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故乡的杨梅汁

潘家悦

“端午杨梅挂篮头，夏至杨梅满山红。”我的家乡在浙江余姚，众所周知，余姚的杨梅是出了名的甜。一到五六月份，成熟的杨梅挂满枝头，细长的树枝似是支撑不住果实的重量，弯下了腰。晶莹剔透的水晶杨梅，俏丽可人的粉红杨梅，多汁清香的荸荠杨梅，远远望去，那些小山早已成了杨梅的海洋！

家乡的杨梅节是极其隆重的。每到那段时间，我们几个小孩便会趁着清晨阳光，踏着小石板路，溜到田野山间摘杨梅。空气里到处弥漫着醉人的香气和梅农们爽朗的笑声。

当亲戚朋友、左邻右舍聚集在我们家时，奶奶就会张罗做一桌“杨梅宴”。杨梅宴上必不可少的一道饮品便是杨梅汁。

现在的我住在大都市，每年的梅雨时节，菜市场的路边摊常有商贩叫卖杨梅汁，但味道远不及家乡的那般甜。

记得有一次，姑姑从杭州寄来了两箱杨梅，大家都说好吃，我却不以为然，连吃了两颗都感觉奇酸无比。后来，妈妈把剩下的杨梅做成了杨梅汁，餐桌上，每人一杯，扑面而来的虽是杨梅的香，却不是家乡的那种纯香。小抿一口，虽然好喝，可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很明显，作为土生土长的余姚人，爸爸也有这种感觉：“今年的杨梅汁不及往年的啊！”妈妈附和着点头说：“老乡们都说今年杨梅收成不好，看来要过杨梅节是困難了。”

“明年我们能回奶奶家过杨梅节吗？”坐在对面的弟弟猛地抬起头，满怀期待地望着爸爸。爸爸微笑着同意了。

一年的时间很快就到了，我们齐聚奶奶家。餐桌前，大家细细品尝奶奶刚做成的杨梅汁，脸上洋溢着满足的微笑。淡红的汁水在舌尖流淌、回荡，嘴角的香味愈发浓郁、芬芳。亲人们有说有笑，从家庭琐事谈到国家大事，从电视节目聊到电影情节。渐渐地，大家仿佛喝醉了似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神开始游离，沉浸在家乡的味道中。最后，不知谁说了一句：“我们明年再聚！”

清人杨芳灿有词云：“闲销署，露井水亭清坐，不须料理茶磨。夜深一口红霞嚼，凉沁华池香唾。谁饷我？况消渴，年来最忆吾家果。”餐桌上的杨梅汁是家乡的缩影，更是我精神的寄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