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亨利·詹姆斯作品中批评家与作家的关系
2020-10-21鲁媛媛
鲁媛媛
摘要:亨利·詹姆斯的著名中篇《地毯中的图案》讲述了一个评论家与作家的故事:一位年轻的评论家受朋友之托完成了一篇有关维雷克的评论性文章,没过多久,两人不期而遇。作家直言不讳,指出评论家对他所做的研究令他深感失望,原因是没能道出作品的秘密。这一秘密既是推动情节发展的主要动力,也是小说的中心思想。本文通过解读该小说的第四章,在一定程度上揭示批评家与作家的关系,分析亨利·詹姆斯的创作意图。
关键词:《地毯中的图案》;第四章;批评家;作家
《地毯中的图案》第四章讲述的是“我”在布里奇斯见到休·维雷克之后发生的一系列故事。在布里奇斯与维雷克的会面使“我”十分受挫,维雷克对“我”所做的工作表示否定,于是“我”回来后又对维雷克的作品进行了潜心研究,却发现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a dead loss”。
在这里,以“我”为代表的批评家们,在对作家作品进行解读时,虽然做了不少准备工作,却总是缺少对作品的精准理解。这份缺失,不仅来源于批评家们没有深入、独到的思考,也来源于批评家与作家关系的疏离。这样对双方都是无益的。作家会认为“我敢说当时它们一般地还要蠢一些;不管怎么说,我一向感到,他们没领会我小小的要旨,不管他们是在我后背上轻轻拍一下,还是在我小腿上猛踢一脚,都同样地令人叹为观止。后来我有时看他们一眼,他们仍然在高谈阔论——我是说仍然丝毫不得要领”。而对批评家来说,“而现在发生的只不过是我的新的机敏和徒劳的探索损害了我的喜欢。我不仅没能直捣一个总意图的巢穴,而且我还发现我也看不到我过去曾欣赏的那些次要的意图。他的书甚至不再是过去我认为的那些可爱的东西了;我的探索带来的愤怒使我不再喜欢它们了。它们不能增添乐趣,反而失去了用途”。作家与批评家之间不和谐的关系并不利于文学评论的开展,甚至会使他们觉得“boring”。
当“我”把在布里奇斯发生的事告诉科维克后,他表示“there was more in Vereker than met the eye”,维雷克的作品中有眼睛看不到的东西。在我看来,这当然是一个相当笼统且泛泛的评价,一个优秀作家的作品中,必然有为人称道的“点”,读者们想要知道的,并不是强调这个“点”的存在,而是这个“点”是什么,在哪里。同样的,科维克还表示“如果当初他评论这本新书的话,他会说的是在这位作家的艺术的深处显然有一些待遇了解的东西”。正如亨利·詹姆斯在《批评的科学》中所提及的,“批评者与所评之物同样言之无物:就实例来说,缺乏例证和成果,空有虚论与教条,;从对文学的导向作用来看,高谈阔论有余,实际作用缩水”。批评家们的陈词滥调远远多于他们对作家作品进行的细致的分析,这不是作家想要看到的,也不是读者想要得到的。
在收到维雷克的来信后,“我”第二天就上门拜访了他。“我”告诉维雷克,“我”已经把之前谈话的内容告诉了科维克,并且科维克肯定已经告诉了格温多琳——一个女人。维雷克的反应是“一个女人永远也不会发现的”,这是否表现了亨利·詹姆斯对女性的看法或是他的婚恋观,此处不再详谈。但格温多琳在小说中的地位非同小可,接下来的分析中会继续谈到。而当“我”告诉维雷克,科维克和格温多琳准备结婚时,科维克的态度又发生的转变:“那也许会对他们有帮助”。批评家和作家之间亲密的关系更有助于“tip”的获取。正如《批评的科学》中谈到的:“批评家若如手执火炬的护卫、阐释者和兄弟,才会对艺术家有真正的帮助。”亨利·詹姆斯认为,批评家和作家应该处于一种和谐、亲密的关系中,
他们向彼此传达心意,相互理解,作家引导批评家理解作品,对作品做出更清晰、精准的阐释,同时批评家引导读者更好的理解作品,使作家的“tip”以更完美的姿态得以展现。
格温多琳作为该小说的一个“中介”,拥有不可替代的位置。“她不漂亮但非常有意思;她已经在十九岁时发表了一部三卷本的小说。……”可以看出,格温多琳是一位非常有才华的女性。但是仅仅有才华不足以使她成为一名出色的作家,科维克在《中间》杂志上为她写过的精彩的书评对她来说无疑也是非常有帮助的。女性相对于男性来说,拥有更为敏锐的直觉,对生活的感知和还原便更为细腻,但有时不如男性更加客观。所以男性和女性之间互补的关系就如同批评家和作家一样,二者互相配合才能领悟文学批评的真谛。格温多琳在此的作用,就是暗示了亲密关系对文学批评大有裨益,这种关系也是亨利·詹姆斯所“struck with”的。
接下来的谈话中,维雷克多次劝“我”放弃,他的态度也使“我”感到迷惑。“他忽而对我很直爽,他忽而后悔,而现在他又忽而无所谓了。这种轻率的态度使我更加相信,就内情这个题目而言,其中并没有什么名堂”,正是维雷克这种欲拒还迎的做法,使“我”多次想要放弃,却又一次次坚守了下来。或许这也是维雷克作为作家引导批评家的一种方式,他抛出了一个“tip”,一条波斯地毯上的一个复杂的图案,珍珠串在上面的那根串线,吸引着批评家去探求,在批评家一无所获时使用“激将法”,重新唤起他们的热情与干劲。但是批评家们好像不能理解他的良苦用心,他们仿佛在他的游戏中迷失了。
由此我们可以发现,在亨利·詹姆斯看来,除了批评家与作家之间要保持一种亲密和谐的关系外,批评家也应该找准自己的位置,拥有“多嘴喜鹊般的好奇与同情”,“贷出自己、投射自己、浸泡自己,去感受、感受,直到他理解了……他浸泡得越足,给出的就越多”。批评家应该不断充实自己,除了将自己“浸泡”于所要评论的作家的作品之中,还要广泛涉猎各种知识,使自己变得更博学,也要开阔自己的眼界,从不同角度去发现作家的創作意图,这样才能“将他们生动如初地、自由地制造出来,像作家摆布他们的牵线木偶一样”,也不必再向作家苦苦追问,“tip”终会不请自来。
参考文献:
[1]亨利·詹姆斯.黛西·米勒:亨利·詹姆斯中篇小说选[M].赵萝蕤,巫宁坤,杨岂深,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7.
[2]亨利·詹姆斯.《地毯中的图案》[M].宾夕法尼亚:宾夕法尼亚州立大学出版社,2001.
[3]亨利·詹姆斯.《批评的科学》[M].陈秋红,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