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幅陆治作品评鉴

2020-09-17李鹏飞

中华书画家 2020年9期

□ 李鹏飞

“吴地雅事——无锡博物院藏文氏一门书画”展览是无锡博物院近年来策划的一个精品原创展览。该展以文徵明作品为核心，旁涉至其子侄、学生作品，旨在通过实物图像来展示吴地丰富多彩的文人生活①。展览在无锡获得成功之后，旋即又在深圳、合肥巡展，取得了良好的社会反响。陆治作为文徵明的重要门生，其有三幅作品被遴选参展，分别是《后赤壁赋图》、《临管夫人绿竹图》和《沧浪疏雨图》。蒙佳友惠赠，笔者得以在图录中先睹展览风采。又值展览在合肥巡展之际，见到了作品原件。因笔者近年来对陆治研究颇感兴趣，本文笔者拟就展览中陆治的三幅作品谈谈个人看法。

一、《后赤壁赋图》卷评鉴

《后赤壁赋图》卷，纸本设色，纵23.2c m，横119c m，画心主要描绘湖北赤壁胜景。画面主要分为三段：右段以枯笔淡墨绘出杂树远滩，又作白帆点点隐现江面，作者以白帆待渡方向引出第二段。第二段占画面比重最大，作者着墨亦最多，即画面主体赤壁胜境。作者主要以折笔勾线兼以渴笔皴擦体现山石的峭拔质感，临江崖岸高耸奇崛，下有泉流冲波逆折，山体层峦叠嶂，苍松拿云攫石，一条依山盘桓的山路是画面的引导线，作者在山路上置点景人物有三，其中二人在山路初始段，正结伴往画面深处走。另有一策杖高士在山路末段，他伫立崖巅，眺望远方，若有所思。作者以高士目之所及方向引出第三段。第三段以极简的笔墨绘出一段崖壁，崖壁高处为云雾所掩，真有“断岸千尺”之势。款识在画心左上方：“山高月小，水落石出。嘉靖戊午秋暮作于松陵道中，包山陆治。”钤白文方印“陆治之印”、朱文方印“包山子”。画心左下方钤有一枚鉴藏印“潘兰史”。潘兰史即潘飞声（1858——1934），广东番禺人，字兰史，号剑士、心兰等，近代著名诗人、书画家。引首有喻长霖篆书“明陆包山后赤壁赋图”九个大字，落款“少岩仁兄雅正，戊寅嘉平八十二叟长霖。”钤白文方印“喻长霖印”、朱文方印“乙未榜眼”。喻长霖（1857-1940），浙江黄岩人，字志诏、子韶，近代大儒。由落款纪年可知，该题跋时间在1938年，时年喻长霖82岁。此时喻老笔力虽不及壮年，但整体书风圆熟老辣，甚为可观。拖尾处有近代诗人、藏书家邓邦述行书长跋。全文如下：

后赤壁赋。

是岁十月之望，步自雪堂，将归于临皋。二客从予，过黄泥之坂。霜露既降，木叶尽脱。人影在地，仰见明月，顾而乐之，行歌相答。已而叹曰：“有客无酒，有酒无肴，月白风清，如此良夜何？”客曰：“今者薄暮，举网得鱼，巨口细鳞，状如松江之鲈。顾安所得酒乎？”归而谋诸妇。妇曰：“我有斗酒，藏之久矣，以待子不时之须。”于是携酒与鱼，复游于赤壁之下。江流有声，断岸千尺，山高月小，水落石出。曾日月之几何，而江山不可复识矣！予乃摄衣而上，履巉岩，披蒙茸，踞虎豹，登虬龙，攀栖鹘之危巢，俯冯夷之幽宫。盖二客不能从焉。划然长啸，草木震动，山鸣谷应，风起水涌。予亦悄然而悲，肃然而恐，凛乎其不可久留也。反而登舟，放乎中流，听其所止而休焉。时夜将半，四顾寂寥。适有孤鹤，横江东来。翅如车轮，玄裳缟衣，戛然长鸣，掠予舟而西也。须臾客去，予亦就睡。梦一道士，羽衣蹁跹，过临皋之下，揖予而言曰：“赤壁之游乐乎？”问其姓名，俛而不答。“呜呼！噫嘻！我知之矣。畴昔之夜，飞鸣而过我者，非子也耶？”道士顾笑，予亦惊寤。开户视之，不见其处。

[明]陆治后赤壁赋 23.2×119cm 纸本设色无锡博物院藏

此赋结处用韩文《石鼎》叙弥明意。指鹤为道士，亦暗使《高道传》青城山道士徐佐卿化鹤事。

公元丰六年尝自书此赋，后云：“黄州少西山麓，斗入江中，石色如丹，传云曹公败处，所谓赤壁者。或曰非也。时曹公败归由华容路，路多泥泞，使老弱先行，践之而过，曰：‘刘备智过人而见事迟，华容夹道皆葭苇，使纵火则吾无遗类矣。’今赤壁少西，对岸即华容镇，庶几是也，然岳州复有华容县，竟不知孰是？”

右陆包山画《后赤壁赋图》卷，静听庐主人收藏。属余书坡翁赋于后。因检宋本《经进东坡文集事略》，并录小注二则，以资考订。余于光绪癸卯曾至黄州赤壁游。所谓二赋堂者，堂在郡署城垣之下。自城上俯瞰，即见山固不高，石亦不赭。殆坡公所称江山不可复识者耶？此卷笔墨精妙，展玩累日如遇旧游，诚幸观也。

少岩先生属题，即希鉴正。乙卯春初，江宁邓邦述并题。

[明]陆治后赤壁赋（局部）

文末钤朱文方印“正闇学人”、朱文方印“邦述”、朱文方印“正闇题拔”。另有一枚朱文长印“入翰林四十年，年七十矣”在卷端。邓邦述（1868-1939），江苏江宁人，字正闇，号孝先、群碧等，光绪二十四年（1898）进士，近代诗人、藏书家②。“入翰林四十年，年七十矣”印及文中“乙卯”纪年均表明该跋时间为1938年，与喻长霖跋文时间相同。由邓邦述和喻长霖题跋信息可知《后赤壁赋图》卷彼时收藏于静听庐主人少岩先生处。因喻长霖和邓邦述当时均为沪上名流，又均在题跋后不久相继辞世，故静听庐少岩应为当时活跃于沪上的藏家。笔者查阅资料发现民国时期与静听庐或少岩有关的沪上藏家有两位。一位是刘世珩，其有“刘氏静听庐”收藏章，然刘氏在1926年病殁，时间上不吻合。另一位是刘秉义，字少岩，浙江嘉兴人。毕业于上海圣约翰大学，曾担任国民政府财政部顾问。笔者暂缺乏刘秉义有“静听庐”斋号的确凿材料，此处且做推测，有俟详考。不过可以明确的是《后赤壁赋图》卷上的鉴藏信息均为活跃于晚清到民国间的名人。此卷最后为近代科学家周培源所藏③。周培源（1902-1993），江苏省宜兴人，流体力学家、理论物理学家、教育家和社会活动家。1988年周培源、王蒂澄夫妇将其捐赠给了当时的无锡市博物馆。

赤壁一直是文人墨客抚今追昔的圣地，苏轼在此留下“两赋一词”之后，更是让其成为文人画家热衷表现的题材。陆治所绘的赤壁可谓是别出心裁，与常见画家从舟中游客视角来表现赤壁不同，作者采用从空中俯瞰视角来表现赤壁全景，将赤壁的雄奇伟壮毕现纸端，直摄观者心魄。陆治传世的赤壁题材画作共有三件，除了无锡博物院这件，另外两件均藏于上海博物馆，参见《中国古代书画图目》沪1-0557和沪1-0882。其中沪1-0557系陆治嘉靖癸丑（1553）作，此图系为文徵明嘉靖己亥（1539）所书《后赤壁赋》补图，后文简称“文徵明卷”；沪1-0882系陆治嘉靖戌午（1558）作，文彭隆庆庚午（1570）书《后赤壁赋》于卷后，后文简称“文彭卷”。三卷因创作时代相近，笔墨和内容均十分接近，尤其是“锡博卷”与“文彭卷”堪称双胞胎。“锡博卷”画心纵23.2c m，横119c m，“文彭卷”画心纵22.9c m，横106.1c m；“锡博卷”因右侧留白较大，两件实际画幅几乎一致。作品款署皆是“山高月小，水落石出。嘉靖戊午秋暮作于松陵道中，包山陆治。”书法用笔、布局几近一致。从逻辑上来说，两件同为真本的可能性不大。上博藏“文徵明卷”和“文彭卷”均流传有序，经中国古代书画鉴定小组鉴定皆为真迹。笔者在初看到“锡博卷”的时候，便想到了上博的“文彭卷”，因二者太过相似。仔细比对后，认为这应是画坛又一件双胞案。因上博两卷很少对外展出，笔者现阶段仅能依托相关图录做一些研究。笔者在仔细检视“锡博卷”原件后，认为此卷是有问题的。原因归纳为以下几个方面：一、“锡博卷”纸张、色泽皆很新，整体老旧程度不到明代纸张；二、作品墨色干枯，笔力较弱，层次和表现力与陆治成熟期的“风骨峻削”稍隔一尘，画心多处存在贯穿画面的长线，细审之，亦非折痕，很伤画面气息；三、作者印款在陆治其他作品中未曾见，印泥渗纸不深，不似明代印迹，《中国书画家印鉴款识》中两印（印18、印20）系从“锡博卷”翻拍录入，故不具备参考性；四、作品鉴藏印均为近现代名流，之前递藏不清，缺乏有效的支撑信息。鉴于以上几点，笔者认为“锡博卷”应是近代仿品，母本为上博藏“文彭卷”。该卷虽为仿品，但基本能反应出母本风貌，加之邓邦述和喻长霖题跋书法十分精彩，故仍不失为一件不错的艺术品。

[明]陆治临管夫人绿竹图 108×33.5cm 纸本设色无锡博物院藏

二、《临管夫人绿竹图》轴评鉴

《临管夫人绿竹图》立轴，纸本浅设色，纵108c m，横33.5c m。画面主体绘两株翠竹，兼有几株细竹、杂花穿插其间，技法主要采用双勾填彩。竹叶处理颇为细致，叶片通体染淡青色，又于叶脉和部分叶尖敷上淡赭色。款署在画心右上：“乙巳夏日临管夫人绿竹，包山陆治。”钤白文方印“包山子”。另有一枚鉴藏印在画心右下：白文方印“大兴刘铨福家世守印”。其中作者所钤“包山子”印接近于《陆治临王履华山图册》中的印款，参见《中国书画家印鉴款识》陆治印13。“大兴刘铨福家世守印”是清人刘铨福鉴藏印，此印系赵之谦所刻。刘铨福，字子重，大兴（今北京市）人，与其父刘位坦（1802-1861）俱以精于收藏著称。

[明]陆治临管夫人绿竹图（局部）

竹是文人画习见题材。陆治与其父陆铭均是爱竹之人。上海博物馆藏有《沈周、唐寅、文徵明、仇英人物四段合卷》，其中文徵明《有竹图》段即文徵明为陆铭所画。图中陆铭隐居山林，翠竹绕宅，颇具名士风流，恰如典籍所载“萧居陋巷，啜菽饮水，芳风泛竹，明霞纳几。”④明人黄省曾称呼陆铭为“有竹陆先生”，可知“有竹”应为陆铭字号。陆治亦有书斋名曰“有竹居”，并有一枚“有竹居”闲章。在陆治传世文集《陆包山遗稿》中辑有一首《题竹》诗：“风声水声琉璃声，起来临得秋满庭。君家不可不种此，一节一节高清清。”陆治对竹的喜爱之情可以见之。

陆治对竹的喜爱也表现在其绘画作品中，如故宫博物院藏《竹林长夏图》、苏州博物馆藏《唐人诗意山水册》和吉林省博物馆藏《竹泉试茗图》等。这些作品中竹画得都十分精彩，其中尤以《竹林长夏图》中竹极具特色。竹身通体染翠，明艳生香。此前笔者并未见过陆治单独写竹之作，故在初见到《临管夫人绿竹图》时，有几分新鲜，但又感觉笔墨不对，继而又想到了孙欣文章中曾经提过的《双勾竹》⑤。对照孙欣文中对画作的描述信息，可以确定《双勾竹》即《临管夫人绿竹图》。孙欣认为此作是晚明到清代的伪作，并从画面构图、技法、款题书法等方面给出具体分析意见。在仔细分析《临管夫人绿竹图》之后，笔者是同意孙欣看法的。此次所见作品整体品相比孙文中说得要好，画面并不“脏、暗、旧”，可能与近年来修复有关。题识中说此图系临管道升绿竹，故此处有必要探讨下管道升作品真伪的问题。管道升应该是中国历史上被作伪最多的女画家，《石渠宝笈》和《中国古代书画鉴定目录》著录的管道升作品均为伪迹。传世的诸多落款管道升的书法作品也均是由赵孟頫代笔完成，如《深秋帖》《二哥久出帖》《久疏上状帖》等⑥。事实上管道升本身创作的书画作并不多，在元代也没有形成大规模影响，她的画名是在明清两季依托赵孟頫的声名而鹊起的。典籍中并没有见到管道升以双勾技法画竹的记载。元人顾瑛有诗言：“夫人写竹何纵横，错刀离离光怪生。”⑦可以推测管道升应该比较擅长以墨笔写意画竹，重其内在气韵。另外从赵孟頫帮她补笔作竹行为看，她的墨竹应该和赵孟頫比较接近。可以明确的是，即便在明代管道升的真迹也寥寥无几，其双勾作品就更不用说了。故笔者认为陆治所临的双勾绿竹母本应非真实存在，系作伪者托名臆造。陆治是一位颇具创新意识的画家，他的临作也会保持自身的鲜明特点。如上海博物馆藏《陆治临王履华山图册》和美国克利夫兰艺术博物馆藏《溪山仙馆图》都可看出他在临摹时并非严格忠于母本。而细审《临管夫人绿竹图》，此作整体气息与陆治花鸟风格差别很大。作品构图迫塞，用笔拘谨、迟疑，线条羸弱，存在接笔现象，画面缺乏生气，与陆治花鸟“往往天造”的特征相去甚远。《临管夫人绿竹图》款识书法结体扁斜，字迹软弱，缺乏力度，与陆治同期楷书风格不符。钤印“包山子”迂肥板滞，缺乏金石气，应是按照《陆治临王履华山图册》中印章伪造。总体看来，此画系伪作无疑，且属于托名臆造一路，仿制水平较差。董其昌言“吴中自陆叔平后，画道衰落，亦为好事家多收赝本，谬种流传”⑧，此图即为一赝本。

[明]文徵明有竹图纸本水墨上海博物馆藏

三、《沧浪疏雨图》轴评鉴

《沧浪疏雨图》纸本，立轴，墨笔，纵63cm，横32.3cm。作品采用倪瓒“一河两岸”式构图，前景以墨线绘出一条长堤，左堤有参差奇石，石间生有四株参天古木，有一高士沿堤向右昂首徐行，高士前方有一空亭，空亭乃是倪瓒作品中典型元素。隔岸远山层叠，空阔渺远，前景山石以墨线勾形，极少皴染，山谷间以意笔绘就层林，远山用淡墨染出，又以稍浓墨线勾擦少许肌理，整体苍润空灵，意境幽远，有雨后迷蒙之境。款识在画心右上：“疏雨生微凉，清商应谷长。坐忘山径黑，澡雪恋沧浪。包山治。”钤阴文方印“陆氏叔平”。画面左下有两枚鉴藏印：阳文方印“天演斋藏”、阴文方印“嘉禾李氏珍藏”。其中作者所钤“陆氏叔平”印可参见《中国书画家印鉴款识》陆治印5。“嘉禾李氏珍藏”印是明末清初画家李肇亨（1592-1664）鉴藏印，说明此画系李肇亨旧藏。“天演”一词源于近代严复（1854-1921）对西方Evolution的意译，故“天演斋藏”印使用上限不会超过19世纪。笔者暂未查到天演斋主人身份。该印疑为近代丘菽园（1873-1941）所有，丘菽园有斋号“观天演斋主”⑨。

此画虽无年款，但从作者题款和运笔老辣氛围来看，当是其晚年作品。陆治和诸多吴门画家一样，作品以文心开辟，故他常会在画作上题诗言志。本幅作品有他自题的五言诗：“疏雨生微凉，清商应谷长。坐忘山径黑，澡雪恋沧浪。”清商此处应解为秋风。谷长即长谷，为协韵调换了词序。澡雪喻指高洁之士。沧浪这里的释义可以有两种：一种根据画面信息解释为沧浪亭；一种由《楚辞·渔父》典故引申而来，寓遁世归隐之意。沧浪亭位于苏州境内，原为五代吴越国遗迹，北宋苏舜钦谪居吴中时在原址筑亭建园，取“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之意将之命名为沧浪亭。沧浪亭在元、明之际实已废为荒寺，亭子亦灭没不存，参见明归有光《沧浪亭记》。故笔者倾向于第二种解释，认为沧浪寓遁世归隐之意。全诗意思可解释为：疏雨之后渐感微凉，山谷间吹来阵阵秋风，观坐此间，沉醉其中，不觉天色已黑，高洁之士爱恋这种隐逸之境。由此可见，陆治想通过这幅作品表达他的隐逸之思，这与其晚年隐者身份是契合的。无独有偶，笔者在苏州博物馆藏的陆治《唐人诗意山水册》之“睡起宛然成独啸，数声渔笛在沧浪”一帧中也读到了这份隐逸思想⑩。

倪瓒是陆治师古的重要老师。陆治曾自言“余少喜效云林墨法”。我们在其传世作品中也不乏见到其仿倪精品之作，如美国克利夫兰艺术博物馆藏《溪山仙馆图》、台北故宫博物院藏《雪后访梅图》等。在以往所见仿倪作品中，陆治多仿其枯渴笔意，重线条而少皴染，但在山石结构和线条上保持自身特色。陆治的山石更加细琐，棱角明显，笔意劲峭，注重个性的表达。而《沧浪疏雨图》与之前所见陆治仿倪作品有所不同。由于要表现雨后之境，作者湿笔用的比重增加，线条也减少了以往习用的折线，笔致粗放老辣，节奏性强，可以窥见其“漫应既多，笔亦遒劲”的特点，总体风格颇为独特，值得品味。中国古代书画鉴定小组见到这件作品时也颇为兴奋，劳继雄在《中国古代书画鉴定实录》一书中的按语是：“陆治《仿倪图轴》真迹，风格别致，款甚好。《中国古代书画目录》作‘沧浪疏雨图’。”

结语

综上所述，笔者认为无锡博物院藏《后赤壁赋图》卷系近代仿品，母本为上博藏“文彭卷”。此卷虽为仿品，但仿制水平尚可，加之有近代名人题跋，仍不失为一件有价值的艺术品。《临管夫人绿竹图》系清人托名臆造的伪作，作伪水平不高，可作为资料研究。《沧浪疏雨图》是陆治晚年精品山水，该作风格别致，在陆治仿倪山水中不多见，是一件难得的艺术瑰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