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家书（组诗）

徐柏坚

旧石桥

百年前的星空

让孩子感觉照耀的光芒

镜子周围的事物

被镀上家族

神秘的光环

在月黑风高之夜

一个读书人携古琴

踏上清明的石桥而去

在宋朝

青楼妓院，胜于官衙

妓女能歌善舞，会吟诗

影响政治和君王

朝廷的王侯与官宦，

颇通诗文和书法

那个年代让我遐想

明月照见汴梁城的过去

清明上河图的夜晚

满城书生提着灯笼

穿过旧石桥，忙于科举。

圣贤书

我不能拒绝什么

就像不能拒绝北洋那段好时光

不管岁月的风如何吹拂

落叶都会归于根部

在清王朝

小皇帝坐在烂龙椅上

慈禧和李鸿章太老了

搬不动光阴的转轮

民国初年，同盟会造反

晚清像一出戏，落幕

徐氏家族兴盛亨通

太姥爷是清朝最后的秀才

眼见清帝退位，实行共和

开封城里的徐氏家族

长者有传统智慧的处世

早年办学堂，纳税修庙

有子孙入朝做官

有的绿林杀人放火

还有的后人，任性胡来

最终都成了圣贤。

家世书

老院墙根，一棵枣树开花了

突然的发现让家人感动

徐家门堂，书童聪明

丫鬟漂亮，像瓷器

她们懂事，敏感、多疑

青年徐世昌

当年睡后厢房的表兄弟

汴梁城拜师求学

投师徐家太爷

在黄河以北

读五经穿清朝服饰

夜读北平

伴天津万家灯火

随袁世凯小站练兵

是民国嵩山四友

徐家一代枭雄

民国第三任大总统

学得治国要领

学不了天命宿命

隔着旧事的隐秘

暗地里经营

东山不会再起

避日本鬼子

风声灌满紧闭的门窗

灌入老式雕花木床

天津法租界

马场道红楼老宅

他病死

如一介草民

绝唱书

在民国，是乱世

社会风气崇尚重武

军阀乱政，民主不能适应

老爷爷徐永宾

是国民政府公务员

每天紧闭门窗，评古论今

言简意深

薪水高于现在的市长

他清早踏花，黄昏写字

早年持家有道

很有些民国遗风

但身体欠佳

抱病杜门，斯之人将衰

解放的新中国

婚姻改革，老奶奶颠着小脚

伴着几个姨奶

在老城门洞里唤我父亲

已是多年前的绝唱

老屋里那些长短叹息

随历史潮起潮落

新社会土地房子

一切归公，属于政府

新中国百废待兴。

挽歌书

朝夕而至的暴力

所有资本家地主私产

全部没收充公

无法院可以申诉

尘世多么苦难、艰辛

活着成了奢侈品

奶奶朱世廉，徐世昌侄女

曾经满头黑发和激情

饱满光洁的容颜

早已在风雨中斑驳

红颜薄命，家境没落

曾是旧社会银行职员

她忧郁成疾，五反运动

病死于1953年的洛阳

我父亲这一生

经历了太多文字和风雨

在文革中遭受苦难

他幼年丧父，九岁丧母

靠故里众乡亲施舍

终于长大成人

他一生诚实，低调

卑微做人

避免在身后留下骂名

勤勉度日，碌碌无为

何等平庸，无亲人可牵挂

平时擅长书法

远离政治，只图苟安。

幕启书

我苍白的脸上

时常带着落日的红润

作为徐家长子，曾留學美国

学成世界名校史坦福大学

和克林顿总统女儿

是校友，无宗教信仰

回国后，反对陈规陋习

导致众叛和亲离

我诚实而忠厚

是受世人讥讽的诗人

时常读些禁书

夜晚无端弄笔

思考国外，环境秩序整齐

建筑闳美宜居

为何家乡落后混乱

这纠缠中国几百年的问题

让所有知识分子苦恼

让我这等平庸之人

多一些烦恼

睡不安稳。

诗人书

暮秋中，回首往事

我留下一些文字

但付出很大的代价

蔑视亲朋好友

不知亲情昂贵

沿袭祖上家风

为官者，要韬光养晦

我深谙此道

混进天津法院

时移世易，政客腐败

官吏贪财，流言蜚语四起

我不如围着炭炉

读读历史，远离政治

官场倒行逆施

所以仕途难测

我写诗耽误了许多事

至今想洗手不干

却难以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