天》一定有故事,一定能写出一些什么东西来。我感谢这份深情。或许要写的很多,比如好多事、好多人、好多细节,全都涌上心头。但只能拣一些来说说,关键词有三个:一个是感恩,一个是祝福,一个是希望。
感恩关爱,祝福未来,希望更好。
《飞天》是新中国创刊最早的省级文学刊物之一,到2020年,它已创刊70年了。作为甘肃文学发展的一个风向标和晴雨表,它所走过的风雨历程就如同甘肃文学发展历程的一个标识。同时,也为中国的文学事业不断增砖添瓦,赢得了广大作家和读者的赞誉和信赖。有《飞天》的文学时代,和没有《飞天》的文学时代是不一样的。而在我的文学生涯里,《飞天》既是殿堂,也是梦想,更是依靠。
“飞天”是古代的吉祥图案,又名“香音神”。飞天纹样随着不同时代,表现出不同的特点。至盛唐时期,飞天都是少女形象,体态丰满,衣带飘飘,凌空飘荡的质感非常自然流畅。在敦煌壁画,云冈、龙门等石窟,都绘刻有优美的各种飞天形象。
《飞天》杂志的取名肯定是因为敦煌莫高窟里有那么多的“飞天”。从世界艺术宝库莫高窟起飞的飞天,那是一种多么辉煌的飞翔。70年来,这个“飞天”就一直飘飞在甘肃这片土地上,飘飞在中国文学的天空。仰望天空,我看到云卷云舒,那里有飞天的形象。
我是土生土长的甘肃作者,几十年来,得到了《飞天》的悉心呵护与扶掖,有时感觉是师长,有时感觉是兄长,更多的时候感觉是温暖的亲人。
回顾我的创作之路,我的第一首诗歌,就发表在《飞天》上。现在想来,那首诗写得并不好,但《飞天》的老师或许看出了其中的一两处优点,便发了。发了就使我欣喜若狂,发了就把一个懵懂的文学青年引上了忠贞不渝的文学之路。
我的第一篇小说,也发表在《飞天》上,虽然后来很少再写小说,但那种认可却影响了我的文学之路。
我获得的第一个文学奖项,是《飞天》给的,那个奖比我后来获得的任何奖项都感到鼓舞。
我参加的第一个文学笔会,是《飞天》的;关于我的作品的第一篇评论,发表在《飞天》上。
屈指数来,这些年发表我作品最多的刊物有两家:一家是《诗刊》,一家就是《飞天》。至今依然清晰记得,我参加《诗刊》第15届“青春诗会”后不久,《飞天》在诗歌栏目的头题位置发了我的组诗,以示表扬;我的诗集《热爱的方式》入选“21世纪文学之星”丛书,由作家出版社出版后,《飞天》刊发了著名诗歌评论家吴思敬先生给这本诗集写的序言《西部的,乡土的,也是现代的》,又一次给我以充分肯定;我的诗集《我把你的名字写在诗里》出版后,在广大读者中引起了共鸣,尤其是在网络上广为传播,《飞天》及时刊发了评论文章《杏儿岔:诗歌的一片根据地》,给以呼应……这期间,我和《飞天》的四位主编有过交往,和这期间的所有编辑有过交往。在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中间,他们一直是我的良师益友。
而且,《飞天》不仅多次发过我的作品,还发过我女儿的小说《手艺人阿乙》。这篇小说被上海《文学报》转载,后来还获得甘肃黄河文学奖青年文学奖。当女儿的小说获奖后,甘肃文学界打听这个青年作者是谁时,才有人告诉大家她是老牛的女儿。《飞天》还发表过我儿子的小说《红》等。在他们文学起步的阶段,都给以了无私的扶持。而因为《飞天》的鼓励,儿子坚持创作,他的小说集《兰若寺》入选2019度“21世纪文学之星”丛书,也由作家出版社出版。由此,我们家就有两本作品入选了“21世纪文学之星”丛书。一家人与一本杂志有如此深的缘分,其中的感动不是一篇短文能说得清的。
当然,我仅仅是《飞天》的众多作者中的一位。翻开每一期《飞天》,每一篇作品都浸透了“飞天人”的心血。这是一本办在读者和作者心中的刊物,其品位,其胸怀,其格局,其境界,都令人敬重。
如果把时间再往前推,那时我还是一个乡村教师、一个乡下的文学爱好者。在当时只有四五十元的工资中,我居然勇敢地拿出其中的一部分订了一份《飞天》。每月期盼着穿邮电绿的送信员骑着也是邮电绿的自行车,从他挂在自行车后的邮电绿包里,拿出一本封面上印有敦煌壁画的杂志来,仿佛等待远方亲人的来信。在那些年,等得邮递员的自行车铃声成了我生活中的快乐,读《飞天》杂志成了我文学梦想的必修课。当然,每当拿到新一期杂志,总是先看看诗歌栏目,每一首都读过了,才去读小说、散文等。积年成多,那些杂志被我保存了多年,工作调动到哪里,我就把《飞天》带到哪里。但是最远的一次搬家过程中,居然不知怎么就丢了一个纸箱子,一箱子的《飞天》不见了,至今还有些心疼。
现在,我每期都能看到《飞天》,感谢《飞天》的领导把我列为杂志赠送的范围。我非常珍惜这份情谊。虽然,现在可读的杂志和书籍很多了,甚至有些都没时间读了,但每一期《飞天》我都是要读的。每每看到其中的佳作,总会高兴不已,有时会忍不住打电话给编辑,说说自己的看法,好像这些好作品是自己写出来的一样。
近年来,我在《飞天》发表作品少了,其中的原因有二:一是想把有限的版面留给年轻的作者,他们需要更多的鼓励;二是总感觉必须写出好作品才能给《飞天》,给《飞天》的稿子不能凑合。这既说明我总感觉自己没有写出满意的作品,也说明我对《飞天》的敬重。
我从没有在《飞天》编辑部工作过,但我总是对《飞天》的朋友们说,《飞天》是咱自己的刊物。记得我在调甘肃日报工作前,也有到《飞天》工作的愿望,但因了多种原因,终究没能到《飞天》。这之前,后来当了《飞天》主编的诗人马青山调到了《飞天》当编辑,心里羡慕了好多年;再后来青年诗人郭晓琦调《飞天》工作,我至今都为他感到高兴。对于一个写作者,能进到自己心仪的文学杂志去工作,那是一种福分。尤其是当一个人的本质工作和他的爱好成为同一件事的时候,那这个人就是福上加福了。这些年,我因为忙于工作而耽误了写作时,心中对他们不知有多么羡慕。
记得有人说过:“甘肃人很会办杂志。”这当然是因为甘肃有本《读者》杂志;同时,还有《飞天》这本纯文学杂志。
《飞天》的一位主编曾说,文学刊物的核心是“出人才,出作品,走正路”。长期以来,《飞天》以此为出发点,在不同的历史阶段,推出了一些可圈可点的作品,扶持了众多的文艺人才。因了“立足本省,面向全国”的定位,刊物既是陇军演练的平台,又不唯是本土作者的自留田;还因为“不薄名人爱新人”的办刊理念,《飞天》时有名家亮相,更不乏年轻鲜活的面孔。
已历经70年风风雨雨的《飞天》,始终和读者保持着一种心神相通的关系,把读者的欣赏口味作为办刊的晴雨表,做到了眼里有读者。说起《飞天》的成绩,如今的《飞天》人个个都能如数家珍。
我在1981年的“《飞天》寄语”中看到了这样一句话:“无论晴阴,她都能不畏劳苦、不惧艰险地飞翔,把缤纷的花雨撒播到人们的心田里去。”过去的寄语,仍可看成是今天的祝福。
愿咱們的《飞天》越飞越高,越飞越精彩。
责任编辑 郭晓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