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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去是自我的救赎

2020-10-21戴鑫源

青年生活 2020年12期
关键词:太宰勒斯重生

戴鑫源

摘要:“生而为人,我很抱歉。”寥寥几字概括出作者来着凡人世间一回,并未感受出这世间的美好。在这种沉郁绝望的创作基调背后,潜藏着其本人独特的审美态度。那便是“真情流露”物哀文化。同样正是在这种传统审美意识的影响下,再加上作者个人经历,终于外化为作者“向死而生”的文學诉求。

昭和不灭的金字塔

太宰治的活跃时期,正是二战前后日本社会动荡不安,民生凋敝的复杂时期,也是对明治之后接受西方思想文化洗礼的大反思时期。这个时期的日本,不仅有着未遭覆灭的封建贵族思想的残余,也蔓延着西方各种文化思潮,而左翼运动和共产主义思潮也冲击了日本传统社会。形形色色的意识形态交织于这一狭窄的历史空间中,孕育了诸如太宰治这样一位特立独行的作家。

太宰治是日本战后“无赖派”的代表作家,原名津岛修治。津岛家当时是津轻首屈一指的大地主,父亲虽然属于贵族阶级,但母亲体弱多病,太宰治自小便在亲戚照料下长大。父亲的严厉与母爱的缺失造成了他敏感脆弱且忧郁的的性格特征,他的童年并不快乐。“我伪装成骗子,人们就说我是个骗子。我充阔,人人以为我是阔佬。我故作冷淡,人人说我是个无情的家伙。然而,当我真的痛苦万分,不由得呻吟时人人却认为我在无病呻吟。我想和那些不愿受人尊敬的人同行。不过,那么好的人可不愿与我为伍。”这是太宰治在《奔跑吧,梅勒斯》一文中所说的,这句格言式的话语恰好成了太宰治人生和文学的最好注脚,也从某个角度勾勒出了他一生的心理轨迹。而太宰治的文学也大可分为三个时期。

1.颓废叛逆

这一时期与作者年少时期的经历分不开。代表作品有《鱼服记》,讲述津轻的花季女孩诹访与父亲在荒无人烟的山林中过着贫苦的日子,因被父亲强暴而投河自杀,本以为能化作一条大蛇逃离令他烦恼的尘世,但没想到她却化为鲫鱼,最终吸入潭底的漩涡的故事。《鱼服记》当中的诹访,本来是没有自我意识的,但是当目睹了一个学生失足跌入深潭后挣扎的情形后,她开始对生命的本质有了困惑,进而产生了对生存意义的质疑:

“爸爸!诹访叫道:你活着是为了什么?父亲疑惑地耸耸肩膀,看了看诹访认真的脸庞,喃喃地说:我也不知道。诹访一边咬着芒果的叶子,一边说:那不如去死好了!”

这看来是不经意的少女的童稚之言,却蕴藏着诹访内心深处自我毁灭意识。在遭受父亲强奸后,她终于投身于深潭之中化作了一条鲫鱼。对此,日本学者浅野三平指出:“变形或许是人类心底隐藏的愿望。”因为人们将变形视为自由,解放,象征着从压抑的现实逃离。在回到作品中,从拥有毁灭意识的主人公在自觉或不自觉的方式下走向自我毁灭,继而以变形的方式获得了重生。

2.积极轻柔

《奔跑吧,梅勒斯》是他中期作品当中的代表作之一,讲述了为了给妹妹庆祝婚礼的梅勒斯前往都城,却听说这里的王因不信任人而杀人的事,单纯正直的梅勒斯为了铲除王而夜入王城,不久被缚。随后他请求缓刑三天以回家举办其妹妹的婚礼,条件是以挚友赛利奴第乌斯为人质。并在遭遇困难之际怀疑过是否要背叛自己的挚友,最后选择坚信友情。这部作品是太宰治少有的明朗健康之作,但“死亡”这一太宰治文学的永恒主题,依然占据着这篇小说的主线。主人公梅洛斯在得知国王暴虐残忍之后,决心除掉国王,在被逮捕之后,国王出于假意,同意梅洛斯将朋友作为人质来交换自己三天的时间,如果3日之后梅洛斯未曾归来,国王将下令处死他的朋友。在归来途中,梅洛斯明知前方是死亡,但毅然决然地奔赴约定。自始至终,梅洛斯就具有死亡的意识。在被逮捕指出,面对国王的诘问,他豪言“其实我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绝不会乞求活命的!”而在准备奔赴诺言的途中,“我今天晚上就会被杀死!我是为了赴死而奔跑!”他的死亡意识并非为了自我毁灭,而是为了朋友的信念和对人性美好的信任。因为在途中他屡有动摇的想法时,他及时地摒弃了那些想法。最终,在赶到刑场时,他由与死亡角力的过程中获得了重生的洗礼。最后在面对无畏死亡而一心向死,只为证明诚实守信的存在的梅洛斯,他终于获得了救赎;“你们战胜了我的心!城市绝不是空虚的妄想!”

3.自我毁灭

1946年在给其师井伏鳟二的信中,太宰治首次提出“无赖派”这个字眼,可以说奠定太宰治在日本文学历史上地位的作品,几乎都是出自后期。《人间失格》正是这个时期的作品。《人间失格》全作由作者的序言,后记以及主人公大庭叶藏的三篇手记构成。描写主人公自幼年至中年,一步一步走向自我毁灭的深渊。文中叶藏以酗酒,自杀,药物麻醉等种种方式放逐自己,逃避与世间事物的一切联系,是一个极端充满毁灭意识的人物。在大庭叶藏的身上,“道化”体现的淋漓尽致。由与深重的死亡意识和生存的消极反抗,叶藏选择了自我毁灭。“我已经丧失了做人的资格!”叶藏的毁灭是由心到体的渐进过程。而他的重生亦是建立于自我意识的毁灭中的。在经历多次的信仰破灭之后,叶藏感慨:“只是一切都将逝去”。这正是他重生的开始。唯有直面死亡,才能获得美的重生。在小说的后记中,酒店老板娘称叶藏为“神一般的好孩子”。而这正是太宰治“向死而生”的审美观使叶藏在美的层面获得了重生。

斜阳下永恒的余晖

日本四周环境之美,氛围之美,这些真实与虚拟的美,就是物哀文化。“悲与美是相通的”,这是物哀文化强调的重点。有一个词叫做“边缘人”,指的是精神上的先行者,有自己独特的思想与信念,也因为其思想与信念的独特,使得平常人对其行为活动等难以理解。太宰治通过日本传统的“私小说”形式,创作了大量关注边缘人物的小说,也可以说这些边缘人物其实就是太宰治自己,小说中的文字其实就是太宰治自我的告白。日本文学评论家奥野健男评价太宰治曾说:“无论是喜欢太宰治还是讨厌他,是肯定他还是否定他,他的作品总拥有着一种不可思议的魔力,在今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笔下生动的描绘都会直逼读者的灵魂,让人无法逃脱。”

总的来说,太宰治作品中的“向死而生”的审美诉求,从对现实生活的恐惧,到生而为人的虚无感负罪感,因抓不到生活的意义而堕落颓废,终至死亡,这便是太宰治文学的整体脉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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