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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荫研读图》由构图至意境的解读

2020-10-20李桂娟季雪如

数码设计 2020年8期
关键词:石涛构图意境

李桂娟 季雪如

摘要:石涛绘山水,构图笔墨别出心裁,万千意趣融于山林之间。随着山势起伏,松荫摇曳的指引,将研读高士之志引向“峨峨兮若泰山”和“洋洋兮若江河”。不知观画者可有感受到石涛的心迹:“子之心与吾心同否?”。说起石涛的画离不开他精妙绝伦的构图与笔墨,不去精研一番,又何从言说“我只有我、自有我在!”这是石涛的境界。

关键词:石涛;构图;意境;悟道

中图分类号:J20J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9129(2020)08-0178-02

《松荫研读图》清代石涛所绘,纸本设色,立轴,纵193厘米,横97厘米。

本图中远山巍峨耸立,瀑布急湍,学巨然的画法而又略简稍作变化。清新润泽,意蕴空灵。山石皴擦以折带皴、荷叶皴法画就。

石涛与梅清是挚友,早年于黄山互相参学,所以此画山石勾画中可见梅清笔意,但整体风格却又与梅清画意不相同。画风清奇,冲破了明代以“四王”崇尚董其昌的摹古之风,承袭传统之外,又强调以造化为师、我用我法。松荫研读图奇险而又秀润。近景则以大幅笔墨将研读二士围于山石丛林之中,前后以松树映衬士人高尚气节,用笔用墨既有高古之气,又有空灵疏野的神韵,石涛作品大致上有二种风貌,一是浑厚严谨、豪放静穆样式的;二是师法自然,气势宏伟样式的。本图为前者样式的典型代表作之一。

石涛青中年时代曾驻锡宣城广教寺先后达十余年之久,此间曾屡游黄山。“倏忽云烟化杳冥,峰峦随水入丹青”,黄山奇境,应物于心,一步一游,总览万千!积累了无数丘壑,以至于不知是山川是石涛,还是石涛融入了广袤无垠变幻万千的大好江山!时见云雾缥缈,若蓬莱仙境,奇峰绝岭不似人间。纵使万千忧愁,在这博大精深的天地之间,又算得了什么呢?他寄情于山川,看遍万千变幻虚实。也许是源于奇特的身世,也许源于乱世沉浮。积者必散、高者必堕、得失荣辱,现实一直逼迫他悟透无常真相。不知从哪一刻,他便以画入道了!毕竟人生多有不甘,道理虽真,不历世情,终存种种得失。所以亦有“诸方乞食苦瓜僧,戒行全无趋小乘,五十孤行成独往,一身禅病冷于冰”虽然曾是明朝皇室后裔,亦有向清朝皇家问赏心的愿望,也许他尚存入世济生之愿,可惜始终没有自己的舞台,又只得悻悻然独善其身。

石涛为明靖江王朱亨嘉的长子,名朱若极。1644年,清兵入关,不满三岁的石涛便身处于摇摇欲坠的乱世。此时崇祯自缢煤山,石涛之父朱亨嘉自称监国,想是有所作为,却未能一挽狂澜。次年便被已经称帝的唐王所杀。真可谓乱世沉浮、须臾万变。小小年纪的朱若极在一片混乱之中被宦官带走隐遁寺院,成为僧人,从此诵经修行,身世逼迫他以无常入道,堪破人生至理。纵然人生多坎坷,坎坷又何曾障碍过他。生于乱世,未有选择余地,活着便已然大幸。高高在上的皇室贵胄,瞬间零落如同草木,一刹那流水落花,天上人间。由此命运似乎便定下了一生的基调,与八大山人不同,他虽然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却独有一份出世的情怀与豁达,虽然也偶有牢骚满腹。“我写此纸时,心如春江水,江花随我开,江水随我起。”“拈秃笔,向君笑,忽起舞,发大叫,大叫一声天地宽,团团明月空中小”何其放旷,才气纵横,豪情溢于纸面,波澜壮阔,气魄横亘天地。幸与不幸间,他与命运共同挣脱了一片广袤天地,生生造就了一代画僧,开创了统领时代的画风。在那浓雾重重之所看见了倏忽而至的电光火石,成就了他立足于天地之间的价值。石涛早年生活的时代,正处于明清转折的时期,有此起彼伏反清复明的志士,反清不成,守节不仕隐居山林、或像他这样的皇室后裔隐遁空门,徘徊于山野,与危崖绝壑人迹罕至之处,穷则独善其身。

松荫研读图正是这一时期所做,此间风格严谨秀润,灵动,真力弥满,自得隐遁之趣。深谷幽居之所,如周颐所言:“境至静矣,而此中有人,如隔蓬山,思之思之,遂由静而见深。”

曲径通幽处,一条山路若隐若现,岩石净白,似有云雾,危蹬绝谷之间有草庐深藏于丛林烟霭之中,楼阁之上,有高士伏案,一老者正叩门来访。其后岗峦峻拔,飞泉从云际直落而下。画境奇险幽绝,真世外人高蹈之处。石涛绘山水,构图笔墨别出心裁,万千意趣融于山林之间。随着山势起伏,松荫摇曳的指引,将研读高士之志,引向“峨峨兮若泰山”和“洋洋兮若江河”。不知观画者可有感受到石涛的心迹:“子之心与吾心同否?”。说起石涛的画离不开笔墨与构图,不去精研一番,何从言说“我只有我、自有我在!”这是石涛的境界。

石涛言:“山川使予代山川而言也……山川与予神遇而迹化也”。

宗白华于美学散步中言,……学术境界主于真,宗教境界主于神,但介乎后二者中间,以宇宙人生的具体为对象,赏玩它的色相、秩序、节奏、和谐、借以窥见自我的最深心灵具体化、肉身化、这就是艺术境界。

松荫研读图构图精巧,从山脚的林荫小路开始,随着山势的倾斜,渐渐将被遮挡通往中间茅屋处的道路精巧的引导出来,虽未画出,却不令人有断绝感,气脉涌动,隐而不绝。深值右下角石中高耸直立的墨松,亭亭如盖,白松干,墨松针,黑与浅灰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使墨色深重的松针格外的醒目,墨韵成面,向右倾斜,引导观画之人,入山渐深,乔松深谷,曲径通幽,直通茅屋顶上右侧的一段山道,杳冥深邃,朦胧于林木雾霭之间,不知深处,却有倾斜出画之意,然被右边高耸直立一小段山头,止于画面,使气不外泄,此山头与中间主峰,以跨路的茅舍,如桥一般连在一起,向中宫聚集,临近画边却不散出画面。高耸的松树竖势通主峰,视觉又被引导中央主峰,也就是视觉集中之处。再过飞流急瀑,到最后一层占左右画面三分之二的空山,左右展开,宽广博大,将所有的倾斜的山势,被逐步引導视觉路线,镇于局中,使真个画面整体而富有张力。远山高出画面,却又被急瀑下流引力,带回中宫,又使气聚入画中。茅屋的左侧,杂木丛生,被左下角如直角三角板的巨石顶起,那条深邃的直角边直饶过茅屋,直通屋后的松树树干,树干直与远山之直边相照应,墨松盖为横势,又与主峰横势相照应,起了承上启下的重要作用,松盖右边比左边繁茂。有一种向右倾斜的错觉,却也把右边的出势,全部带入中宫,使气不外泄。妙到极处,使每个部分都具有非凡的意义。

恽寿平在他的《提洁庵图》中言:“谛视斯境,一草一树、一丘一壑,皆洁庵灵想之所独辟,总非人间所有。其意象在六合之表,荣落在四时之外。将以尻轮神马,御泠风以游无穷。真所谓藐姑射之山,汾水之阳,尘垢粃糠,淖约冰雪。时俗龌龊,又何能知洁庵游心之所在哉!”《松荫研读图》中山石、高士、乔松、流水、茅舍、曲径通幽。所见皆是松荫研读,却又不是松荫研读,这何尝不是石涛灵想之所独辟,总非人间所有!。

若人梦境所现,见山石、高士、乔松、流水、茅舍、曲径通幽,这是石涛的梦,总是不出他之所现。山石是他、高士是他,高山流水是他,山林间涌动的灵气雾霭亦是他,若隐若现可登可攀也是他。他“峨峨兮若泰山”高山仰止,富有张力。虚怀若谷,包揽万千。他“洋洋兮若江河”一泻千里,仰高而连动地气。万物在他眼中摇曳生姿,万千姿态,秩序、节奏、和谐。高耸博大的山川环围茅草屋高士,只是颜色浅谈,似露实藏,他一路指引,志在松柏万木长青,他心有沟壑,蜿蜒向上,若人生的指向标,令观者识其志,或说其志若山之巍峨,云雾涌动,不知深浅几何,说得清的已然这般惊艳,说不清的更加底蕴无穷。宁静而深沉,在那和平的梦里,给予观者的感受是一澈透灵魂的安慰和惺惺的微妙领悟。

参考文献:

[1]《瀚海十周年.书画卷》,文物出版社,2004.11,108

[2]李文岗著,《跃界》.河北美术出版社,2016.9,34

[3]宗白华著,《美学散步》.上海人民出版社,1981(2007.7重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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