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火种
2020-10-20山泉
·编者的话·
《神秘的火种》是由儿童文学作家山泉创作的中篇小说，故事发生在抗日战争胜利前夕的胶东半岛。
故事描写了机智勇敢、疾恶如仇的小龙，从爷爷那里学会了用火镰、火石、火绒取火的技巧，并且跟老耿爷学会了制作爆竹。小龙巧借马蜂袭击日寇，并临危受命，智送情报。日寇强占双龙寺，小和尚智弘为武工队传送情报，惨死在日寇的屠刀之下;主持悟远怒斥敌酋，亦遭厄运。武工队正愁难以攻破双龙寺，小龙却与伙伴们趁为日寇表演游戏之际进入双龙寺，用神秘的火种一举将其炸毁……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向我们展现了双龙庄的村民们在面对日军侵犯时奋力反抗的爱国情怀，同时歌颂了普通老百姓为抗日战争的胜利做出的牺牲与贡献。本刊特连载以飨读者。
十 五
蹦儿来找小龙，说是伙伴们在街上等他，要一块儿去祠堂前玩耍。小龙见无事可做，就愉快地答应了，他们凑在一起朝祠堂走去。
小龙问伙伴们：“你们说小鬼子的国旗中间那玩意儿像什么？”
锤儿说：“我看它像个烂柿子。”
狗剩说：“我觉得活像一贴狗皮膏药。”
金鼎和满箱、满囤他们早来了，也玩腻了，见小龙一伙来了，就老远搭讪：“你们来得正好，咱们两帮合在一起打碑吧？”
孩子们一阵雀跃，都愿意参加。
小龙一向不喜欢金鼎，就想利用这打碑游戏捉弄捉弄他，也欣然答应了。
当下，小龙、蹦儿、金鼎、满箱、满囤参与这个游戏;锤儿、狗剩以及其他孩子在一边看热闹。
他们在地上划一道横线，竖起四块碎瓦片，后面那块孤零零的代表至高无上的“朝廷”，前面并排三块，中间为“大官”，左右两块为“捕快”。
五个孩子站在石碑前面向远处掷石块，掷得远者先打，依次进行。打不中碑者，当即沦为“囚犯”，要受到“朝廷”“大官”的惩罚，由“捕快”执行。如此公平竞争，参与者有宠有辱。
金鼎打碑挺准，将石块掷得最远，小龙紧随其后，其余三个人见状就将石块掷得较近。金鼎探身投石，一下子将“朝廷”打倒了。
其实，小龙想打“大官”，怎奈手艺不佳打偏了，幸好被蹦儿取而代之;满箱、满囤当了“捕快”;小龙自然沦为“囚犯”，由满箱、满囤架着准备受刑。
金鼎乐得手舞足蹈，装腔作势地发号施令：“来呀，先给我打他五十大板！”
满箱、满囤亮起巴掌，一五一十地拍打小龙的脊梁。
小龙羞得满脸通红。
金鼎说：“再给我来上两个‘金钩挂油瓶！”
两名“捕快”各用小拇指头勾了小龙下巴一下。
金鼎说：“再给我割上两刀‘韭菜！”
两名“捕快”各自捏着小龙的睫毛向上提了提。
金鼎一时想不出别的名堂来，就说：“轮给‘大官发落吧！”
蹦儿与小龙是顶要好的朋友，不愿让小龙当众出丑，就说：“本官免刑，就此退堂。”
接下来另打，结果蹦儿做了“朝廷”，金鼎当上了“大官”，小龙倒霉，依旧扮演扛枷的角色。
小龙被金鼎处置得不轻，显得很尴尬，不免上来了蛮劲，说：“金鼎你别猖狂，一旦落在我手里，可有你的好果子吃！”
四片碎瓦片又竖起来了。
这次，小龙掷石块终于超越了金鼎，取得了优先权。他手持石块，瞄准后狠狠地朝“朝廷”砸去，只听得“喀嚓”一声，竟把“朝廷”砸个粉碎。金鼎暗暗吃惊，唯恐沦为“囚犯”，气急败坏地想打“大官”，偏偏打歪了，让满箱当上了“大官”，蹦儿和满囤当了“捕快”。
金鼎随后被蹦儿和满囤架住，准备听候“朝廷”处置。
小龙指着金鼎厉声训斥：“好你个大胆毛贼，没想到今天栽在我的手中。来呀，先给我打他一百大板！”
两名“捕快”一边高喊：“一五、一十、十五、二十……”一边频频拍打金鼎。
待打完了，小龙又说：“再给我来上五十个‘铡刀！”
两名“捕快”轮番抱起金鼎的腿使劲地屈。
小龙又说：“再给我来上十个‘通天炮！”
两名“捕快”用拳头紧贴着金鼎的后脑勺把头皮向上猛推，痛得金鼎龇牙咧嘴，口中直嚷：“哪儿有这么重的刑法？要是你下次落在我手中，我绝不饶你！”
小龙不听那一套，说：“好哇金鼎，你竟敢顶撞‘朝廷！来呀，再给我来上……”未等说完，就见锤儿和狗剩朝他直摆手使眼色，又见看热闹的孩子们惊兮兮地避到一边。他朝旁边一看，哟，老螳螂和两个小鬼子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树下饶有兴趣地观看呢！
金鼎见老螳螂来了，赶紧过去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甜甜地说：“太君，您好！”
老螳螂抚摸着金鼎的脑袋说：“这个游戏大大的好，你们玩得也大大的好。你的要学会忍耐，然后想办法整治他们，这样才有竞争力。”
老螳螂又来到小龙面前，笑眯眯地说：“你大大的勇敢，叫什么名字？”
满囤抢着说：“太君，他叫小龙。”
老螳螂说：“嗯，这个名字不错。以后请你们到我那儿表演这种游戏，皇军大大的喜欢。”说罢带领两名小鬼子到刘老财家去了。
小龙朝两名“捕快”说：“来來来，咱们接着上刑！”
金鼎说：“不行，这轮已经完了，要打的话必须重新竖碑。”
“那不行，我们还没说退堂，就等于没结束。”小龙不容金鼎分辩，“来呀，给我灌他八壶‘酒！”
两名“捕快”轮流用手指摁金鼎的鼻子。金鼎被摁得鼻腔酸酸，两眼冒泪，将脑袋左右乱摆。一个“捕快”用力过猛，一下子把金鼎的鼻子摁出血了。
金鼎索性用手一抹，弄得满脸都是。他勃然大怒：“好哇小龙，有本事你就在这儿等着，我回家找我爹，他绝不会轻饶你！”说罢哭天喊地地往家跑。
孩子们深知惹了乱子，都害怕起来，顿时跑回了家。
小龙见南面菜园里有个水井，井台上长满了马莲，不知内情的还以为是一坨泥堆呢。他见四下无人，赶紧跑过去，躲在了井下。
不大一会儿，金鼎领着刘老财气势汹汹地来到祠堂前，可哪儿还见小龙的踪影？他们不肯就此罢休，在周围寻找了一遍，也未找到，就立马折向小龙家，自然要去闹腾一番。
天完全黑下来了，小龙才怯怯地回家，结果被奶奶责备了一顿。奶奶说：“他刘老财就是一只毒蝎子，咱惹不起还躲不起吗？你知道咱们两家是冤家，为什么偏要去惹他呢？”
小龙甚是不服，将脑袋一歪：“他刘老财欺压穷人就有理啦？我只捉弄了他儿子一会儿他就心痛了？按我的心思，能将他们没完没了地整治下去才好呢！”
十 六
隔天，小龙、蹦儿、锤儿、狗剩在村西的青龙河捉鱼摸虾，远远见金鼎领着几个孩子来了。
金鼎来到近前，对小龙说：“太君让我叫你们到双龙寺玩耍。”
小龙听了心里一怔，当即想起那天晚上爸爸所说的话，他真想到庙里侦察一下，但脸上却没露出来，装作不高兴的样子说：“既然他喜欢跟孩子们玩，就回日本当他的教书先生，跟咱们有什么好玩的？你家与他们关系挺好，你乐意去就去吧，反正我们不愿意去。”
蹦儿说：“他们抬脚就下乡扫荡、杀人放火，什么恶事都做得出来。”
锤儿说：“他们杀人像杀鸡一样，你敢保证他们不翻脸杀我们？”
金鼎赶忙解释：“太君不是对全村人讲了嘛，只要咱们当他们的顺民，他们绝不会伤害我们。太君喜欢咱们才叫咱们去，要是不去，他必定会生气的。他一生气可就坏事啦，咱们别笑脸不看看坏脸，还是去玩一会儿吧！”
小龙想了想，就随金鼎朝双龙寺走去。
这伙孩子进寺时，被两个小鬼子搜了身。小龙不由得想起惨死的智弘和悟远主持，心里甚觉不是滋味。他和伙伴们来到后院，见那儿有三十多个小鬼子，其中有几个常到河里摸鱼，他们认识。
老螳螂穿着一身便服走出后殿，分给孩子们一些糖块。他说：“皇军大大的喜欢小孩，你们不要拘束，不要紧张。还玩那种打碑的游戏，尽情玩吧，拿出在村里玩的劲头来。”
老螳螂又对小鬼子们说：“中国孩子这种游戏大大的好，有朝廷、有大官、有囚犯，当了官就耀武扬威，沦为囚犯自然受人欺负。咱们要把这种游戏原原本本地传到我们大日本帝国，从小教育孩子，培养他们的竞争力。要他们永远当优胜者，永远立足于不败之地。要他们永远惩罚那些囚犯！你们听明白了吗？”
小鬼子们个个挺胸昂首，异口同声地说：“嗨！”
金鼎嘱咐小龙：“咱们是为皇军表演，只要他们看了高兴就行。你千万别像上次那样发蛮，不管轮到谁当‘朝廷或是‘大官，施刑别太重，点到为止就行了。”
小龙点了点头。
游戏开始了。由于参与的孩子多，增设了“二官”“三官”“狗官”。起先孩子们还挺拘束的，慢慢就活跃起来了。他们轮流充当各种角色，真如演戏一般。
老螳螂看得十分投入，不时地捧腹大笑。
小鬼子们对这种游戏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都笑得前仰后合，活像一些随风摇摆的狗尾巴草。
趁热闹之际，小龙跑到南大殿的夹道里上厕所。只见大殿的侧门虚掩着，从门缝往里一看，靠西墙摆了两排汽油桶，东面垛了好几垛木箱子，不用看里面准是子弹、炮弹。小鬼子用这些军火会犯下多少罪孽啊！小龙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他上完厕所后回去又玩了几轮，看得出小鬼子们余兴未尽。
老螳螂对孩子们说：“今天就玩到这儿吧！你们玩得大大的好，后天你们还来，我在这里等你们。”
临走时，小龙又瞥了前殿一眼，继而又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十 七
两天后，孩子们按老螳螂的约定，又来到双龙寺。两个看门的小鬼子照例将孩子们逐个搜了身。
小龙把玩着一截火绒绳，大大方方地进了寺。他来到后院，随手将火绒绳扔在夹道里。
老螳螂一如上次那样，笑眯眯地接待孩子们。他嘱咐小鬼子们：“前天你们看了这个有趣的游戏，这次要把打碑的整个过程记录下来，以便回国后传授给孩子们。”
小鬼子们挺胸大声说：“嗨！”
孩子们开始玩了起来。
小鬼子们在兴趣盎然地观看，还有的在本子上不停地记些什么。
轮到金鼎当“囚犯”，两个“捕快”给他上刑时，他故意龇牙咧嘴，挤眉弄眼，大出洋相。逗得小鬼子们连连大笑，乐得老螳螂几番摘下眼镜擦拭眼泪。
这当儿，小龙佯装憋不住了，找了个伙伴代替，提着裤子急匆匆地来到前殿和西厢之间的夹道里。他麻利地脱下鞋，从鞋里取出一团棉花，缠在火绒绳的末端，又从另一只鞋里取出火镰，从衣兜里掏出火石，很快打着火，点燃了火绒绳。他探头一看，见没人前来，就闪进了前大殿，拧开一个汽油桶的盖儿，将火绒绳和棉花搁在取油口的边上，见地上有张纸，就捡起来盖在上面，尔后闪了出来，佯装束裤腰带返回来继续打碑。
又玩了几轮。
小龙估计那截火绒绳快引燃棉花了，届时那团棉花会掉进汽油桶里，会引起可怕的大爆炸。在此之前，必须与伙伴们撤出去，可他无法跟伙伴们讲明。倘若撤早了，老螳螂肯定会怀疑，弄不好会前功尽弃;撤晚了，后果不堪设想！小龙心急如焚，脸上却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儿。
又打了一轮。
小龙对老螳螂说：“我们已经玩好长时间了，该回去啦！”
老螳螂一个劲儿地挽留：“不忙不忙，再玩一会儿。”
金鼎和小龙商量：“咱再打上两轮，打完就走，行吧？”
小龙无法推辞，只得点头。
游戏仍在进行。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那截火绒绳在慢慢地燃烧。
小龙额上的汗珠越来越大，他灵机一动，赶紧捂着肚子，对老螳螂说：“太君，我的肚子痛得厉害，今天就玩到这儿吧！你們要是没看够，我们明天再来。”
老螳螂见小龙脸上淌汗了，就信以为真，笑眯眯地放行了。
小龙朝蹦儿、锤儿、狗剩使个眼色，又朝金鼎一挥手，说：“快走啊，咱们到河里洗澡去！”说罢带领伙伴们朝寺庙大门跑去，刚跑出大门不远，猛听得身后响起一声炸雷，整个双龙寺被掀翻了，紧接着又传来阵阵爆炸声，小龙和伙伴们倒在地上，什么也不知道了。
事后，人们都说双龙庄连起三把怪火，堪称神秘的火种。尤其最后这一把怪火，将小鬼子连窝端了。
小龙、蹦儿、锤儿、狗剩这些孩子们都没有死。
在家躲避的小龙爸爸，听到这响彻云天的爆炸声后，赶紧来到了双龙寺，救了这几位小英雄。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