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路小镇”故事多
2020-09-17赵克红
2020年7月1日,上午9点整。
伊河岸边,新南村一座座新建的民房,统一的青瓦、白墙,犹如散落在人间的星星,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在靠近河岸的广场上,一列绿皮火车静卧在钢轨上,与周边的民居组合在一起,仿佛是一幅精心绘就的图画。
哦,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铁路小镇”!
我开车驶过伊河上长长的石桥,停在火车附近的空地上,来到最前面的一户人家院前。但见院边栽了一丛月季和紫竹,紫竹下摆放着几块青色石头。这种紫竹很稀有,我只在普陀山见过。而这种青石头在栾川的大山里倒是很常见,但这几块看上去有模有样,看来主人家还是有一些审美眼光的,也不知道费了多少力气从山里弄过来摆放于此。青砖砌的门框上,一副对联看上去还是崭新的,烫金的大字非常醒目:
扶贫政策暖人心 安居乐业赋新篇
门口的一侧墙壁上钉着一个“扶贫明白牌”,上面“户主”一栏写着“聂世浩”,“致富项目”填的是“农家宾馆”。
看到这些,我突然有了一个决定,先不去找铁路扶贫的同志,这次的采访先从这户人家开始。
一
在我思忖间,一位30岁左右的妇女从屋里走出来打招呼:“您好!是不是要住宿啊?”
“哦,您好!请问您这里有房间吗?”
“有!有!这不,栾川的疫情(新冠肺炎)早结束了,天气也热了,‘五一就开始有客人来了……俺叫贺双丽,这是俺自己的家,客房都是新拾掇出来的。您是从哪过来的?”女人边说,边上下打量我,脸上的笑容绽放得比院里的月季花还要灿烂。
“我是市里的。老早就听说咱这的环境不错。今天特意过来转转。”
“真是巧了!昨儿个已经来了一家四口,也是市里的,这会儿出去玩去了。”她忙不迭地说着,把我领到二楼,打开一个房间,里面的摆设虽然简单,但非常整洁。“您看,都是新换的床单被罩!知道你们城里人爱干净。这都是俺自己洗的,在日头下晒了又晒,可干净了!”
她没骗人。我凑近床铺仔细看了看,摸了摸,洁白的床单和被罩不仅洁净、柔软,还散发着一股清泉和阳光的味道。
中午,这个家庭的另外两个成员也回来了,一位是她的丈夫聂世浩,一位是聂世浩的爷爷聂老汉。女主人贺双丽手脚麻利,给我们做了她拿手的手工面。劲道的面条,配上春季从山上挖回来的野小蒜做的浇头,实在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吃过饭,我与贺双丽一家三口拉起了家常,也慢慢知道了有关这个“铁路小镇”的一些故事。
新南村隶属于栾川县重渡沟管委会。这里并不通火车,却在去年的冬天建起了这座“铁路小镇”。“铁路小镇”也与交通运输无关,但却关乎着这里一千多村民的脱贫致富。
栾川县重渡沟管委会新南村是中国铁路郑州局集团有限公司的定点帮扶村。“铁路小镇”是该局集团公司为新南村量身打造的核心扶贫项目。围绕这个项目,除了打造铁路景观以外,2019年以来,中国铁路郑州局集团有限公司还累计投资数百万元,帮助新南村建设农家宾馆,给村里建起了农副产品展销厅和游客接待中心,通过发展乡村旅游,帮扶新南村的贫困户彻底摘掉穷帽子。
贺双丽一家便是这个扶贫项目的受益者。
2014年,经过六年的爱情长跑,原本家住栾川县秋扒乡雁坎村的贺双丽与新南村的村民聂世浩结了婚。聂世浩自幼没有双亲,是爷爷把他拉扯长大的,家境非常贫寒。了解新南村情况的贺双丽父母,不愿意让女儿嫁到这个穷山沟里吃苦,对这桩婚事一直持反对意见。而贺双丽当初也不是没有犹豫过。她与聂世浩是在外地打工时认识的,回乡后,她一直忘不了这个为人实在、踏实勤奋的小伙子,两个人的联系慢慢频繁起来,爱情的种子也在两个年轻人的心中悄然萌芽。然而当她第一次到聂世浩家去玩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见低矮的瓦房裸露着黄土墙,如果说话声音稍微大一点就会有土坷垃被震落下来。房顶上的瓦松不知生长了多少年,一大片乌压压的,仿佛把本来就低矮的房子压得更低更矮了。三间土屋里除了两张木床、两个板箱外,就没什么家具了。贺双丽终于明白了“家徒四壁”这个成语的含义。她跟随聂世浩到附近几个邻居家转了转,看到每家的情况都差不多,都是一样的贫困。她不禁感叹:新南村,多好听的名字啊!没想到这里却如此穷困落后,如果自己真的嫁到这里来,这种日子可咋过啊?!难怪父母死活都不同意这门亲事。她很难想象,聂世浩是如何在这种环境中长大的。那一刻,她望望心中的白马王子,心中涌上百般滋味,是心疼?是惋惜?还是无奈?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后来,爱情的力量战胜了世俗对贫穷的偏见,贺双丽冲破重重阻力,不顾一切嫁给了心上人。但从她跨进聂家大门那一刻开始,她知道,她已经没有退路了,她这个从小就不服输的人,一定要通过自己和丈夫的努力改变这个家的现状,过上好日子,让“老脑筋”的父母亲对他们刮目相看。
然而,想要拔掉穷根谈何容易,贺双丽的美好愿望很快就被现实击得粉碎。自从她嫁到聂家,虽然想了很多办法,也付出了无数的心血汗水,不但没有过上梦想中的好日子,反而越过越艰难。一家三口人只有一亩多薄地,两季粮食种下来还糊不住嘴,常常还要为家里日常的柴米油盐犯愁。看别人家养鸡,她也和丈夫办了一个小养鸡场,辛辛苦苦一年下来,倒是挣了几个钱,但是第二年突发的一场瘟疫又让她赔了个精光。倔强的她又回娘家借了几万元,重新买了鸡苗,和丈夫天天守在鸡舍里,神经时时刻刻都绷得紧紧的,生怕再出差错。不想恰逢县内外都扩大养鸡规模,市场饱和,鸡蛋价格一直在成本價以下徘徊,贺双丽咬牙硬撑了半年多,实在撑不下去了,只好含着满眼的泪水,把鸡舍低价转让给了别人,自己和丈夫到县城打工,勉强维持生活。当初在亲人们面前信誓旦旦,如今话音还在耳边响着,希望却全都化成了泡影,不但没有挣到钱,身上还背了数万元的债。贺双丽这个原本爱说爱笑的人,也变得沉默寡言了。她常常一个人发愣:为婚事,她与父母翻脸;为养鸡,她厚着脸皮向父母借钱。如今不要说让父母亲刮目相看了,现在就是回娘家都没脸啊,还让家人跟着自己在人前人后抬不起头来。她为自己当初的幼稚想法而自嘲,也为自己的无能感到自责。她时常在梦里被一块面目狰狞、沉重不堪的“巨石”压得惊醒过来……“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贺双丽回想起那几年的光景,仍然心有余悸。
有压力,就有动力。生性倔犟的贺双丽没有颓废,她的心中总有一种强烈的不甘,总在期盼着能够掀翻压在身上的“穷石头”彻底翻身的那一天。
2016年,为了解决深山里群众的生活困难,新南村委在伊河边选了一片移民搬迁安置地,动员山里的村民搬出山沟。“当时,俺们都把这片安置地叫乱河滩。”贺双丽说。看着昔日的左邻右舍都搬出来在安置地上盖房,他们家没钱,就在朋友的帮助下在这里建了一层的小平房,前后乱石嶙峋,很是荒凉。“房子建好两年多时间,俺们都没在这儿住过。房子没钱粉刷,连门窗都没有安装,只是个空架子。”贺双丽说。“我们村大部分人家都是这样子。新房盖起来了,但都还照旧住在里沟的老房子里,照旧过以前的穷日子。”一直看着我们谈话的聂世浩往前凑了凑,插话说。
新南村是栾川县数百个乡村的缩影,而贺双丽的家庭也是全县数万个贫困家庭的典型代表。在决定到这里采访时,我通过收集的资料,了解到一些栾川的情况。“晨登歇马岭,遥望伏牛山。孤出群峰首,熊熊元气间。”这首唐代著名诗人宋之问的五言律诗,就描写了八百里伏牛山的地理状况。而栾川县就位于伏牛山的腹地,总面积2477平方公里,辖12镇2乡1个管委会213个行政村(居委会),总人口35万,其中农业人口30.3万。由于境内山大沟深、土地贫瘠、河流众多,素有“四河三山两道川、九山半水半分田”之称,是典型的深山区县。这里山路蜿蜒,生態受损,交通不畅,发展滞后。群众居住分散,农业基础薄弱,耕地面积17.6万亩,人均不足0.6亩。1986年被列为国家扶贫开发工作重点县,2010年,特大山洪自然灾害侵袭直接导致4.3万山区群众返贫,全县贫困人口增至8.9万人,2012年被国务院列入秦巴山区扶贫开发重点县。
这里有很多山里人一年不出山,终年在山窝里辛苦劳作。一辈子从生到死都没有去过县城的人也不在少数。这里的山实在是太大了,沟太深了。吃水难,出行难,看病难,挣钱更是难上加难……为了解决这些问题,栾川县也曾大力推进移民搬迁,把山里的群众搬迁到沟外居住。虽然解决了出行难的问题,但他们没有挣钱的门路,只能守着空房子继续喝西北风。
2012年,中华人民共和国铁道部开始定点扶贫栾川县,并由郑州铁路局具体承担帮扶任务。与栾川县结对帮扶以来,累计投入帮扶资金5376万元,实施扶贫项目67个,受益贫困户21728户次75404人次,受益群众达10万余人。
“如果不是铁路干部的帮助,俺们的苦日子还不知道啥时候是个头呢!”贺双丽眼里有一种发亮的东西很快闪了一下。她这话或许说出了数万栾川人的心声。
“火车运到村里的那天,俺们整个新南村沸腾了,远近十里八村的乡亲们也都兴奋不已,整个栾川县的人都奔走相告,还有不少城里人开着车来俺们这个山沟沟里看火车呢!”时隔一个年头,贺双丽依旧压抑不住兴奋之情。她指指一旁的聂老汉:“俺爷70多岁了,一辈子没有坐过火车,看到村里来了火车,把车头、车厢里里外外瞧了个遍,边看边摸边念叨,乐得合不拢嘴。”
我说:“是啊!这的确是你们村里的一件大事。当时我也看到了一些新闻报道。”“嗯嗯!俺们这还有好多老百姓写诗,来纪念这件大事呢。其中有一首诗俺特别喜欢,一直保存在手机里,没事时就拿出来念上一念。”贺双丽说着掏出手机,翻出一个页面,递到我的眼前:
远山有浮云缥缈,近水有溪流潺潺。
栾川,属于自己的铁路与火车,
今天已经到了。
虽然,它们并不能带我们真的奔向远方,
但是,它可以承载起我们幸福的梦想。
那么,“铁路小镇”是如何矗立在了新南村这个山沟沟里的?
“这都是铁路扶贫干部们费尽心血给俺村里建的呗!”贺双丽似乎看出了我的疑问,忽闪着眼睛大声说道,“不光我们新南村,还有王坪村,要建一个比俺们这里还要大的铁路小镇!”她举手指向北边连绵起伏的群山说道。很明显,这个王坪村是一个条件更为艰苦的深山村。
“有驻村的铁路干部吗?能不能带我认识一下?”我明知故问地问道。
“当然有啊!铁路上派下来好些个干部呢!不过你来晚了一步。嘻嘻!”她有点顽皮地笑着说。“周县长一大早就从县城赶来了,刚刚从这走,到王坪去了。”
“周县长?”我有点迷惑。
“嗯,铁路上派来的扶贫干部,在县里挂职呢……唉,他可是个大忙人,听着当县长好像是来享福的,可实际上是来俺们这个山沟沟里受苦来了……几乎天天往这跑,来了也不坐,挨家挨户转着问这问那,一点当官的架子也没有,可好哩,俺这里的大人小孩都认识他。”
“你知道这个周县长叫啥吗?”
“他叫周胜展。俺们这的人都叫他‘周车头!栾川扶贫的火车头嘛……嘻嘻!”贺双丽说着又忍不住笑起来,“这个周县长啥都会,还亲自给俺们这些农民讲课哩!说什么‘扶贫要先扶志‘挖穷根要先挖思想根……讲得真是好啊!懒汉思想不除掉,就是给你座金山也照样还是当穷光蛋!”
“对对!”我也点头称是。
“还有个叫李治杰的,人也好,话不多,整天就是埋头苦干。这不,俺们这里的铁路公园就是他领着人跑前跑后建成的。这些天没过来,听说他正在王坪那里忙着建铁路公园呢。”
听到李治杰这个名字让我眼前一亮……我前些日子在局里听说过他的事迹。这个70后的年轻人也是个实干家,而且极富奉献精神,把扶贫工作看得重于一切。去年冬季他父亲病重,而铁路小镇的建设工作又正在紧要关头,他一直坚守在建设一线,没能回家照顾父亲一天,完成了车厢的吊装扫尾工作才回家一趟。当他跨进家门时,躺在病床上望眼欲穿的父亲抓着他的手只说了一句“孩子你回来了”就永远闭上了眼睛,这成了李治杰一生的愧疚,也成了众多铁路干部职工和栾川群众心上的一块伤痛,至今很多人谈起这件事都还是热泪盈眶。
“那还有谁在村里?”听说这些重要的采访对象都不在现场,我不免有些失望,就又急切地问贺双丽。
“还有,还有。王延辉王主任在呢!带你认识一下,俺刚好有点事需要找他帮忙。”看我有些急了,贺双丽又特别补充道,“咱们现在就去!”
二
新南村村委会距离贺双丽家不远,过了伊河桥马上就到了。走进办公室,贺双丽冲着一位正在伏案写材料的中年男子喊道:“王主任!王主任!”
那个中年男子抬头一笑,起身让座:“哦,是双丽啊,快请坐!”
我们坐下后,那人问贺双丽:“咋样,我听王忠贵说你家昨天有游客住了?”
“有人住了!有人住了!俺这不是专门来向主任汇报来了吗?”贺双丽满脸欢笑,转身指着我说,“看,这是今天来的洛阳客人。”
“不错嘛!好势头!暑假马上就到了,今年的收入肯定要翻番!”那个中年男子也满脸欢笑道。
“是哩!这都是托您的福了!”贺双丽的笑声更大了,“看看俺这人,只顾着高兴了,忘了正事了。俺家的客房都整理好了,您的技术高,相机好,看啥时候有空去帮俺拍拍照片,赶紧也弄到网上,宣传宣传。”
“好的,没问题!”
“王主任,这位客人想认识认识您这位大干部!”贺双丽调侃道。
“哦……您找我有事啊?”那个中年男子马上面朝我问道,同时起身伸出右手和我握手。
“王主任你好!我叫赵克红,是洛阳市文联的。今天认识你很高兴!”我也赶紧伸手和他握在一起。这时,我仔细打量了他一下,略顯黝黑的面庞,中等个头,举手投足间显得稳重、干练。
“赵老师您好!久仰大名啊!您是著名的作家,我看过您的作品!今天能认识您,我也非常高兴!”他微微躬身说道。
就这样,经过一番寒暄以后,我把关于采访新南村扶贫攻坚的事情向王延辉做了说明。对于“铁路小镇”的话题也从他的身上开始谈起。
王延辉,今年42岁,是中国铁路郑州局集团公司派驻新南村的驻村扶贫干部,专门负责农家宾馆的发展工作。2018年8月2日,他来到新南村的第二天,一大早就在村干部的陪同下开始挨家挨户走访摸底,了解当地村民的实际情况,以便在铁路小镇项目落地后迅速动员当地的贫困群众展开农家宾馆建设。
“新南村是重渡沟管委会辖区里的一个小山村,有522户共1822口人。耕地人均不到5分,而且都是很贫瘠的河滩沙土地,种啥都不行。守在家里没有挣钱的门路,年轻人都只好到外地打工,留下很多老人在村子里,平日里孤苦无依,生活很是艰难。”王延辉介绍说,“要想让村民脱贫致富,彻底改变村子的面貌,只有根据实际情况,因地制宜,发展适宜的产业项目,解决村民的就业问题,让老年人有所依靠,让年轻人看到希望!”
2017年12月,肩负扶贫任务的周胜展平生第一次来到栾川。到达栾川后,马上就带人深入栾川各个乡村进行调研。他虽然也是生长在农村,但是像栾川这样多、这样高的山,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当时又是冬季,栾川海拔高,气候寒冷,每天奔波在崎岖的山路上,周胜展也曾预感到栾川扶贫工作将会遇到重重困难。在全面掌握了栾川的基本情况后,周胜展很快就根据实际制定了“2+6”扶贫项目实施原则。“2”是两个基本原则:精准到村到户原则,可持续发展原则;“6”是六个优先:产业项目优先,有配套资金优先,等等。这个“2+6”原则为全栾川县的铁路扶贫工作指明了方向。
“新南、王坪两村乡风淳朴,村民都能够吃苦耐劳,之所以贫穷,主要就是山多地少,既不能发展种植业,也没有像重渡沟那样比较集中、突出的自然景观,也不能很好地开发景区。但这里环境幽静,有不施雕饰的天然之美,离重渡沟也只有几十分钟的车程。目前很多知名景区都已开发过度,游客拥挤,喧嚣不已,城里人反而都喜欢到僻静的乡村来。所以周县长由此获得了灵感,觉得新南村很适合发展休闲度假的特色旅游项目。在与新南村其他村干部商议并报公司领导研究后,得到了一致赞同。就去年以来的整体情况看,这个项目算是上对了!现在几乎每周都有外地的考察团前来参观学习咱这的经验。”王延辉非常健谈,很快就把新南村这个铁路小镇的建设情况作了完整介绍。
从王延辉的口中,我大致了解到新南村铁路小镇的建设共分三步走:第一步是通过调研摸底,完成项目的论证和申报;第二步是打造主题公园,营造大环境;第三步是农家宾馆改造,让“小镇”活起来。
那么,具体负责新南村家庭宾馆改造的王延辉是如何做的呢?
三
“当时,俺们都叫他‘王忽悠呢!”贺双丽朝王延辉努努嘴,笑着说。
王延辉认为让原本就非常困难的村民再拿钱建造宾馆是不现实的,但是没有宾馆,村民将来拿什么挣钱?最直接有效的办法就是把村民现有的房子改造成宾馆。经过与村委会协商,改造农家宾馆时,由村里帮助协调一部分贷款,铁路局再为每户补贴3万元资金。即便如此,村民们还是怕赔钱、怕背债,谁都不愿带这个头。
“刚开始,一接到王主任的电话就发愁。”贺双丽说,“那会儿,俺还在县城打工,王主任一天几个电话,一张嘴就跟俺讲旅游,讲农家宾馆改造。说实在话,王主任苦口婆心的话说了千万句,俺却没好好听进去一句。那阵子是真没看出来这搞家庭宾馆一丁点的好处呀!俺想着就咱新南村这个鬼地方,除了深山沟,就是荒河滩,和重渡沟景区离得倒是不远,但是和人家根本没法比。俺自己都不愿意回来住,人家城里人会恁憨,大老远跑来给咱送钱?”
“村民们一时想不开,也很正常。苦了几辈子了,家家都有过饥荒。让他们再折腾,谁都没有这个信心!”王延辉说。对于一时想不通或资金周转紧张的村民,王延辉个人先后借给10余户贫困村民20来万元,帮助他们改造农家宾馆。“挣钱了以后慢慢还我,赔了就算在我身上!”王延辉拍着胸脯说的一番真心话彻底感动了村民,终于使他们开始放心大干起来。远在县城打工的贺双丽后来回到村里,看到村里修好了公路,建好了拦水坝,改善了居住环境,很多邻居都纷纷把房子改造成了气气派派的农家宾馆,她大吃一惊,赶紧跑到村委会,拉着王延辉和村支书认认真真地听了关于新南村的旅游产业规划和帮扶计划,脑子里的那根筋才慢慢转过弯来。“家在新南村,谁不想村里发展好呀。既然大家伙都认定了要搞家庭宾馆,人家铁路上又给咱解决了后顾之忧,咱也不能落后是吧?!说干就干!”贺双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