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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息疫情”在危机传播中的对话与应对分析

2020-10-20张雪葳

时代人物 2020年18期
关键词:舆论公民社交

张雪葳

关键词:信息疫情;危机传播;路径;对话

危机传播中的”信息疫情”

2月1 3日,世卫组织全球传染病防范主任西尔维·白里安(Sylvie Briand)在新冠肺炎疫情创新研究会中提到,伴随新冠肺炎疫情暴发的,是“信息疫情”(infodemic)的爆发。

Infodemic即information+epidemic,顾名思义可译为信息疫情,“信息疫情”是指在汹涌的信息洪流中,亦真亦假的信息在社交媒体和网络中过度传播,人们难以分辨出真实可靠的信息,因此而产生一系列心理和行为反应,可能危害人们的健康,世界卫生组织将这一现象描述为“信息疫情”,信息疫情不仅影响个体的身心健康,更大的危害是制造群体性恐慌、导致大量社会失序问题乃至社会动荡。

社交媒体推动“信息疫情”

《麻省理工科技评论》刊文指出:“新型冠状病毒是第一个真正的社交媒体“信息疫情”,它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全世界传播真假信息,助长希望和恐慌。”2019年12月新冠肺炎爆发,随即蔓延至全球,舆情不断升温。

“信息疫情”并不是在新冠肺炎中诞生的,在历史上爆发过许多次大型传染病,随着疫情衍生的则是“信息疫情”。对疫情的恐惧使得人们被情绪束缚,信息成了人们深陷“情绪池沼”的救命稻草,但亦真亦假的信息洪流扑面而来,又令人挣扎在分辨真假信息的漩涡中,比如埃博拉疫情中“受治疗者会被处死”的传言让许多病患逃避接受治疗,又比如03年非典疫情中“食盐救命”的假信息导致众人纷纷“抢盐”,谣言与真相在信息洪流中胶着,人们难辨真假,信息在一时间又成为另一种“疫情”——信息疫情;在此次新冠肺炎疫情中,社交媒体化身情绪的“放大器”,成为“信息疫情”的幕后推手。

与2003年非典相比,非典疫情的“情绪感染”相对较弱,在没有微博、微信等社交媒体传播的条件下,人们选择性、接近性地获取信息,情绪感染呈点状分布。在社交媒体时代,技术飞速发展弥补了信息断层,通过网络,社交媒体将各个地域点的信息连接起来,人们在数字化生存下成为共同体,信息疫情在社交媒体的加持下泛滥成殇。

疫情初期,人们对于病毒的恐慌使得“不安全感”到达峰值,与此同时,政务机构消息闭塞,主流媒体报道碎片化,人们的知情权没有得到满足,“不安全感”迫切需要通过寻找真相来发泄,鱼龙混杂的信息不断刺激着人们的神经,信息似乎成了疫情的次生灾害,谣言也不断泛滥,例如喝板蓝根可以预防新型冠状病毒,白岩松将直播连线钟南山、武汉医院内多具尸体无人处理、人民日报发布双黄连可以抑制病毒。

正是社交媒体的“推波助澜”,此次新冠肺炎中的“信息疫情”现象显得尤为突出,主流媒体发布、“专家称”“朋友说”“身处疫区的普通网友”,人人皆媒的社交媒体时代,消息披上图片,短视频,语音,截图等更有说服力的面具,让民众轻易地相信信息受到情绪感染,成为消息的下一个传播者,尤其是在全国人民隔离在家特殊情况下,只能依靠线上“云社交”,互联网社群传播更加快了“信息疫情”的扩散速度。

信息疫情在危機传播中的路径

世界卫生组织在一份情况报告中将“信息疫情”定义为:“大量过度传播的信息——有时是准确的信息,有时并不准确——这使得人们在需要信息的时候,很难找到准确的信源或可靠的指导。”联合国秘书长安东尼奥.古特雷斯警告称,当世界与人类公敌——新冠病毒做斗争的时候,需要各种有效信息作支撑,而一场“危险的错误信息疫情”俨然已经在全球范围内蔓延开来。虚假信息和错误信息的蔓延,并且造成人们的情绪焦虑,是信息疫情最典型的特征。信息疫情在危机传播中的路径,遵循先情感、再真相、后权威的路径,而情绪感染是信息疫情传播的先行者。

先情感。疫情初期,面对新型冠状病毒,人们本能地感到“情绪焦虑”,这种情绪包含:对未知事物的恐慌,如何获取信息的焦虑,怎样寻找真相的不安。“情绪焦虑”触动了信息疫情的发生机制,人们首先会遵循自己的“情绪”迫不及待地搜索信息。在1月26日确定新冠肺炎出现“人传人”后,通过对微博热点榜单的关键词云分析发现,“新冠病毒”“武汉”“症状”等是微博热点榜单的高频词,满足对未知事件的“求知欲”是情绪先行的出发点。

再真相。正是由于“情绪焦虑”人们迫切地想要寻找真相,但由于媒体与政府的信息报道难以满足人们对真相的需求,信息疫情在此基础上迅速传播,一时间各类信息在社交媒体上迸发。再真相是指,信息疫情总是以“伪真相”的面目在社交媒体上病毒式传播,打着真相的幌子,比如“某专家称”“某亲戚”“某朋友”“某医生”“在武汉的网友”……不断传递一些所谓的碎片化的真相,以致于疫情最初,网络上不断出现“武汉医院横尸”“一靠近就会传染”等不加求证的信息,最典型的便是方方日记。信息疫情在先情感、再真相的传播路径上,逐步到达高潮。

后权威。随着信息疫情的蔓延,舆情不断极端化,民间舆论场逐步倒逼官方舆论场进行管控。为对舆论进行缓释,政府媒体告别早期碎片化、封闭化的传播策略,引导舆论,缓释舆情矛盾,逐步消解信息疫情的副作用。在疫情初期,不少网友指出,武汉封闭疫情真相,红十字会捐赠造假,新冠病毒真相存疑等等,这些热点事件不断制造出舆论漩涡,扰乱舆论场域激发民愤。最终,官方舆论场,以权威性争夺话语权,还原事件细节,逐步使信息疫情的蔓延趋于缓和。

总之,信息疫情的传播路径为:首先与人们的焦虑形成“情绪共振”;再以真相为幌子进行病毒式传播,逐步爬升至峰值;接着倒逼官方舆论场进行管控,媒体政府摒弃封闭、碎片的策略,转向透明化,全面的,公开的传播手段,达到舆论缓释,最终以权威性争夺话语权,稳定舆论场,达到控制住信息疫情的目的。

信息疫情的对话机制

诚然,信息疫情已经成为与病毒疫情同等棘手的“战场”,管控信息疫情,除了了解信息疫情的传播路径,明晰导致信息疫情传播的几种对话传播机制也同样重要。

公民与公民之间的对话。在“信息疫情”的传播中,最典型的对话机制便是公民与公民之间的传播。前文也提到,之所以在此次新冠肺炎公共卫生危机事件中,“信息疫情”同样成为危机传播中最棘手的问题,是因为社交媒体的助推。“信息疫情”在公民与公民的对话中,主要分为公民之间和意见领袖与公民的对话。

在当下社交媒体时代“人人皆媒”,社交媒体将私人领域带到公共领域之中,社交媒体的公共性也给了“信息疫情”蔓延的可乘之机。比如说在疫情正严重的时候,有网民在微博中发帖称,武汉市某医院存在三具尸体长时间无人处理的形象,并且配上了一张相关的图片,一时间引发大量的转发和评论,后经核实这则微博中所发的视频和图片都是拼接出来的,而因为这则微博中的视频和图片都具有较强的视觉冲击力,同时带有大量的一定的负面效果,网民在第一时间往往会普遍信以为真,蒙蔽性较高。

除了公共性之外,以微信为代表“熟人社交”,通过“圈子特性”群圈化传播,带动了私人领域中“信息疫情”的扩散。比如,当自己的圈子范围内出现感染案例的消息,或其他疫情动向,人们会第一时间转发到自己的朋友群、家人群,这样一传十十传百,造成“信息疫情”的裂变。

社交媒体在公共领域与私人领域间都促成了公民与公民之间关于“信息疫情”的对话,再有就是意见领袖与公民之间的对话。新媒体时代带动赋权下沉,多元意见领域为代表的“伪权威”群体崛起,其粉丝群体庞大,引导了民间舆论场的“众声喧哗”。意见领袖与公民的对话分为两种:第一,错误解码,比如专家在新闻发布会中称“新冠病毒可能通过气溶胶传播”,一些自媒体和微博大V却错误传播为“新冠病毒通过空气传播”;第二,情感导向,意见领袖在信息传播中会扩大主观情感,激发公民的情绪共振,并推动误导性消息“二次传播”,比如“李文亮医生去世”事件几乎成为疫情期间的爆点事件,许多自媒体极力将李医生塑造为英雄,吹哨人,却极端地怒怼官方,在民间舆论场疯狂带节奏,混乱了舆论场域。

主流媒体与公民之间的对话。主流媒体与公民之间的对话加剧“信息疫情”,主要存在两方面:主流媒体发声迟缓,因不能满足民众的信息需求而滋生谣言,事实上,从去年12月底,网络上就已经充斥着与这次疫情和病毒相关的一-些消息,但有关部门和主流媒体在当时并没有引起重视,一时间谣言四起,人心惶惶;专业媒体解读不到位,用词不准确。在双黄连可抑制新型冠状病毒的消息所引发的抢购,全民抢购风波的背后,实际上不应该仅仅归罪于民众的妩媚、愚昧和无知。事实上,这一结论仍处于临床试验之中,且央视新闻等官媒在转发这条消息时,也并未高量药物的抑制作用,而非是预防作用,再加上微博短时间的裂变式传播,才导致了此次抢购风波,所以实际上更应负责的是媒体缺乏对于科学进展和科学语言的阐释。

政府与公民之间的对话。政府与公民之间的对话断层形成“信息真空”,是导致“信息疫情”扩散的最主要原因,面对突发公共卫生事件,消息“宜疏不宜堵”,反观此次疫情,政府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公开、透明地还原整个事件细枝末节。肺炎疫情作为关乎公众健康的问题,与每个人的生命安全息息相关,疫情突发,情况严峻,加剧了社会公众的不安全感。而政府在疫情初期,信息公开不及时,扰乱了正常生活秩序,受众的不安情绪与求知欲加剧了猜忌与矛盾,也进一步造成了谣言漫天,“信息疫情”蔓延的局面。

如何打好信息疫情的“舆论战”

在复旦大学新闻学院教授张涛甫指出,此次与新冠病毒的战“疫”中同时存在着两个战场:在医学战场,冲在一线的白衣战士众志成城,与新冠病毒直面拼夺;在舆论战场,信息激流涌动、起伏、对冲、反转,牵动着公众神经。如何打好信息疫情的“舆论战”除了法制应对,更少不了媒体、政府和公民之间的理性配合。

主流媒体。在此次疫情中,主流媒体发生迟缓是造成“信息疫情”发酵的一大原由,但关于众多谣言的传播源头却频频出现主流媒体的身影,比如:@人民日报于1月31日发布消息“上海药物所、武汉病毒所联合发现:#中成药双黄连口服液可抑制新型冠状病毒#”,直接引爆微博热搜。2月1日,江苏卫视抗疫情特别报道中打出标题“国务院:暂停武汉红十字会的工作”,随后被证明系假新闻。@央视新闻的编辑也在未核实的情况下即发布#新型冠状病毒可存活五天#的消息等。“把关人”缺位是主流媒体不容忽视的过失。

对抗信息疫情,主流媒体理应肩抗重任,及时发声,正确发声,理性发声。拥有专业采编团队和职业道德约束的传统主流媒体,应该让公民看到希望而不是跌入深渊。主流媒体应该当好“把关人”,恪守专业主义,做好多元信息发布主体,积极联动多元媒体,带动社交媒体、网站、电台、报纸、社会机构去构建疫情的“发声筒”和联合辟谣机制。而不是受到公民的情绪感染而手忙脚乱,利用公民的“情绪焦虑”去发布“重流量、轻真相”的信息报道。

主流媒体是公众了解疫情真相的重要支柱,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应对“信息疫情”,主流媒体首先应当做好发声的“先锋者”,其次应当做好信息的“把关人”,最好应该成为舆情的引导者,谨慎对待自身的公信力,珍惜自己的羽毛,不负人民的信任。

政府。面对“信息疫情”逃避和隐瞒只会使事态更加严重,危机公关的“3T”“5S”原则都强调了及时的信息公开和透明原则是尤为重要的,这也是面对“信息疫情”政府应当给予公民的定心丸,遏制“信息疫情”最有效的措施,就是经过查证的真实的信息。

此外应该当建立健全相关的法律机制,从强制措施着手,配合专业的大数据平台,积极搭建疫情信息管控机制和辟谣平台,针对性地管控信息,及时对谣言和误导性信息进行辟谣和纠正,将“信息疫情”及時控制住。社交媒体时代,准入门槛降低,是“信息疫情”肆虐的中介,对微博、微信、抖音等社交平台的管控也十分重要。

最后,对舆情进行监测,聆听受众的诉求,并及时回应缓和社会矛盾,建立与民众的信任机制,比如雷神山、火神山医院建筑现场的“慢直播”,直接回应了疫情应对进度和措施,加强了受众的参与度,从源头遏制“信息疫情”是更为行之有效的策略。

公民。社交媒体时代,信息洪流之中,真假信息都带上了“真相”的面具,“不信谣、不传谣”是公民应当明晰并积极遵守的。打好“信息疫情”的舆论战,更需要每位公民的努力。

提高自身媒介素养,理性面对信息,学会甄别信息;与政府“和解”,建立信任;学会缓解“情绪焦虑”,不被情绪感染;言论自由也应言之有理。

打好“信息疫情”的舆论战,就如央视新闻于2月1日发布的评论所说:“疫情当前,任何好消息,对普通人来说都是“救命稻草”。越是特殊时刻,越要理性思考;越是声音大,越要说准确的话;越是权威,越要让百姓听懂”。政府要及时公开发声,人民要理性思考辨别,媒体应正确权威发声。

同样作为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相较于2003年的非典疫情,此次新冠肺炎疫情中的“信息疫情”,在网络媒体平台中呈现出的新的传播机制,其中新浪微博作为网民主要的社交媒体平台,在其中扮演着重要的作用!了解“信息疫情”的传播路径与对话机制,我们会发现“谣言止于智者”并不能打好“信息疫情”的舆论战,主流媒体应该承担好“把关人”的角色,政府应该做好信息公开,及时安抚公民情绪,而作为民众应当提高媒介素养理性面对信息洪流。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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