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马斯写意性绘画语言给美术教学的启示

许幺姝

摘 要：马琳·杜马斯是荷兰著名女性画家，她的绘画大胆表现荷兰和国际社会的政治、种族歧视、女权等敏感话题。杜马斯在美术创作中革新绘画手段，借助于新闻图片、商业影视等媒介进行艺术加工创作，揭示人们的真实存在方式，探寻失落的灵魂，作品关注当下人性问题，直指人心，让人震撼。艺术家的美术作品具有强烈的写意性绘画语言，她写意性的语言既直接地表达出自己的艺术思想，也表现了绘画的神韵和意趣，可见画家是典型的精神表现主义者，然而这种表现主义题材的画作具有强烈地写意性，与中国写意水墨画的“形神论”和“意象说”等方面的表达存在极大的相似性，通过查阅资料我发现这种相似性绝非偶然，作为当代美术教育者，我认为对她美术作品的研究对美术教育教学有巨大的教学意义。

关键词：写意性;相似性;美术教学

一、中国画写意性分析

（一）笔墨，意境，意象

中国写意水墨画始于唐，兴于元，盛于明宋，发展至清代已达到登峰造极的境界，笔墨是中国画的核心技法，也是中华民族特有的绘画形式和美学语言，意境、意象等是写意画中重要的表现语言和内容。首先，笔墨，分为笔法和墨法。写意水墨画的绘画技法多样，讲求笔法、墨法以及墨色的运用，墨法有“浓、淡、焦、宿、泼、破”等墨法技巧，笔法则有“勾、勒、皴、点”技法，墨色有“焦、重、浓、淡、清”等变化，黄宾虹曾说“古人墨法，妙于用水”，墨法中非常讲水的运用，墨色分五色，且有枯润之变，这些艺术效果主要是水的作用。古人绘画讲究“书画同源”，用笔注重巧妙之计，以至描绘出魅力的线条;其次，意境，主要是指艺术创作中描绘的客观物象与主观思想相融合，而形成的一种审美境界。王国维说 “文学之事……意与境浑，其次或以境胜，或以意胜，苟缺其一，不足以言文学。”[1]，王国维精确地提出意境论，进而促进近现代意境论形态体系的形成。中国水墨画的意境要体现或表达人生哲理以及人类宇宙的意识，传统的水墨人物画中的意境主要由事、物、情等构成，是主体与客体、有限与无限的统一。画家将自己的主观情感与客观的境相融合，试图追求“境中有情，情中有境”，王维就曾提出“诗中有画，画中有诗”，提倡诗和画都要追求一种美妙的意境。因此，诗书画印相结合强化了中国水墨画的意境。意境是水墨画独特的审美范畴，它是中国水墨艺术的核心和灵魂。宗白华评论意境时说“艺术的境界，既使心灵和宇宙净化，又使心灵和宇宙深化，使人在超脱的胸襟里体味到宇宙的深境”[2]，意境的营造源于画家丰富的艺术内涵和对生活及大自然的深刻感悟;最后，意象，是艺术家的主观情感与客观物象相结合，衍生出来的一种象，是一种心中的之“象”或意中之“象”。这里，“意”主要是指艺术家的主观情绪和个人趣味，“象”主要指宇宙中的物象和艺术家心中的意象。“外师造化，中得心源”是画者对物象形质的追求，在绘画中不强调实际物象的准确外形，而力求自然升华于主观内心的“意象”。艺术家将自己的主观情感和客观世界的物象相融合后即“意”和“象”结合后，衍生出完整的“意象”，并将这个“意象”书写出来，就是写意画的创作过程。意象是水墨艺术家主观情感与客观物象相融合的衍生物，艺术家在创作中所表现的意象，是在对客观对象的观察与研究后，以其主观的心灵意境写出物象的本质精神。从“意象观”到“意象说”，再到中国水墨写意意象化手法的日趋成熟，中国美学范畴的审美意识得到相当的提升，促进了写意画在中国画演化中的形成与发展。

（二）表现性、绘画性和写意性

表现性主张艺术是艺术家内心世界的表现和情感的流露，由美学家克罗齐提出，他说“艺术是主观精神的产物，是直觉的创造，是艺术家‘诸印象的表现，是一种心灵活动”[3]，认为一切艺术都是情感的表现。表现派的代表科林伍德说“当说起某人要表现情感时，……他通过做某些事情把自己从这种无依无靠的受压抑的处境中解救出来，这种事情我们称之为他的自我表现。”[4]，由此可知他的表现是一种无意识的主体情感的表现，认为只有表现艺术家主观想象和情感的艺术才是所谓“真正的艺术”。表现性不仅是绘画艺术的一种艺术特征，也是在力图表现出描绘对象的精神本质。

“大象无形”是中国水墨画特有的写意观念，写意性强调书写胸中之意，“写”指表达、抒发和展现，而“意”则指画家的主观情意、意志、意趣等，写意是“意象造型”的体现，因而具有極强地绘画性。元代汤垕明确将“写”与“意”联系在一起，将“画意”演变成“写意” [5]。它强调的“写意”是指以“写”的方式表达“意”的内容，是指画家书写胸中的主观情感和意趣。 画家在写意的过程中，必然要运用绘画性的笔法和表现性的精神韵味，换言之，绘画性是美术作品的独特魅力所在，表现性是美术作品精神力与生命力体现，绘画性与表现性共同促成绘画中的写意性产生。

二、中国水墨画写意性分析

（一）朱耷的写意花鸟山水画

朱耷，是明末清初文人写意画派的大师级人物，画家的艺术成就，在中国绘画史上具有突破性的和独创性的影响和地位。明灭亡对画家的前途和爱国情怀无疑是极大的打击，为了避免政治上的迫害遁入空门。朱耷在艺术创作中讲求笔墨简练、布局疏朗、气势磅礴和空旷的意境，创造性的创作出高旷纵横的绘画风格。八大的“伤心鸟”“瞪眼鱼”是其内心苦闷的真是写照，书写了他孤傲、愤懑的内心情怀。如《孤禽图》塑造了一只具有方形的嘴角和眼睛的小鸟，画家以方扁折笔的笔势表现出对象的离奇古怪的形态，其运笔流畅而动疾，营造一种冷峻的气势，这幅写意画折射出画家的大彻大悟的哲学观。《鹫梅花图》中，他以悲愤的情怀将国家兴亡的悲剧跃然纸上，改变鹫鸟常规的神态，对鹫鸟鼓着腹部、用力的瞪着双眼等细节描绘具有极强的表现力，仿佛暗示自己的愤恨之情。画家常将“八大山人”以草书的形式连写成形似“哭之”“笑之”等，画家用这种表现性的手法，书写自己苦笑皆非的无奈的心境，八大山人在绘画创作中使用大量的隐晦幽色的诗句和话语，含蓄地抒发自己对清朝的愤恨情怀和永不屈服的精神。

（二）梁楷的写意人物画

梁楷是南宋著名的人物画画家，被推崇为大写意泼墨画的鼻祖，他开创的泼墨和简笔技法，不仅具有大写意特质，也流露出表现性的绘画语言，并将中国写意水墨人物画推向登峰造极的境界。泼墨法是梁楷首创的写意画法，泼墨法使画面呈现出自由奔放、自然洒脱和不拘法度的意象，这种大写意画风的开创在《泼墨仙人图》中很好的体现出来。梁楷还创造了大写意的简笔画法，这种具有写意性和表现性的简笔画法在《李太白行吟图》中被发挥的淋漓尽致，他的简笔和泼墨技法将写意人物画推进到一个崭新的高度，丰富了中国水墨画的艺术表现手法和技巧，其写意人物画具有强烈的时代特点，开创了中国绘画史上的新格局，推进了中国水墨艺术的审美观念的发展。

朱耷与梁楷是中国写意画家中的典型代表人物，前者将水墨花鸟画推向迥断尘俗的高雅之境，后者将水墨人物画推至神逸绝伦的无法企及之境，至此，二人将中国写意画推向了巅峰，二者的写意性水墨作品兼流露出表现性特质，并以暗喻或暗示的方式关注了时代精神。

三、杜马斯绘画的写意性分析

杜马斯在采访中曾说“我的作品是关于姿态、速度和行为的生命力，我喜欢古代中人那样在毛笔上沾墨作画”[6]，由此，可以判断其绘画艺术很可能受到中国水墨画的影响。《Rejects》画面讲究一挥而就，人物的脸部与头发的描绘，采用破墨法以水破墨，以随性的笔法营造偶然间的艺术效果，这种写意性的画面效果是画家精神设计的，背景留白，与人物五官和头发的颜色形成巨大的反差，不用描画，既营造出怪诞的意境，这与中国水墨画中所说的“意到笔不到”，人物的脸部与头发的飞白，使让人联想到“计白当黑”的绘画语言，这种被强调的绘画性中的写意性的营造并没有因为笔断而意断，体现了一种神完气足的精神品质。画家还采用以水泼墨的破墨法，对人物的描写，体现出简单中的复杂性、随性中的精准性、偶然中的巧妙等设计性，书写了精神憔悴的人物形象，营造出一个焦虑不安的“意境”，这样的“意境”呈现了艺术家“写心中意”的主观情感。杜马斯创作时，深入地观察和研究生活中人物的精神面貌，抓住人物的精神特征，以简练的笔墨技法表现人物的长相特征和精神面貌，通过绘画创作呈现自我胸中情怀。画中描绘的“象”是意化了的象，面对一个个憔悴的人类，画家将自己心中之境描绘的淋漓尽致，可见杜马斯的心胸意境已经达到一种至高的境界。画家作品中的写意性使我联想到上文所述的写意性中国水墨绘画的基本特征，因而也激发了我深刻的思考与研究的欲望。

结合上文所述，我们可以断定杜马斯的水墨画语言与中国水墨画语言存在着较多的相似之处，而这种相似性并不是一种巧合。

结语：

杜马斯写意性绘画语言对美术教育教学的启示

马琳·杜马斯绘画中的写意性，表明画家运用水墨等绘画语言关注本土文化，关怀当下人的现实生活和精神状态。作为西方画家，竟能将中国写意性绘画语言诠释的如此淋漓精致，杜马斯写意性的绘画作品是永垂不朽的，影响了整个世纪美术家和美术教育家对艺术创作方方面面的思考，也激发了我在教育教学中對美术创作的内容与思想、对象与形象、形式与构图以及色彩与语言等多方面开始重新审视与深入思考。作为美术教育者，我们不仅要研究和借鉴杜马斯的创作方法，更应该反思和学习艺术家对艺术探究的方法论。如此，当代美术教育教学，应在与西方艺术文化相互借鉴、吸收、利用的基础上，多视角展开探索中国水墨画的创新和发展，积极关注当下“我们的”生命、生活、文化等当代社会和时代精神。

参考文献

[1] 《人间词话》[M]王国维 著，中国文史出版社，2014年09月

[2] 《美学散步》[M] 宗白华 著，上海人民出版社，1981年06月

[3]《美术原理》[M]克罗齐 著/朱光潜 译，商务出版社，2012年11月

[4]《造型艺术原理》[M]科林伍德 著，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5年

[5]《画鉴》[M][元]湯垕 著，人民美术出版社，2016年09月

[6] 《会面：芭芭拉·布鲁姆和马琳·杜马斯的谈话》[J]

[7]《大师的手稿》[M] 周青 著，河北美术出版社，2013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