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鹅趣谈

位梦华

人类从动物进化而来。按理说，在原来的阵营中总该有一些朋友，至少也应该有一些同路人，彼此之间即使不能相敬如宾，也应该能够和平相处。但是，时至今日，人类似乎大有愈来愈孤立之势，自然界中凡是会飞或者会跑的，见了人无不逃之夭夭，那情形就跟人见了狼差不多。也许，只有一种动物例外，那就是企鹅，它们虽然也曾经遭到人类无情的屠杀，但“防人之心不可无”的信息，至今尚未存储到它们的基因里。企鹅不仅滑稽、好奇，而且对人类有一种天然的亲切感，见到人时会远远地跑过来，看看你在干什么。在南极白茫茫的冰原上，极少能看到活物，偶尔看到企鹅，会有宾至如归的感觉，这也是人们特别喜爱企鹅的原因之一。

与鲸不同，企鹅是一种区域性很强的动物，主要集中居住在南极大陆及其周围岛屿。只有一种企鹅，随着冷洋流，往北漂泊到了位于赤道附近的加拉帕戈斯群岛，因而被称为加拉帕戈斯企鹅。所有种类的企鹅，都有共同的特点，即白色的前胸、黑亮的背部，恰似穿着一套用高级料子制成的燕尾服，而且走起路来不慌不忙，一摇一摆，一派绅士风度。

企鹅的名字是与南极分不开的，其知名度之高可以与人类社会有史以来任何一位著名人物相媲美。这不仅是因为它们那堂堂的外表、翩翩的风度、好奇的天性和滑稽的动作，而且还因为，它们总是以主人的身份，迎接着到达南极的每一位来访者，故有“南极居民”之美誉。但是，在18种不同的企鹅类群当中，真正居住在南极大陆上的只有两种，那就是帝企鹅和阿德雷企鹅。

帝企鹅：站在冰天雪地里孵化后代

帝企鹅，顾名思义，即企鹅之王的意思。这种企鹅不仅块头最大、庄严巍峨，而且是最为组织有序、坚忍不拔的。帝企鹅脖子上还有一圈黄色的羽毛，像是佩戴着黄金饰物，看上去更加仪态轩昂、气度不凡。不仅如此，其他企鹅都把下蛋和孵化幼子的时间，选在温暖的夏季；只有帝企鹅把生育后代的季节，选在极其黑暗而严寒的冬天。其他企鹅都把巢筑在没有冰雪的土地上，并以石子做窝，以保持蛋与幼禽的温暖；只有帝企鹅敢于站在冰天雪地里孵化后代，连个窝也不筑，全凭自己的脚丫子。因此，帝企鹅这名字是当之无愧、名副其实的。

帝企鹅通常在每年的3月份，当太阳缓缓降到了地平线以下、海水开始封冻的时候，集合起队伍，向祖祖辈辈沿用不变的栖息地进军。一路上，它们边走边谈恋爱，开始了繁殖后代的艰苦卓绝的长征。一般都是雄企鹅先返回驻地，占据有利地形。接着，雌企鹅们才步履蹒跚地回来，到处寻找自己的丈夫。它们有比较稳固的夫妻关系，通过一系列的叫声和动作，夫妻之间很快就可以互相辨认出来，然后点头哈腰、互致问候。有时候，也许因为喜新厌旧，想寻找新欢，或者丧失配偶，想重新改嫁，也会出现两个雌性争夺一个雄性的“婚姻纠纷”。在这种情况下，被争夺的丈夫总是冷眼旁观，采取一种超然的态度；两位竞争对手则大打出手，用短短的翅膀扇来扇去，直到强者得胜、弱者败北而逃为止。然后，得胜的一方，便会与得来不易的丈夫胸膛紧贴着胸膛，甜甜蜜蜜地依偎在一起，开始恩爱的夫妻生活。大约一个月之后，雌企鹅会生出唯一的一枚重450克左右的蛋来，蜜月到此就算结束了。不出一天，它便把刚生出来的蛋交给雄企鹅去保暖，并在旁边观察丈夫是否尽职尽责。这样观察12小时之后，它认为可以放心了，便独自踏上了返回大海的征途。这时的雌企鹅，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吃东西了，由于海冰不断往外延伸，它们的栖息地离大海已经有100多千米。雌企鹅必须饿着肚子，走完这段漫长的路程，才能一头扎进大海去饱餐一顿。

其實，雄企鹅要辛苦得多。自从接受雌企鹅交给它的艰巨任务之后，它便把那枚宝贵的蛋搁在长有厚蹼的脚丫上，并把暖暖的肚皮放下来，把蛋包裹起来，冒着时速有时达100多千米的暴风和零下几十摄氏度的严寒，不吃不动地一直坚持下来。实在受不了时，则会在原地来回地挪动几步，或者爬到冰上运动运动。但是，无论多么艰难困苦，它总是把那枚蛋抱得紧紧的，决不会有任何闪失。有时候，雄企鹅们也会挤在一起取暖，在外面的会拼命地往里挤，在里面的被挤出来之后，又会千方百计地再挤进去，就这样不断地交换着位置，使大家都能获利。大约63天之后，小企鹅才能破壳出世，这时的雄企鹅，已经饿得瘦骨嶙峋，筋疲力尽，体重减少40%。如果不出意外，已经吃得肥肥胖胖的雌企鹅，这时也正好从大海里返回，并给刚出世的小企鹅带回来一份丰盛的食物，反刍出来喂给小企鹅吃。但是，有时候，小企鹅已经孵化出来了，母亲还没有从大海里返回来。可怜的雄企鹅尽管早就饥肠辘辘，还必须从自己的胃里硬吐出一些东西来，喂给幼小的企鹅吃。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雄企鹅把幼子交给雌企鹅之后，便匆匆忙忙地奔向大海去觅食。此后，便由父母轮流到大海捕食来喂养小企鹅。更加有趣的是，在小企鹅孵出后的第4到第9个星期里，它们是受到集体管理的，通常是由一只成年的帝企鹅留下来，担任“托儿所”所长，看管和照顾着一群幼子，它们的父母则都到大海里去捕鱼。科学家们认为，这很可能是由于此时的小企鹅已经长大，因此胃口大增，单靠父亲或母亲去取食，已经不能喂饱肚皮，所以才成立“托儿所”，以便父母一起出动，就像人类的双职工一样，可以给小企鹅带回足够的食物。

经过仔细观察，科学家们发现，小企鹅在0.2秒的时间内，就能辨别出父母的声音，父母也能以同样的速度找出自己的孩子。令生物学家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在看上去完全一模一样的一大片小企鹅当中，它们的父母是怎样准确无误地找出自己的孩子来的呢？

遗憾的是，尽管父母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尽心尽力地喂养和照顾幼子，但真正能够成活下来的小企鹅，大约只有四分之一。更加可怜的是，有的父母在失去自己的幼子之后，还会动用武力从别的父母那里去抢一只小企鹅来喂养。对方当然不干，于是便会发生一场恶战。这场战争唯一的受害者，则是幼小的企鹅，它们或者被冻死，或者被踩死。这样的战争此起彼伏，各方争吵不休，互相混战，乱作一团，把栖息地变成了争夺抚养权的战场。

到夏季终于来临的时候，小企鹅已经羽毛丰满，块头也跟父母差不多了。这时候，它们就可以跟随父母奔向大海，在充满阳光和鱼类的海洋里尽情地饱餐和玩耍嬉戏了。

帝企鹅之所以选择寒冷而黑暗的冬天生儿育女，看上去似乎愚蠢透顶，不合乎道理，实际上却是聪明的选择。因为帝企鹅的个体大，因而需要更长的成长期，必须早一点降生。只有这样，才能在夏季来临之前长大，以便跟父母一起下海，才会有更多的机会活下去。而且，小企鹅在冬天出世，也能更有效地避开贼鸥、豹海豹和虎鲸之类的天敌的侵袭。由此可见，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大自然的选择是最为合理的，尽管以人类的观点看起来似乎有点残酷。

阿德雷企鹅：石子是订情物

与帝企鹅不同的是，阿德雷企鹅把繁殖的季节选在南极的夏季。每年10月份，太阳离开地平线越来越高，阿德雷企鹅便组成浩浩荡荡的队伍，从一百五六十千米以外的大海，陆陆续续返回南极大陆。通常也是雄性企鹅首先来到它们世世代代居住的栖息地，并立刻寻找各种石子开始筑巢。阿德雷企鹅不是将蛋搁在脚丫子上，而是放在石子上，用身体严密地保护起来。但是，南极的石子也是很宝贵的，因为企鹅的数量很多，在一个栖息地有时竟达几十万只，必然会出现建筑材料短缺的情况。有些企鹅会趁别的企鹅不注意时，将邻居家的石子偷走，一旦被发现，少不了一场争斗，双方往往为了一块小小的石子而大打出手。这也难怪，因为在南极这种地方，可供企鹅们支配的物质财富实在是太少了，一块石子就相当于一枚价值连城的订婚钻石，由雄企鹅庄严地献给雌企鹅，作为求爱的信物，就可以定下一年的夫妻关系。这些举动虽然可笑，但对企鹅孵化下一代来说，却是件生命攸关的大事。

雌企鹅无论是寻找以前的丈夫，还是重觅新欢，都要进行深入而细致的调查工作，同样也少不了“婚姻纠纷”，争风吃醋。直到大部分企鹅都找到理想的伴侣，栖息地才能逐渐安顿下来，进入安度蜜月的平静期。

11月中旬，雌企鹅生下两枚蛋之后，便回到海里去觅食，由雄企鹅留在家里，担负孵化幼子的艰巨任务。雄企鹅大约需要40天的时间不吃不动，体重会减少40%。直到小企鹅出生，雌企鹅也从大海返回，雄企鹅才能解放出来。此后，则由父母轮流担当喂养和保护小企鹅的任务。在这期间，小企鹅父母不仅要与严寒、风雪搏斗，而且必须时时刻刻提高警惕，以防贼鸥的偷袭，只要稍不留神，它们辛辛苦苦生出来的蛋或好不容易孵化出来的幼子，就会被贼鸥叼了去。小企鹅出生之后，只有20天的时间可以呆在父母温暖的肚皮之下，受到百般呵护，然后父母就会毫不犹豫地弃它们而去。以后的命运就全靠它们自己去奋斗了。面对严酷的天气和残忍的贼鸥，为了能够生存下去，它们常常拥挤在一起，形成一个庞大的群体。即便如此，小企鹅的成活率一般也不超过30%。到来年2月初，小企鹅开始脱去绒毛，长出与父母完全一样的羽毛来，调头往北，跳进大海，两三年之后才能进入成年期。

企鹅为何能抵抗严寒

企鹅之所以能够抵抗南极极度的严寒，是因为它们不仅有特别厚的皮下脂肪，而且全身的羽毛致密而光滑，风一吹就会紧紧地贴在身上，可以有效防止身体热量的散失。当企鹅在窝里孵蛋时，落在身上的雪不会融化，就像盖上了一层棉被似的。但是，有其利必有其弊，一到夏天，天气稍微暖和一点，企鹅就会热得受不了。通常，它们站立起来散热，或张开嘴巴来呼吸；它们羽毛稀少的头部，也是很好的散热器；它们还可以用梳理羽毛、呼扇翅膀、叉开双脚等方法，将身体内多余的热量散发出去。

企鹅有精准的生物钟

企鹅王国千奇百怪，奥秘无穷。例如，企鹅的生物钟是非常准确的，它们不仅能在每年的同一时间，前后差不了几天，按时返回自己的栖息地。而且，雌企鹅还能准确地计算出小企鹅出世的时间，因而能恰好在孩子刚刚出世的时候，从大海里返回来，给它们喂食。对企鹅的繁衍來说，这一点非常重要。如果回来得早了，小企鹅还没有降生，肚子里的食物就会消化掉；如果回来晚了，小企鹅没有东西吃，同样会饿死。但是，南极的海洋风大浪急，小小的企鹅在里面东漂西晃，挣扎搏击，其路线和距离都是极难把握的，要想准确地把握时间，难度之大可想而知。更加令人迷惑不解的是，有人曾在南美洲南端的岸边，观察过企鹅下海和返回的时间，结果发现，它们每天早上下海和晚上归来的时间，都能准确无误，前后差不了几分钟，比人类上下班还要准时。

企鹅的方向感令人望尘莫及

企鹅的方向感也令人类望尘莫及。南极冰原白茫茫一片，很难找到固定不变的参照物，再加上气候恶劣，暴风频仍，人类在上面行走，如果没有导航仪器，要想确定方向，是非常困难的。然而，科学家用飞机把几只企鹅运到1000千米之外，把它们放出来，它们却能沿着最短的路径回到原来的地方。

企鹅对伴侣忠贞不渝

企鹅喜欢群居，但有相对固定的夫妻关系，而且在挑选配偶时，总要经过一番严格的考验，决不肯草草了事，一旦喜结良缘，则会忠贞不渝，共同负担起养育后代的义务。它们在夫妻重逢时，总要一面亲吻对方一面发出“凯斯、凯斯（kiss）”的叫声。据此，有人猜测说，英语中的“kiss”（吻），大概就是从企鹅那里学来的。这当然是无稽之谈，因为英国人在发现企鹅之前，早就已经kiss了不知多少年了。

企鹅是鸟还是兽

关于企鹅的另外一大奥秘是，它们到底是鸟还是兽，至今还没有搞清楚。从外表看上去，企鹅应该是鸟，因为它身上长着一对短短的翅膀，头上长着尖尖的喙，脚丫子上还有厚厚的蹼，这都是鸟类所特有的。然而，从解剖学来看，企鹅翅膀的骨骼表明，那确实曾经是前肢。那么，企鹅到底是由兽进化来的鸟呢，还是由鸟进化来的兽呢？这一点谁也说不清楚。有些动物学家认为，企鹅可能是由某种飞禽进化而来的，它的鳍状肢就是原来的翅膀。另外一些动物学家则认为，企鹅很可能是某种不会飞的爬行动物的后代，因为它们的鳍状肢上长有鳞片，证明这是由原来的前肢演化而来的。

企鹅是从哪里来的

企鹅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至今也还是一个谜。虽然有化石显示，曾经有身高约1.5米、体重达113千克左右的高大企鹅祖先到达过南极地区，但它们的发源地在什么地方，却无人知道。南美洲、非洲和澳大利亚的南部以及南极大陆周围，都有企鹅居住，由此可以断定，在大陆漂移之前，企鹅就已经存在了，否则，它们虽然擅长游泳，但要横渡上千千米的大洋，也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