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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文化对词本位的影响

2020-10-21孟令悦

西部论丛 2020年2期
关键词:起源

孟令悦

摘 要:词为何而正宗,至今尚无定论,但词自诞生之日起就有一个无法被忽略的显著特征——江南文化基因。因此本文试图从江南文化的文化特质和地位变化入手,以江南文化对词的影响来探讨词从微末走向本位之路。

关键词:词本位;起源;江南文化

一、江南——词的出生地

关于词的起源历来说法不一,大致分为三类:一类认为词滥觞于六朝,明人王世贞就曾在《艺苑卮言》中提到:“盖六朝诸君臣,颂酒赓色,务裁艳语,黙启词端,实为滥觞之始。”第二类认为词始于隋朝,宋代郭茂倩就曾将隋炀帝与王胄所作的《纪辽东》与后来的词相对比,发现二者的句式、声韵大致相同。第三类则是持词源起于初唐,中唐后兴起的观点。词产生于唐高宗时期的观点大概是来源于敦煌曲子词。又有宋王灼《碧鸡漫志》中论:“唐中叶虽有古乐府,而播在声律,则鲜矣”,这说明唐中叶时的词尚未成体。

隋唐时期,清商乐成为南北民间音乐的代名词,阴法鲁在《关于词的起源问题》里也曾谈及“词所配合的音乐主要是中原地区的民间乐曲,也有传统乐曲。词所配合的音乐和清商乐,并不是两种体系和性质不同的音乐……主要是配合中原乐曲的,也有一部分是配合西域和其他地区的乐曲的”。因此燕乐作为一种以中原乐曲为主体的音乐,自然应属于清商乐的范畴。既然是清商乐性质,那么以词乐来证实词源起于唐就显得有些牵强了。不管是起源于那个朝代,词体所协之乐不过是源头远近的问题。

二、江南文化及所携之词的地位变动

西晋的灭亡,人口大量南迁,也因此为曾经卑涩的江南地区带去了文化的脂膏,润泽了萌芽时期的江南文化。而此时,也正是词体的发源期。一地有一地之风气,江南地区宋水依依、烟雨迷蒙的氛围和蜿蜒无尽的湖光山色形成了独特的江南审美文化,这种香软风气在其典型文化代表——词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不过此时江南文化还十分娇嫩,北方刚健的文化风格依旧牢牢占据正统。

隋唐五代时期,南北方经济都得到稳定发展。安史之乱之后,不管是经济重心还是文化重心都开始南移,唐朝后期,已经出现“赋之所出,江淮居多”的局面,人口上也是南多北少,文人骚客受到江南气息的熏陶,属于江南审美类型的疆域不断扩大。因此将词体影响的扩大仅仅归于士人因家国败落而郁郁不得志,选择逃避现实去寻求风花雪月的想法是片面的。唐人温庭筠就是江南审美的典型代表。飞卿本生于并州祁县(今山西省晋中市祁县),但在他的词中却几乎感受不到他对自己北方出生地的任何情感眷念,不管是《忆江南》中的“斜阳默默水悠悠”还是《兰塘词》中的“忆上江南木兰机”,都包含着婉约的江南情调。更有白居易所作“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这又是一位祖籍山西的北方文人,这种对于江南直抒的向往态度可以让我们直接感受到此时江南的繁华美好。虽然词的地位在唐代已有所显,但仍旧居于次位,此时依旧是以气度豪迈的北方文化为主,唐诗在此时大放异彩。

三、词体的江南文化基因

南朝时文人便极其注意形式,可能与当时玄学和佛学传播的需要有关。佛教的梵呗唱颂就推动了文学格律的发展,“齐永明中,文士王融、谢朓、沈约文章始用四声,以为新变。至是转拘声韵,弥尚丽靡,复逾于往时”。在这种风气影响下,江南文人们开始不满足于“文笔之辨”,在他们看来“文”不仅仅要合韵脚,更要追求音律愉人,以至后来形成“四声八病”说。这种重视声律的江南文化传统为后来合乐之词的发展奠定了深厚基础。

不仅如此,南朝文人还推崇文学就是“言之业”的观点,注重辞藻的精美华丽。《文心雕龙·诠赋》就曾评价的南朝之赋“物以观情,故辞必巧丽。丽辞雅义,符采相胜,如组织之品朱紫,画绘之着玄黄,文虽新而有质,色虽糅而有本,此立赋之大体也”,强调了赋的抒情与雅丽。虽然这种过度细腻的抒情造句——例如宫体诗的出现,备受“缓弱靡丽”的诟病,但婉转艳情的宫体诗也为曾经过于朴素的文界带来了一抹鲜亮,更重要的是“始成格律”。南朝抒情小赋“层层铺叙,情景兼融”的特质也被后来的雅词所继承。王国维就曾在《人间词话》中说过,“诗余之兴,齐梁小乐府先之”,一语道破词体工于辞藻的源头所在。

词的第三个审美特征就如同江南风景一样,意境上小桥流水,蝶舞莺啼,风格上软言巧语,柔美撩人,自成一派婉约景象。而这种清新之气也洗涤了传统“言为心声”“文如其人”的观念,在这之前人们普遍认为作品格调与作者人品应一致,文要“立身”。但事实却不尽如人意,难道“文正”就是“人正”,“人正”就必以“文正”证明吗?不尽然,例如元稹就写过“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感人悼妻诗,但事实却让人大跌眼镜,过了没几天他便娶了小妾,把爱妻逝世的痛苦忘得一干二净。再如金人元好问的质疑:“心画心声总失真,文章宁复见为人。高情千古《闲居赋》,争信安仁拜路尘。”类似的例子数不胜数……如果是刻意莊严,精明便仅限于纸上了,反不如自然,南朝文人也体悟到了这一点,因此他们不再刻意强调文章的“修身性”,而是主张尽情,这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对传统儒家思想的反叛,具有一定的创新性。有人认为江南文人是将道德活动与艺术活动区分开来,但笔者看来,这种“尽情”实为文人对自身道德水平的自信,毕竟正人君子如果靠的是文字包装那一切也就变了味,作清丽飘逸、香软靡丽之语也并非就是与道德相悖。很长一段时间,词成了文人墨客真情抒发的发泄口,发挥着诗所不能替代的功能,正所谓“事浅而情深,没要紧语正是极要紧语”。

四、江南文化之“雅”与词格的提升

“词至李后主而眼界始大,感慨遂深,遂变伶工之词为士大夫之词”。李煜作为江南审美文化所孕育出的代表人物,不再追求绮丽华美的文辞,而是朝着清空淡雅风格发展,仿佛从繁华闹市移步到了初发芙蓉的江南水乡,更加雅致高级。

诗歌经历了唐朝的繁荣早己登峰造极,后人虽也有佳作,但很难再有什么大作为。而词是文体发展的另一个阶段,这一阶段在继承了传统诗“言志”之外,另增一个“传情”功能,此时的文人也因发觉诗在表达性情方面的短板而将重心渐渐转向词体创作。士大夫之间互相评述所作之词不是什么新鲜事,人们已将诗与词放在同一平台上进行对比,文人雅会上也可见词的身影,甚至有人因词致仕。不过将诗词放于同一平台并非意味着诗词不分,诗词各有千秋,是独立审美体系,对此李清照还专门提出了著名的词“别为一家”理论。

五、结论

纵使宋代时人有将词称为“诗余”的,这种说法似乎略带轻视,有一丝不被正统所接纳的正统文学的意味。但到了清代,就有浙派对“诗余”的内涵作了新的解读,认为“余”意指词多余诗的那部分价值,这种思路下的“诗余”反而佐证了词在当时的本位地位。词发源于江南,并在其中成长发育,由俗至雅,成为江南文化的代表与精华,跟随江南文化地位的提高而提高,伴随江南文化审美的进步而进步,到后来与江南文化相互影响,相互成就。可以说,江南文化见证了词从微末小道逐步走向文坛中心的全部历程。

参考文献

[1] 邓嗣明.中国词美学[M].海天出版社,2011年

[2] 张磊.词的起源与乐律研究

[3] 韩高年.南朝文学的形式美学倾向及其价值.《文学评论2007年0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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