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文献计量分析的我国特色小镇研究

孙艳芝 张同升 张宁

摘要：特色小镇、特色小城镇是新时期我国经济转型升级的创新平台和重要载体。文章基于VOSviewer及CiteSpace可视化软件，对知网数据库中以主题词为“特色小镇”相关度较高的2000篇学术论文为研究对象，从文献来源、研究作者、研究机构及基金类型等进行统计分析，总结特色小镇研究特点。结合政策文件，分析特色小镇研究热点及其变迁特征，重点揭示浙江特色小镇建设模式，厘清特色小镇与小城镇二者在发展特征、承载功能、产业选择、空间形态等方面的异同，提出二者的发展建议。

关键词：文献计量分析；特色小镇；产业集群；创新平台；浙江省

doi：10.3969/j.issn.1009-1483.2020.07.016 中图分类号：F292

文章编号：1009-1483（2020）07-0109-07 文献标识码：A

Research on Characteristic Small Towns in China Based on Bibliometric Analysis

SUN Yanzhi， ZHANG Tongsheng， ZHANG Ning

[Abstract] Characteristic small towns are the innovation platform and important carriers of Chinas economic transformation. On the basis of the academic literature review analysis with Vosviewer and CiteSpace， this paper summarizes the general situation of characteristic small towns， including the scholars， institutions， literature sources， research institutions and fund types. Combined with the policy analysis， research hotspots and changes have been summarized. This paper mainly revealed the construction model of characteristic small towns in Zhejiang Province， clarifying the similarities and differences between characteristic small towns and small towns in terms of development characteristics， bearing function， industrial selection， and spatial morphology， and therefore proposed development advice.

[Keywords] bibliometric analysis； characteristic small town； industrial cluster； innovation platform； Zhejiang Province

引言

特色小鎮实践始于浙江。2014年，为破解空间资源瓶颈、加快区域创新创业发展，浙江省委、省政府提出聚焦七大战略新兴产业、兼顾丝绸黄酒等历史经典产业，规划建设一批有独特文化内涵和旅游功能的特色小镇。2015年，习近平总书记等中央领导对浙江特色小镇建设予以高度肯定。2016年，住房城乡建设部、国家发展改革委、财政部三部委联合发布《关于开展特色小镇培育工作的通知》，各地积极开展特色小镇的试点建设。发展至今，特色小镇不乏优秀案例，也存在认识不清、定位不准、特色不显等现象。不只政策和实践导向有偏差，学界对特色小镇的认知也莫衷一是。

本文从特色小镇的学术研究及政策引导角度，采用VOSviewer和CiteSpace分析研究、揭示特色小镇研究热点内容及其变化，剖解特色小镇的产业发展机理和空间规划要求，比较特色小镇与小城镇的内涵差异与职能差异，为特色小镇的健康发展提供参考建议。

1研究方法与数据来源

（1）研究方法：运用VOSviewer和CiteSpace软件，分析特色小镇研究文献概况及研究主题和热点变化。

（2）数据来源：学术文献数据来源于中国知网数据库，以“特色小镇”为主题词进行文献检索，检索年份截至2019年。将检索文献按相关度排序，选取相关度较强的2000篇文献记录作为特色小镇研究的数据来源；政策文件研读以2015年以来颁布的27份国家发展改革委、住房城乡建设部、国家体育总局等国家部委文件和23个省（自治区、直辖市）近200项特色小镇政策文件为数据来源。

2学术文献共现分析

2.1文献数量

（1）2014年之前，研究数量少，均以建制镇为研究对象

“特色小镇”的提法，较早出现在1996年国家体改委农村司主编的《全国小城镇试点改革经验文集》[1]。2014年之前，明确以“特色小镇”进行专门研究的文献非常少。这期间虽然有个别“特色小镇”提法，仍然是行政区划意义上的“建制镇”，是小城镇的特色化，尤其指小城镇的特色旅游发展。

（2）2015—2018年，论文数量井喷式增长，年均发表论文362篇

论文数量的变化跟国家政策、地区实践紧密相关。2015—2016年，特色小镇论文数量开始明显增加，2017年达576篇，其中关于浙江特色小镇的相关研究分别占75%、50%与21%（见图1）。特色小镇研究起源于浙江实践，浙江省系列政策文件的出台促进学术研究快速发展，后全国各地特色小镇建设跟进，地区研究不断多元化。

（3）2019年后，论文数量有所减少

2018年8月，国家发展改革委出台政策，从正反两方面建立规范纠偏机制、典型引路机制；2019年公布了规范纠偏工作进展情况，淘汰整改一批问题小镇，避免特色小镇建设出现乱象，研究方面，相应地也有理性降温态势。

2.2 文献来源

发文量较高的期刊杂志有《浙江经济》《小城镇建设》《中国房地产》等，发表论文共311篇，占文献总数的15.6%（见表1）。

《浙江经济》是由浙江省发改委指导、在浙江省具有较大影响力的经济类期刊。特色小镇作为浙江省发改委牵头推动的重要试点工作， 2015—2017年间相关政策的密集出台，引导分批试点建设实践；作为浙江学术界探讨浙江经济发展重要平台的期刊，《浙江经济》也是集中连续发文，阐释内涵，提炼特色，分享经验[2-4]。《小城镇建设》面向全国，定位于县、镇、村规划建设领域，探讨小城镇及乡村规划建设管理热点问题，兼具学术、政策与技术性，与“特色小镇”的主题关联度高，同时期发表的相关论文数量最多。引用率较高的研究集中在特色小镇规划编制、建设路径等方面，侧重于政策解读、案例介绍和地方经验总结[5-8]。

2.3 研究作者

2000篇文章共有3179位作者，发文量较多的有郝华勇、仇保兴、于新东、张祝平、林峰等（见表2）。在国家层面，仇保兴等构建评价体系，进行特色小镇总体评价 [9-11]；地方实践上，郝华勇、熊正贤等分别总结了湖北、贵州等地的特色小镇建设模式[12-15]；林峰、王吉勇等聚焦产业，探讨PPP模式、产业培育、全产业链运营管理的技术方法等[16-19]。研究从理论到方法、从设计到实践，涉及不同层面、不同领域。但多数研究面分布宽泛、分散，专项深入研究少，缺乏长期跟踪、连续研究。

2.4 研究机构

（1）地域特征突出

对本省的特色小镇研究较多。例如，浙江的研究机构与发文数量较多，主要关注浙江特色小镇建设经验总结、特色分析、空间布局与治理等[20-22]；西安的研究机构多关注陕西省的小镇建设[23-24]。

（2）体现专业特点

发文量排名前15的机构中，两家体育大学主要研究体育特色小镇建设 [25-26]；农林院校、设计院所偏重依托项目实践进行空间景观规划、产业规划、项目设计等[27-28]（见表3）。

2.5 资助基金

研究资助基金多来自国家社会科学基金、国家自然科学基金、教育部及地方研究基金等（見表4）。国家自然/社会科学基金立项研究相对早，数量较多，研究范围较宽，偏重理论性，涉及区域协调发展、乡村治理、产业升级等；教育部项目偏重民族文化方面立项 [29]。地方基金多立足本地特色小镇发展需求，问题与目标导向性强，为应用型科研支撑，体现自身发展特色与文化内涵等，更具多元性，对地方实践指导性强[30-34]。

3研究热点及其变迁的政策驱动

基于关键词聚类分析，研究热点形成乡村振兴、体育产业、城市化、小镇、浙江、资本和产业升级等7个聚类（见图2）。根据研究热点体现的时代发展内涵，结合政策文件，将7个聚类整合为四方面来阐释特色小镇研究变迁特征，分别为浙江实践（特色小镇起源于浙江实践；#4浙江、#5资本）、特色小镇与城镇化（全国纷纷推进特色小镇建设，不断被赋予城镇化与乡村振兴的职能；#0乡村振兴、#2城市化、#3小镇、#6产业升级）、外延拓展（体育总局等跟进推出体育小镇等，内涵外延；#1体育产业）和阶段特征总结。

3.1浙江实践

中国特色小镇的建设整体是一个先自下而上，再自上而下的过程，来自于实践，服务于实践，最终在实践“大浪淘沙”过程中得到检验。浙江省首先进行特色小镇建设探索，2015年发布系列政策[35]，相关研究热点以探索浙江经济转型、破解经济发展瓶颈的方法路径为主[36-39]。在取得一定成功、积累一定经验后，中国特色小镇的建设受到国家重视，经由国家各部委发布相关政策文件在全国进行推广，地方相关部门提供条件支持或进行推动落实（见图3）。特色小镇作为浙江省的长远发展战略，一直被贯彻执行并不断完成，成为区域发展的重要推动力量。对应的研究热词由“长远规划”（2015）、“经济转型升级/新型城镇化”（2016）转为“杭州/资本”（2017）、“公共政策”（2018）。可以看出，浙江特色小镇始创至今已完成阶段转型，模式由政府主导向政府引导、职责由管理转向服务、内在驱动由资源禀赋支撑向市场资本推动转变，步入了市场主导、良性运行的轨道。

3.2特色小镇与城镇化

2016年，乡村振兴（#0）、小镇（#3）、产业升级（#6）成为研究热点[40-42]。多数研究将特色小镇等同于小城镇，对本来类似浙江作为创新创业平台的特色小镇行政化，赋予其建制镇的行政职能，将其定位为我国新型城镇化、乡村振兴背景下的重要发展单元，要求其承担缓解大城市病、吸纳周边农村剩余劳动力就业、农村人口就地市民化的重要任务，实质上并没有真正区分特色小镇和小城镇二者在性质内涵、功能定位与运转机理上的本质差异。

总体看来，对特色小镇的认识，可分为“平台模式”和“建制镇模式”两种。特色小镇强调企业主体、产业关联、信息共享、专业化分工合作和市场要素集聚，文化、旅游、环境、社区功能的配套要求均依托和衍生于特色产业的选择；特色小镇不具备行政建制“镇”实体职能，不宜强行赋予其承担不了的改革任务。由于特色小镇强调资源与市场结合、突出产业集群创新发展的内生机制，对人才需求是追求创新创业的技术型人才、有一技之长的工匠型人才，知识层次和创新素质相对较高。特色小城镇是政府主导，立足工业化、城镇化，服务镇域、带动乡村振兴，是一种行政建制概念；小城镇的公共服务、基础设施建设和经济社会全面发展是其主责，涉及面广泛。特色小城镇强调以人为核心的新型城镇化，重点解决城乡发展一体化、农业转移人口就地就近市民化难题。

3.3外延拓展

2017年后，“体育特色小镇”“生态宜居”等成为研究关键词。2017年5月至2018年5月，国家体育总局、农业部、国家林业局相继下发了关于开展运动休闲、农业特色互联网、森林特色小镇建设试点工作的通知[43-45]，相关申报工作和研究对应跟进。这一时期，特色小镇建设遍地开花，研究不再局限于浙江，内容涉及PPP融资模式、农业经营、产业发展等[46-49]。

3.4阶段特征

特色小镇的发展过程可大致分为三个阶段，2014—2016年，浙江地方创新为主；2016—2018年，特色小镇与小城镇两条主线同顶一冠、混合发展；2018年至今，由于对特色小镇概念理解的差异性及地方发展导向的错误指引，出现房地产化、虚假小镇、虚拟小镇等，为此国家发改委出台《关于建立特色小镇和特色小城镇高质量发展机制的通知》[50]，强调特色小镇规范纠偏。

4结论

本文通过文献梳理和地方实践、政策分析，总结特色小镇研究发展现状，揭示建设实践问题，提出发展建议。

（1）研究来源于政策实践，总结经验，以便更好地指导特色小镇发展。除政策解读、理论分析外，研究多依托区域特色小镇案例项目，探讨其作为经济、产业转型承载平台的发展路径；尤其是地方基金资助的相关研究，目标明确，深刻剖析当地特色小镇建设问题，服务地方建设实践。针对多数学者特色小镇研究泛而广等问题，宜加强特色小镇长期跟踪、专项研究。

（2）研究热点变化紧随政策关注重点。根据关键词聚类，研究热点由最初的浙江实践，逐渐向乡村振兴、文化旅游，以及森林、农业、运动休闲小镇等多元化特色小镇建设转变。

（3）特色小镇建设关键在特色产业要素集聚和市场持续培育。浙江特色小镇是浙江全省经济转型升级的战略决策，各个部门共同发力破解要素制约瓶颈，推动资源整合和项目落地，政府充分放权，市场发挥决定性作用，平台集聚效应突出。其他大部分地区特色小镇尚处于起步摸索阶段，盲目跟风，市场产业基础薄弱，同质化严重、竞争力不足。各地宜找准产业定位，集聚市场要素，形成内生动力。

（4）和而不同，各美其美。特色小镇、小城镇大有作为，二者均为新时期经济转型升级的重要载体，发展建设并行不悖。特色小镇强调企业主体、产业集聚、功能融合，不具备行政建制“鎮”的实体职能；特色小城镇是行政建制概念，立足工业化、城镇化，服务镇域、带动乡村振兴。应正确区分二者发展内涵、功能职责、运营（管理）主体等方面的本质差异，尊重各自的发展规律和内在要求，引导建立适合各自特点的发展建设考核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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