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郊区果品质量安全问题及思考

王 卉，刘庆菊，冯晓元，郭晓军，韩 平*

（1 北京农业质量标准与检测技术研究中心，北京100097；2 农业部农产品质量安全风险评估实验室，北京100097）

在北京都市型现代农业建设中，果业承载着经济、生态、文化与休闲等功能，是京郊农村发展的主导产业之一[1，2]。北京是草莓、樱桃和桃的重要产地和消费地[3～5]。草莓属蔷薇科（Roseceae）草莓属（Fragaria），营养丰富，口感香甜。自2011年起，国家质检总局对“昌平草莓”实施地理标志产品保护。2016年，北京市草莓播种面积0.67 万hm2，总产量为1 万t[6]。樱桃属于蔷薇科（Rosaceae）樱桃属（Cerasus Mill.），在北方被称为“早春第一果”，其味道甜而微酸，富含维生素C、矿物质、花青素等营养物质。北京是我国樱桃的主要产地之一，2010年，“通州大樱桃”获得地理标志认证[7]。2015年，北京甜樱桃采摘收入占樱桃生产总收入的71.8%[8]。桃为蔷薇科（Rosaceae）桃属（Amycdalus L.）植物，果实细腻多汁，气味芳香，深受消费者喜爱。自2006年起，国家质检总局对 “平谷大桃” 实施地理标志产品保护。2017年，平谷大桃总产量达31 万t，总收入15.37 亿元。2018年桃果总产量为30 万t[9]。

当前，北京郊区草莓、樱桃和桃产业正由规模增长阶段向品质提升阶段转型，果品的质量安全受到消费者广泛关注。同时，果品种植生产过程中也暴露出病虫害发生严重时绿色防控手段单一等问题，一些化学农药的连续使用使病虫害产生抗性[10]，不仅防治效果不理想，而且容易产生农药残留，引发农产品质量安全问题。农产品中残留的农药在人体内蓄积会导致疾病，影响人类健康，甚至威胁生命。围绕京郊特色果品产业中产品质量安全问题，课题组对北京郊区的草莓、樱桃和桃的主要病虫害发生情况以及相应的化学防治和绿色防控措施等进行调研和分析，旨在发现产业发展中的问题，为保障京郊果品质量安全提供技术和信息支撑。

1 调研地点与方法

2019年4—10 月，在北京草莓、樱桃、桃主要产区选取代表性基地和农户，主要涉及昌平区2个乡镇、通州区3个乡镇和平谷区5个乡镇，其中种植企业、合作社及果园30家，种植农户58户。通过问卷调查、果农现场咨询和投入品包装废弃物勘察等形式，对草莓、樱桃和桃生产中农药使用情况进行实地调研，共收集调查问卷137份，主要包括基地的面积、主栽品种、基地类型、病虫害发生情况和用药情况，以及绿色防控措施等。

2 结果与分析

2.1 病虫害发生情况及防控措施

2.1.1 草莓

课题组共收集草莓调查问卷30 份，调研基地面积204.2 hm2。昌平区内栽培的草莓品种有 ‘红颜’‘圣诞红’‘九九’‘章姬’‘小白’‘白雪公主’‘京桃香’‘隋珠’‘粉红公主’等，主栽品种为‘红颜’。以温室促成栽培模式为主。

通过调研发现，昌平草莓发生的主要病害有白粉病、灰霉病、炭疽病、根腐病等。草莓白粉病在各个基地普遍存在，但严重程度不同，这与草莓生长环境的温度、湿度、草莓苗是否进行脱毒处理、用药是否准确等因素相关。对于草莓白粉病的防治，种植和管理者主要采用以下几种方法：草莓生长前期主要用苦参碱、枯草芽孢杆菌等农药来预防白粉病。当环境温度低于6～7 ℃时，盖上棚膜，此后，选用硫磺熏蒸的方法，每次熏蒸时间为2～4 h；或采用高温闷棚结合喷洒氟菌唑的方法防治白粉病，每8～10 d，做1 次物理高温消毒。另外，草莓灰霉病也时有发生，但对草莓生长影响不大。炭疽病和根腐病主要发生在草莓生长的前期。这两种病害受湿度影响较大[11～13]，做好棚室的湿度调控可达到有效控制。从草莓病害的防治来看，种植者主要采用化学防治、生物防治及其他绿色防控措施，化学农药主要使用十三吗啉、氟菌唑、腈菌唑、醚菌酯、氟酰胺、腐霉利、咪鲜胺、百菌清等，生物农药主要包括寡雄腐霉菌、枯草芽孢杆菌、木霉菌等，采用熏硫磺作为绿色防控措施在草莓棚室比较普遍。

北京郊区草莓的主要虫害有红蜘蛛、蓟马、蚜虫、地蚕等，不同地块的虫害种类不尽相同。在京郊棚室草莓的生长过程中，生长前期的主要虫害是青虫，盖上棚膜后会有蓟马、红蜘蛛和蚜虫，其中59%的调研基地和农户大棚出现蚜虫危害症状。目前，农户普遍采用低毒农药预防虫害，当虫害大面积发生时，低毒农药的防治效果并不理想，将导致其他未登记或中高毒性农药的使用。草莓虫害防治使用的化学农药主要有丁氟螨酯、联苯肼酯、乙唑螨腈、吡虫啉、乙基多杀菌素、氟啶虫胺腈、辛硫磷等，使用的生物农药有苦参碱和除虫菊素。调研中发现，草莓虫害发生前期采用粘虫板结合天敌（捕食螨和瓢虫）的绿色防控措施能够取得较好的效果（图1）。

2.1.2 樱桃

共收集樱桃调查问卷50 份，调研樱桃园面积71 hm2。北京郊区栽培的樱桃品种有‘红灯’‘艳阳’‘先锋’‘红蜜’‘早大果’‘砂蜜豆’‘雷鸣’‘雷尼’‘鸡心’‘红艳’‘美早’等，主栽品种为‘红灯’，以露地栽培为主。

樱桃病害主要有斑点落叶病和褐斑病，调研发现，这两种病害分别有12%和8%的调研基地发生。对于斑点落叶病，农户普遍的防治方法是在春季樱桃树发芽之前喷洒石硫合剂杀菌预防； 当发现樱桃树叶片上有褐斑出现时，采用化学防治手段，主要使用戊唑醇、苯醚甲环唑、波尔多液等。褐斑病会影响樱桃的产量和质量，种植者在樱桃萌芽前喷石硫合剂和矿物油，在樱桃开花后使用丙森锌进行预防；当叶片出现褐斑时，使用化学农药戊唑醇、苯醚甲环唑、丙森锌，生物农药小檗碱和苦参碱进行防治，同时，采用熏硫磺作为绿色防控措施预防和控制病害。

樱桃主要虫害有果蝇、红蜘蛛、天牛、地蚕、春尺蠖等。在防治方面，一般在樱桃树发芽之前采用石硫合剂、苦参碱和矿物油等，以消除越冬虫源。调研发现，化学防治樱桃虫害主要使用化学农药灭幼脲、高效氯氰菊酯、代森锰锌、毒死蜱等，生物农药苦参碱和阿维菌素。绿色防控方面，果园种植者针对果实生长后期会有果蝇出现的情况，多用挂糖醋袋的方式来诱杀果蝇；此外，还采用黑光灯、粘虫板、捕食螨等绿色防控措施防治虫害（图2）。

2.1.3 桃

共收集桃调查问卷57 份，调研桃园基地面积95 hm2。平谷区栽培的主要品种有‘瑞光41’‘瑞蟠13’‘玫瑰红’‘澳油’‘森格林’‘中油4’‘晚24’‘早黄蜜’‘瑞蟠24’‘晚24’‘瑞盘21’‘晚9’等，主栽品种为‘瑞蟠13’‘瑞蟠24’‘晚24’，以露地栽培为主。

调研发现，平谷区桃的病害主要是黑斑病。该病害的发生与桃树生长环境有关，尤其会受湿度条件的影响。当湿度较大时，黑斑病比较严重，而环境干燥时黑斑病发生几率低。其防治措施是，一般在果实生长前期每隔10～15 d 进行1 次化学防治；果实套袋后化学防治次数会减少，一般会1 个月进行1 次，病情轻的果园后期可不进行化学防治。果实套袋及套袋前用药是防治黑斑病的有效措施。京郊农民防治黑斑病的化学农药主要有苯醚甲环唑、代森锰锌、溴菌腈、喹啉铜、噻霉酮等，生物农药有中生菌素、四霉素、乙蒜素等。

平谷大桃主要虫害有梨小食心虫、红蜘蛛、蓟马、蚜虫等。防治措施以化学防治为主，药剂主要包括吡蚜酮、吡虫啉、噻虫嗪、三唑锡、高效氯氟氰菊酯、氯氰菊酯、乙基多杀菌素等。调研发现，在绿色控害方面，黏虫板的效果不理想； 采用昆虫信息素诱杀害虫存在局限性，主要原因为昆虫信息素迷向丝防治成本过高，不能进行大面积应用。迷向丝作为昆虫信息素产品，在控害方面需要连成片、大范围使用才有效果，连片面积至少要6.67 hm2[14，15]；如果连片面积过小，可能诱集成虫过多，幼虫基数偏高，使迷向和预防的效果变差。因此，若要推广“迷向丝”防治害虫，建议当地农业主管部门为种植户提供相应补贴，以促进化学农药减量使用（图3）。

2.2 产品的质量安全隐患

从调研的结果来看，国家标准GB 2763-2019 《食品安全国家标准食品中农药最大残留限量》 未对本次调研中了解到的部分农药作出最高残留限量（maximum residue limit，MRL）规定，且其中有些农药危害人体健康。因此，京郊草莓、樱桃和桃等特色果品在质量安全方面仍然存在一定的安全隐患。

国家标准GB2763-2019 未对草莓病虫害防治中使用的氟酰胺、咪鲜胺和乙基多杀菌素等农药的MRL 作出规定。其中，氟酰胺是一种高效低毒的杀菌剂，半衰期长达90.5 d，而且在光和热的条件下都稳定，易残留于环境中。有研究表明，氟酰胺在环境浓度下，对成年斑马鱼有毒[16]；咪鲜胺是一种内分泌干扰物，可引起发育不良[17]；美国环保局的规定认为，尽管乙基多杀菌素对人类的毒性作用机理不清楚，但乙基多杀菌素暴露会引起多个哺乳类器官的组织病理学变化[18]。

在京郊樱桃病虫害化学防治使用的化学农药中，灭幼脲和毒死蜱没有限量标准（GB 2763-2019）。其中，高剂量毒死蜱会不可逆地抑制胆碱酯酶，特别是乙酰胆碱酯酶的活性，并导致肝、肾等器官的氧化损伤，而低剂量毒死蜱的慢性暴露会导致糖尿病或者肥胖[19]。

在京郊桃的病虫害化学防治使用的农药中，GB 2763-2019 未规定代森锰锌、喹啉铜、噻霉酮、吡蚜酮、三唑锡在桃上的MRL。据报道，代森锰锌有男性生殖毒性，会减少男性精子数量[20]；噻霉酮可以引起慢性皮炎及抑制寡磷酸酶活性[21]。

综上所述，部分在草莓、樱桃和桃上使用的农药未规定MRL 是3 种果品质量安全的风险点。从产业发展角度，应加快制定相关化学农药在草莓、樱桃和桃上的MRL；在农产品质量安全风险评估方面，应重点加强对上述化学农药作为风险因子的监测，并进行风险控制和评估，保障果品食用安全。此外，由于有些低毒农药的代谢产物存在毒性，应加强对农药及其代谢产物的毒性评估工作，制定相应的限量标准。除化学农药外，生物农药的使用也存在安全隐患。此次调研中，种植者用到的生物农药主要有除虫菊素、苦参碱、阿维菌素、小檗碱、乙蒜素等，这些活性成分是生物的代谢产物，受到生物生长环境的影响，即同一种生物，在不同的生长环境中产生的代谢产物也是有区别的。生物源农药在生产过程中，存在活性成分差异，进而影响其防治病虫害的效果。因此，生物农药的稳定性和质量控制同样是亟待解决的问题。在果园病虫害绿色防控方面，调研发现，各基地的绿色防控措施都不相同，绿色防控产品的品牌繁多，质量参差不齐。作物病虫害绿色防控是农业农药减量的有力辅助手段，建议将绿色防控措施规范化，加大政策性支持，以降低农药的使用量，提高病虫害防控能力。

3 展望

目前，京郊草莓、樱桃和桃园生产管理过程中使用的农药以低毒有机农药和生物农药为主，但存在部分化学农药没有现行国家标准所规定的MRL、低毒农药的代谢产物毒性较强等问题； 生物农药的使用中存在不同品牌或不同批次的产品，品质无法保障完全一致，进而影响其使用效果； 绿色防控措施作为传统农药防治病虫害方法的有力补充，缺乏产品质量评价和规范化使用。基于此，为保障京郊草莓、樱桃和桃产业健康发展，保护地方品牌，提升产品质量安全水平，笔者建议如下。（1）应加快制定相关化学农药在草莓、樱桃和桃上的MRL 值，同时重点加强对这些化学农药的风险监测、风险控制和风险评估工作；（2）加强生物农药的规范化生产，保障产品的品质一致；（3）制定适宜规范的草莓、樱桃和桃等病虫害绿色防控标准，对相关产品进行相应的质量评价。通过农产品质量安全风险评估工作，改善农药以及相关绿色防控产品等科学合理使用，保障农产品质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