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城：在旧风景里探寻新的路

夏南年

-1-

从成都到色达，在新都桥停一晚，路过各式各样被开发的花海，一匹匹马被紧扣在花边，我好笑又惊叹，人类如何把辽阔的自然做成了这样的半成品？

只剩下海子山，四周仅仅架起零星几个小店，卖烤玉米和水果，简陋也安静。这儿有水的地方都被称为海子，无论深浅和大小，石块堆积间，满是天空的镜子。

-2-

大多数时刻我都不太愿意往前走，觉得自然有它的准则，一半可以开拓疆土，一半需要长留，但这里那里都告诉我，越前进，越多彩，越热闹。

可人群是不够神圣的，你坐在雪山脚下看渐变的碧玉水岸，没有声音，才能听见山纹像命脉一样蜿蜒而上，为雪、水、色彩和万物赋予生命。

所以这次我做了不合群的人，獨自在午后去爬了长线。只带了伞和登山杖，沿着木头栈道一直走。

这个和电影镜头没有出入的地方，金色的草甸铺开，点缀盛开着碎花的水塘清澈如孩童的眼睛。远处是雪山，光芒绽在山顶，牛群在远处，黑色与白色交织。

实在口干舌燥，我用半道上的流水洗脸，一旁突然有人惊呼：“野生羚羊！”其实是岩羊，敏捷地顶着弯弯角飞檐走壁。

那一刻被惊喜冲昏了头脑，一心想无论如何要看到上次落下的风景，如果我知道道阻且长，不知还会不会坚持。

-3-

五色海，一层倒映着雪山的白，一层天青，渐变成蓝紫色，又叠着绿。山将声音隔断了，又或者，是风将人的气息吹散了。

我站在半山腰，看见牛奶海在夏天凝成一块碧蓝的宝石，匆匆拍照，反复念着记住这一刻，转身正欲下山，看见了成群结队的岩羊。

所有人都停住了，它们从山的另一边穿过人群让出的道，步伐稳健地迈着。到了山坡，头羊开始奔跑，于是身后的土黄色羊群也飞驰起来，斜成山的流动腰带，那一刻我觉得，大概一生也难见到几次这样的场景了。

像小时候看的《动物世界》，它们无论奔驰还是驻足，都带着气定神闲和伶俐，是山的主人。

回程路上，收到小姑娘的心事，她很后悔，说如果多抽一些时间陪喜欢的男孩，是不是就不会分开？

我说即便有机会重来，依旧会重蹈覆辙，每个结果都是被千万个因素推动的。往事不是眼前的山，人生并没有故地重游的机会。

而我自喜于这次的完满，除却为惊鸿一瞥的风景，或许也因为挑战了过去无法完成的事。

人生的里程被标记新的符号，往前走，也一定有崭新的风光吧？

编辑/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