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安时期马克思主义理论创新主体间互动范式探析
2020-09-17王真
王真
基金项目:
2015年教育部人文社科研究青年基金项目“延安时期马克思主义哲学理论创新研究”(15YJC710062)
2017年陕西省教育厅项目“延安时期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创作主体研究”(17JK0035)
理论创新是中国共产党事业发展的生命线。中国共产党领袖群体和理论工作者两大主体间的良性互动是推动马克思主义理论创新的重要条件。延安时期是中国共产党历史上的黄金时期,中国共产党的领袖群体和理论工作者群体两大马克思主义理论创作主体间良性互动范式的构建,成功推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第一次历史性飞跃。
延安时期马克思主义理论创新主体间互动的基本条件
(一)主体条件臻于成熟
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领袖群体和理论工作者两大主体队伍不断成熟壮大,为了抗日救亡事业,党的领袖群体和理论工作者两大主体目标深度一致,为延安时期两大理论创新主体间良性互动范式的建构奠定了基础。
坚强成熟的领袖群体决定着马克思主义理论创新实现的程度。从1921年到1935年,长达14年间,中国共产党经历了北伐战争和土地革命战争,中国革命经历了两次胜利和两次失败,党的领导人频繁更迭,陈独秀、瞿秋白、向忠发、李立三、王明、博古等人不善于将马克思主义理论和中国革命实践相结合,在许多重大问题上,存在严重的“右”倾或“左”倾错误,没有正确解决中国革命的根本问题,不能正确地认识和解决复杂环境下中国共产党自身存在的问题和矛盾,稳定成熟的党的领袖群体一直未能形成。在总结革命经验教训中,毛泽东、周恩来、张闻天、刘少奇、朱德、王稼祥等革命家正确认识中国社会发展趋势,在革命斗争的历练中展现出扎实的马克思主义理论素养和高超的组织领导才能,成为能够担当时代使命的政治领袖。1935年1月遵义会议的召开奠定了毛泽东在中央领导集体中的核心地位,形成了以毛泽东为核心的稳定的领袖群体队伍。在领袖群体的统一领导下,正确开展党内斗争,先后挫败了张国焘的“分裂主义”和王明的“右倾投降主义”,1943年中共七大以毛泽东为核心的党的领袖群体正式确立。稳定的强有力的党中央领袖群体善于把马克思主义普遍原理与中国革命具体实际相结合,在破解革命难题中,推进马克思主义理论由薄弱走向成熟,并实现理论的发展与创新。
党的理论工作者是马克思主义话语权的掌握者,延安时期各界知识分子和名人名家聚集于延安,形成了一支高水平专业化理论工作者队伍。20世纪30年代中期,在中国共产党的号召和抗战热情的鼓舞下,延安成为知识分子向往的圣地,大批来自“山顶上”和“亭子间”的文化人不远万里奔赴延安,1937到1939年进入高潮,“在这一时期,边区吸收和团结了全国进来的成百的文化人和成万的青年知识分子”。[1](P22)1940年初期,延安形成了约4万人的知识分子群体,来自于全国各地的知名学者集结于延安,他们分布在不同的学科领域,形成了相对稳定的专业结构。如政治学家胡乔木、张如心、邓力群、 乔冠华等;哲学家艾思奇、陈唯实、何干之、沈志远、和元培、何思敬等;历史学家范文澜、吕振羽、叶镬生、吴玉章等;经济学家王学文、于光远、王思华等,文艺学家茅盾、周扬、柳湜等,他们活跃在学术界、文化艺术界、教育界等各个领域,形成了一支具备坚定的共产主义信仰和扎实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学养的群体队伍。
(二)创新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的迫切需要
延安时期是中国共产党开展对教条主义思想全面批判与系统清算,创新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的关键时期,迫切需要两大主体在互动中共同推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理论创新。长期以来,中国共产党人由于马克思主义理论知识的贫困,对中国的国情和社会发展并未形成全面系统的认识,奉“苏联模式”为圭臬,把苏联经验和共产国际决议绝对化、神圣化,用僵化教条的态度对待马克思主义。1935年遵义会议后,虽然在军事上和组织上确立了毛泽东的领导地位,但是在思想上并未彻底清算教条主义。1937年王明回国后不顾中国实际情况,断章取义地把马克思主义个别词句当作万能公式进行套用,把苏联经验模式化。这种打着马克思主义旗号的教条主义,披着浓厚的理论外衣,具有严重的迷惑性且在党内存在时间久,如果不及时对其进行彻底的揭露和批判,中国共产党在到达陕北后开创的大好革命局面有再次遭受挫折甚至失败的危险。在总结革命的经验和教训中,中国共产党人逐渐意识到要摆脱“苏俄形态”,弱化俄化,就必须理论联系实际,创造性地将马克思主义理论运用于中国革命的实际,在意识形态上构建一套自己的话语体系。
为了改变轻视实践,轻视实际的作风,使全党接受以实践性为中心的中国化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党的领袖群体和理论工作者就中国革命实践的经验与教训等相关理论问题进行深入的总结和探讨,将马克思主义理论与中国革命实践、中国传统文化相结合,并转化为中国人能接受和认同的话语系统。在毛泽东的倡导下着重对危害革命的以王明为代表的教条主义进行批判,毛泽东、刘少奇、张闻天对于党内连续出现的“左”右倾错误进行深刻的剖析和总结,共同得出了必须实现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结论。理论工作者响应领袖的号召,发挥理论战士作用,将中国革命实践经验总结升华为新的理论,两大主体共同建构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话语体系,实现理论创新。
延安时期马克思主义理论创新主体互动的路径演进
延安时期党的领袖群体和理论工作者在双向互动中开展理论交流,标志着两大主体间互动的全面展开。党的领袖群体从政治高度上提出了理论创新的任务,理论工作者配合领袖群体共同进行理论构建。两大理论创作主体在哲学、政治、党建、文化等领域的互动中,掀起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运动,形成了马克思主义理论创新合力。
(一)自上而下的理论互动路径
延安时期,以毛泽东、刘少奇、张闻天、王稼祥、陈云等為代表的领袖群体是理论创新的核心,直接指导理论工作者的理论创新活动,在与理论工作者的交流与互动中搭建了自上而下的理论互动路径:一是搭建理论研究与学习平台。延安时期以党的领袖群体倡导成立学术研究团体和群众性文化艺术团体、理论工作者具体负责的模式形成主体间良性互动。1937年,由张闻天倡导、范文澜负责,延安成立了最早的史学团体——中国革命史委员会。1938年9月毛泽东倡导成立延安“新哲学会”,由艾思奇、何思敬负责主持。1939年春,成立了政治经济学研究会,由王学文主要负责。随后,又成立了张闻天任指导员、杨松任主任的中国问题研究会以及党建研究会、马列主义研究会和哲学研究会等。党的领袖与理论工作者通过研讨、座谈,积极开展学习竞赛等活动,围绕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马克思主义史学中国化、马克思主义学术中国化、军事哲学、文学艺术等方面和领域开展深入的研究和探讨。二是通过个人交流与集体研讨等多样化的方式展开深入的主体交流与互动。领袖群体与理论工作者通过书信、座谈、学习运动等多样化的交流形式,共同探讨理论问题,互相受益。毛泽东、张闻天等领袖曾多次通过书信方式与理论工作者“神交已久”,通过对《毛泽东书信选集》的梳理,不难发现,从1937到1942毛泽东共致信59封,其中和理论工作者的通信占了很大比重。毛泽东与艾思奇、陈伯达、柳湜等人交流哲学问题,与范文澜、郭沫若、何干之探讨史学问题,与周扬探讨文艺学问题,与谢觉哉探讨经济学问题等,通过多样化的交流方式,思想融通,加深了对于一些问题的理解和深化。由于领袖群体投身于直接的革命实践活动,更加熟悉和了解广大人民群众的利益和要求,更容易发现理论创新的关键点,在交流与互动中,党的领袖群体对于马克思主义理论创新的一些看法促使理论工作者更加深入的思考问题,创造出符合大众需要、具有时代感的新理论。
延安时期马克思主义理论创新主体间互动的历史经验
(一)坚定的马克思主义信仰是理论互动的前提
共同的思想认识和政治立场是领袖群体与知识分子两大主体间理论互动的前提保障。延安时期两大主体的思想认识在马克思主义和毛泽东思想的旗帜下实现了统一。延安时期,毛泽东、刘少奇等领袖认识到提升马克思主义理论水平的重要性,从1938年10月到1945年4月底,党的领袖群体通过理论宣传、集中学习等方式,开展了大规模的深入学习活动,在陕甘宁边区掀起了规模空前的全黨学习马克思主义理论热潮。毛泽东在1938年10月党的六届六中全会上正式提出了在全党开展理论学习的要求:“全党上下一致认真学习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并将其灵活运用于中国的现实斗争,努力提高全党的马克思主义理论水平。 [5](p176)理论工作者在领袖群体的影响和倡导下,接受了系统的马克思主义理论教育,与领袖群体达成了思想共识,对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毛泽东思想的基本理论和精神实质有了比较深刻的认识和了解并对领袖群体提出的关于中国革命的理论进行研究和概括,形成了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
(二)营造民主自由的良好氛围是理论互动的条件
马克思主义理论创新是批判旧统治阶级意识形态并不断解放思想的过程,民主和自由是实现马克思主义理论创新的必要条件。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领导的陕甘宁边区政府成功创建了“三三制”原则指导下的新政权模式,在民主政治建设方面取得了举世公认的成就。中国共产党领袖群体比较注重营造民主自由的氛围,充分保障人民的权利,不仅从制度和政策上加以保障,而且身体力行以民主的方式引导理论工作者解放思想。在陕甘宁边区,党的理论工作者不仅获得了人格上的尊重,也享有了学术研究上的自由和平等,在民主自由的学术氛围里,理论工作者可以集中精力从事学术研究,大胆的进行学术创作,在批判各种落后陈旧的观点基础上,提出新的观点和理论。党的领袖与理论工作者无论在学理研究还是对中国革命的现实问题的探讨上都取得了一定成就,大大加速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理论创新的进程。
(三)以人民为中心是理论互动的落脚点
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认为,人民群众是社会历史的创造者。党的领袖和理论工作者良性互动的落脚点是以人民为中心,理论创新成果服务群众、教育群众,为广大群众所接受。延安时期,党的领袖和理论工作者站在无产阶级立场上,其理论创造服务工农大众,真正发挥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理论创新中的主体作用。党的领袖和理论工作者在理论创新中尊重人民群众的首创精神,从人民群众的社会生活中系统总结和概括出新的理论成果并通过群众的实践得以检验。两大主体在深入群众的基础上,理论与实际相结合,从工农群众的立场出发,共同为建构“民族的科学的大众的文化”新民主主义文化而努力,在哲学、政治经济学、史学等学科领域均形成了一大批为广大人民群众所理解和认同的具有代表性的大众化理论成果。
(四)实现两大主体间优势互补是理论互动的动力
在理论互动的过程中,领袖群体和理论工作者各有不同的特点,只有把握理论创新主体的不同的特质,实现两者的相互借鉴、取长补短才能更好的推动理论的创新。领袖群体需要具备更扎实和深厚的理论学养才能更好的引领理论工作者的学术创造活动,理论工作者的研究成果只有被领袖群体所采纳和吸收,才能用于指导实践并发挥作用。延安时期,党的领袖群体在与延安知识分子互动中,能够依据具体实践制定出具有普遍指导性的方针,从宏观上指导和规范理论工作者的研究工作;而理论工作者则根据自身的专业知识从事具体的研究工作,共同推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理论创新的实现。
新时代,构建哲学社会科学体系要坚定马克思主义信仰,理论创新以人民为中心,“营造勇于创新、鼓励成功、宽容失败的社会氛围”[6],在正确认识理论创新主体特点和规律的基础上,充分发挥中国共产党领袖群体和理论工作者的良性互动,在理论与实践的双重互动中实现马克思主义中国化。
参考文献
[1]艾思奇.抗战中的陕甘宁边区文化运动[J]中国文化,1940(01)
[2][3]陕西省社会科学院近现代史研究所.延安时期党的知识分子问题资料选辑[M].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1984.
[4]毛泽东选集:第三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5]中国人民解放军政治学院.中共党史参考资料:第8册[M]北京:中国人民解放军政治学院出版社,1983.
[6]习近平在哲学社会科学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N]人民日报,2016-0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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