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情

文 翟峰

如今，贫困山区公路网的形成，已基本实现了“村村通路”的目标。而这当中，凝结了无数公路人辛勤的汗水和智慧。这条路，犹如一把打开乡村和田野的金钥匙，迎来送往那些来自全国各地的人们。

1969年9月，我与20多名知青战友乘坐一辆略显破旧的大篷车，行驶在去往甜菜乡寨子村的一条鸡肠般的山道土路上。当时，我们正在响应“到农村去，到广阔的天地中去”的伟大号召，行进在上山下乡的路上。这辆大篷车上坡时，轰鸣了半天，也跑不快。这时，车尾卷起了沿途的树叶渣，尘土直灌车厢，扑在我们每个人的脸上和身上……车子在弯弯的山道上“扭来拐去”，摆动得相当厉害，本来兴奋不已、欢声笑语的知青们，此时个个闭紧嘴巴，低头不语。

这辆大篷车像一位负重前行的老人，不停地喘着粗气在挣扎地往上爬，轰隆隆地“吼”了半天，才爬上山顶。突然，下坡了，大篷车又宛如一匹脱缰的野马，整个车体“咣当咣当”作响，七拐八拐地直向山涧奔去。不到80公里的路程居然走了五、六个小时。到站下车时，每个人都灰头土脸，我和两位被分到寨子村的知青战友又沿着这条土路继续往前走，他们边走边摇头说：“想不到川北山区居然还有路况这么差的地方，这次下乡经历真是终身难忘。”

在当知青的几年间，我多次往返于县城和寨子村，慢慢对这条土路产生了感情。记得我多次从这条路徒步回家过年，每次要走百八十里，花费整整两三天的时间才能到家。沿途可看到土路的两侧因行人避让车辆，踩出了歪歪扭扭的小道。路旁是郁郁葱葱的树林，树林后边的山上，一群群牛羊悠闲自在地嘻跑寻觅……那时，感觉这条土路上有看不完的风景。

改革开放40年以来，祖国的变化翻天覆地，2019年4月，我坐在洁净、舒适并配有空调、大彩电的大巴车上，回到自己曾当过知青的“第二故乡”。“这是那条曾经坑坑洼洼的鸡肠般的山道土路吗？”“不是，是另辟的路。”若不是大巴车司机这样恳切地回答，我有些难以置信，很难想象建设者们是如何在这崇山峻岭硬生生地辟出这条畅通的大道。我坐在车头的位置，路上的风景一览无余，车子无声而又快速地行驶在这条路上。“这可不是原来的乡道，而是一级国道了呀！”大巴车司机这样语重心长地侧着头对我说，我再次睁大了双眼，急切地看着道路上的一切。

车很快驶入了甜菜乡地界，当年大卡车司机谈路色变的地段，那条让车辆行驶时“像负重老人、脱缰野马”的盘山路已荡然无存。此时，呈现在我眼前的是一条向前无限延伸着的宽阔平坦的柏油路，车子在这条路上轻快地向前疾驶而去。行驶在山野之中，车窗外群山的景色依旧让人陶醉，阳光灿灿地照在绵绵山岭葱郁的树木上，透亮得很。

现在，这里的一切再没有了当年的闭塞，我彷佛觉得车子跑得太快，我脚下的路已成为大千世界焕发无限生机与活力的血脉，成了延续人生命体验的载体。我深深地感受到，脚下的这条路正是淳朴乡亲们的希望之路，是他们的致富之路。现在，寨子村这条宽阔的沥青路尽头，是青山蓝天交融的美丽景致。我的脑海再次回忆起当年村子里那条朦朦胧胧的土路。

那时，连接寨子村小学和村委会，以及延伸到当时11个村小组的路全是狭窄的土路，平日坑洼不平、尘埃飞扬，遇雨天便会泥泞不堪，这条路成为了当时几代贫穷村民们的心病。当时，对那弯弯拐拐、曲曲折折烂泥土路的无奈，就像那时穷困岁月的阴影一样，深深地烙印在了几代村民们的心中，也深深地留在了当时我们这些知青的脑海里。

如今，贫困山区公路网的形成，已基本实现了“村村通路”的目标。而这当中，凝结了无数公路人辛勤的汗水和智慧。这条路，犹如一把打开乡村和田野的金钥匙，迎来送往那些来自全国各地的人们。

这条路，犹如一座巨大的历史丰碑，永远延载着那些默默无闻的公路人和当代山区人的业绩！是公路人和当代山区人的汗水与毅力，是公路人和当代山区人的无私付出，才使这条路和千万条乡间康庄大路一样，成为了世世代代乡村人、山里人心中的希望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