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花开
2020-10-22徐嘉青
徐嘉青
那年,我从外地回家过年。火车走到半路,就看到雪下得正紧,地面上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
下了火车,幸好还有班车跑县城,我裹着一身雪花上了车。车子开得很慢,像只蜗牛在慢慢爬。等到了县城,已是傍晚了。由于下雪,好多门店早早就关了门,偶尔会有辆车子缓缓驶过。因为有雪,夜晚才显得不那么黑。距家还有十几里地,找车子已经是不可能的,我决定徒步回去。
正当我收拾好东西准备走的时候,有个男子凑了过来:“兄弟,你去哪儿?”
我看了看他,他戴着帽子,不过能看出胡子挺浓,眼睛也闪着亮。我一下子警觉起来,颇有几分不耐烦地问:“你问这干吗?”
他嘿嘿一笑,一团雾气从脸前升起来:“我是去石庄的,距这儿十几里呢,这时候到哪儿找车?只能走着回去。虽然下雪天不黑,但一个人走路也怪孤单的,我看你也是要走着回家,就问问是不是一方向,咱也好做个伴。”
我一听,心稍稍放下来些,石庄跟我所在的村子挨着,料他也不敢对我咋样,更何况我是个壮小伙子?就这样,我们两个人一同上路了。
要说路上有人同行绝对是件幸福的事儿,两人一块儿说说笑笑,非但走起来不觉着累,相反还感觉著轻松愉悦。我们俩从南聊到北,从李家聊到张家,他对我们村认识的人不多,这着实让我有些意外,而我对他们村里认识的人可多了去了,有同学,也有亲戚,还有搭界的地邻。可一提到这些人,他的回答让我倍感意外:“好像有这么个人,我不常在家,不太熟悉。”
我心里暗道:看你这副模样,也不像是常年在外的人,怎么在村子里认识不了几个人呢?他好像是为了弥补这方面的遗憾似的,很快就支开了话题。要说他还真是见多识广的人,一谈起那些奇闻异事,就变得滔滔不绝起来,我立刻被吸引住了,也就忘了之前的怀疑。
前面是一条岔路,往左边是我的村子,往右边则是石庄。我停下了脚步,说:“咱们也该分手了,要不是这鬼天气,我怎么也得邀你到家喝两杯!”
他一笑说:“谢谢兄弟好意,咱们后会有期。”
我走上了左边的路,走出去有一段距离,回头一看,借着雪光,我看到他竟然顺着原来的路回去了。我立刻回转身,一边跑一边喊道:“大哥,往右边是石庄呀!”
他停下了脚步,等我跑到近前,才说道:“我不是石庄的。”
我嘴巴张得老大,怎么也不相信他说的话。可听了他的解释,我的心一下子变得暖暖的。
他是孙庄的,跟我倒是一个方向,是早就过去了的。他为了陪伴我,又踏着积雪,多走了那么多的路。他之所以知道我住的村子挨着石庄,是因为我在车子上提起过,他就记在了心里。
那个大雪的日子,那条漫长的回家路,因为他的相伴,像是开了一路的鲜花,变得充满芳香和温暖。
(插图/桑麟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