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报恩

金颂军

贪吃的“小五”

明朝天启年间，在松江府西南方向的一条河边，也就是今天的新义村面仗港畔，住着相依为命的娘儿俩。儿子阿大30多岁，长得五大三粗，性格豪爽憨直，是远近闻名的大孝子，尽心服侍着体弱多病的老娘。

虽说阿大憨，但常住在河边熟识水性，练就了一身河里捕鱼的好本领。有时抓得多了，除了留下几条大鱼给老娘做鱼汤补身子外，其他换点油、盐、酱、醋等生活用品。

那年天气凉得特别快，阿大想着冬季快来了，鱼不好抓了，但老娘体弱，家里穷，其他的吃不起，抓几条鱼炖鱼汤还是可以的，所以又下了几次已经冰凉的河水，好不容易抓到了10来条大鲫鱼，养在灶间一口大缸里。

到了晚上，阿大被虫子咬醒了，忽然听到厨房里有“哗哗”的水声，心里惊疑不定，就点起了油灯，抄起板凳去看个究竟。

走进厨房，他小心翼翼靠近水缸，仔细一看，只见一只小狐狸正在水里扑腾着，怎么也爬不出来了。

阿大恍然大悟，以前养在小缸里的鱼，会莫名其妙地少，原来是被这只小畜生给偷吃掉了，这次活该它倒霉掉进了大缸里，插翅难飞了。

阿大“呵呵”乐了，想着娘正没肉吃呢，这狐狸小是小了点，但也有两三斤肉不是。

正欲动手时，他看到满是惊恐的小狐狸不住地向自己点头，眼睛里竟流出眼泪，好像在求饶。阿大的心有点软了……

这时，老娘也听到了动静，扶着门框走了进来，看到这个情形后，慈悲心肠上来了，可怜这只小狐狸，催着儿子把它放了。

阿大见娘发话，就转头憨憨地指着小狐狸说：“碰到了我娘这个菩萨你算是走运了。你别动，我抱你出来。”

说来奇怪，这小狐狸也真的一动不动让阿大抱了出来。

阿大抱起小狐狸，摸了一下它的头，盯着它的眼睛又说道：“娘身体不好，要吃这些鱼补补的，你不能再偷吃了。”

小狐狸好像听懂了，不住点着头。阿大一松手，这小狐狸倒没有急于逃命，而是绕着娘儿俩转了一圈，才跑出了门口。

母子俩做了件善事，特别高兴，当晚也是睡得特别香。但在天光微明的时候母子俩同时做了一个同样的梦，有一位慈祥的老婆婆来到他们的梦里，为他们家小五不懂事而道歉，感谢母子俩慈悲心肠，放了小五，好人必有好报……

第二天一早，阿大早早起来，看到门口放着一样东西，仔细一看，浑身打了一个激灵。这东西好像是一个盘腿而坐的小孩，但有胡有须，吓得他一蹦三尺高，慌忙转头去屋里，拉出娘来看个究竟。

老娘年轻时在大户人家做过丫鬟，见过一点世面，看到这东西，真是惊喜交加。

阿大不明就里，一头雾水，老娘神秘地对他说：“这是人形首乌，怕有千年了吧，大补之物。”

母子俩联想起昨晚上的梦，知道这是狐仙为了报恩送来了灵药。当下阿大也不客气，切了一点首乌和鱼一起炖汤给老娘喝。

等这首乌吃完，老娘的身体果然大好。而阿大家的鱼就再也没少过，反而隔三岔五地会在门口出现一只野兔、一只野鸟什么的。

母子俩称赞，狐狸是生灵，通人性、有良心。阿大在娘的叮嘱下，在院中专门放了一口小缸，时不时放几条鱼，这是给狐狸吃的。

以身殉难

第二年夏天，天气异常酷热，阿大在河边看到河面腾起了丝丝水汽，有鱼儿不安分地蹿出水面，岸上大队的蚂蚁急急忙忙地搬家，地里、沟里，数不清的曲蟮乱窜乱跳……晚上，天空就邪邪地刮起了大风，随后夹杂着轰隆隆的雷声和闪电，暴雨席卷了大地。

母子俩关严了门窗，就各自早早上床睡觉了。突然，熟睡中的阿大被一阵急促的抓挠声和“呜呜”叫声吵醒。

阿大起身下床打开房门，只见一只大狐狸和一只小狐狸蹿了进来。两只狐狸焦躁不安地仰脸望着他，并一次次地就地兜圈子。

阿大一想，外面又是雷电又是狂风暴雨，两只狐狸是来家里躲雨了。

哪知进了屋的两只狐狸更加急躁起来，小狐狸蹿到了里屋，咬住老娘的衣襟拼命往外拉。

大狐貍也忽然咬住了阿大的裤脚，狠命地往屋外蹿。

阿大明白了，这两只狐狸是叫他们出去。可屋外又是狂风又是暴雨，老娘的身体太弱，吃不消啊。阿大犹豫，身子还是没有往屋外移动。那只小狐狸似乎急疯了，忽然一下子全速冲向门口，身子像炮弹一样撞上了门板，“嘭”的一声，小狐狸脑浆迸裂而死，门板一下子被撞倒了。

那只大狐狸竟然看也不看小狐狸，只是眼里不住流着泪水，拼命拉着阿大的衣襟往外拽。

阿大的心中顿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于是顾不得其他，慌忙背起老娘冲到院子里。

就在这时，大地颤动起来，天地像在狂风暴雨中崩塌了一样，他们居住的简陋房子，瞬间被震塌……

等一切平静后，大狐狸不见了踪影，母子俩翻遍了瓦砾废墟，想寻找小狐狸的尸体好好安葬，但是怎么也找不到。

晚上老婆婆又托梦给疲惫不堪的母子俩，说这是对他们的一次劫难，过了这个坎，他们会一直平安幸福的。而对小五来说，这也是它修行道路上的一次磨难，它能做到舍生取义，必成正果。

选自《山海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