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医学人文教育研究现状分析与展望

聂俊婷，张青

深圳市人民医院;暨南大学第二临床医学院；南方科技大学第一附属医院 (深圳 518000)

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人工智能已经被应用到诸多医疗领域，医疗技术得到空前发展，医疗专业技术更加精专，过往的疑难杂症不仅可以被有效控制，甚至可以被治愈或预防。但医患沟通不当引发的医患纠纷却日益增多，医患矛盾日渐突出，甚至公民网络空间还将“白衣天使”置换成了“黑衣魔鬼”，医疗服务质量尤其是医学人文的服务质量无法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医患关系的良性发展急切地呼吁医学人文教育的回归。党的十九大报告强调高校必须落实立德树人根本任务，发展素质教育，培养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医学生是未来祖国医疗事业可持续健康发展的中流砥柱，其自身素质的培养，尤其是亟待提高的医学人文素质的培养，不仅对其临床业务能力及综合素质的发展有重要意义，更是病人乃至公众身心健康不可或缺的重要因素。至此，如何提高医学生的医学人文素质，医学人文教育的研究和发展自然成为题中之义和必然路径。

1 数据与方法

1.1 数据来源与处理

由于知网、万方、维普等数据库中的文献数据存在较大的重合性，从来源期刊，收录数量及更新周期来看，知网数据库比其他数据库拥有明显优势，在兼顾数据可得性和完备性的同时，确保样本的唯一性是研究进行的必要条件，因而本研究最终选定知网数据库为检索数据库。笔者设定“医学人文教育”为有效期刊检索词，在“篇名or关键词or摘要”的检索条件下，对2018年12月31日前发表的论文进行精确匹配模式下的全库检索，共得到902条检索记录，通过对文献篇名分析、关键词识别及摘要速读等步骤的逐一识别筛选，剔除掉各类通知、新书推介、征稿启事、学科简介及咨询等非学术类文章，最终得到关于“医学人文教育”的文献881篇，利用CiteSpace软件对有效样本进行转码分析[1]，并绘制科学知识图谱。

1.2 研究方法与思路

文献计量法和内容分析法都是基于文献计量学常用的方法，文献计量法可以通过数学统计的方法对所研究的内容进行描述、评价及预测，了解其现状及发展趋势[2]。因而文献计量法常作为国内外学者研究某一内容的重要途径和手段，通过客观公允的数据量化可以对已有研究成果的全貌和分布特点进行“白描”分析[3]，同时利用内容分析法厘清学科知识结构，探索其已有的研究水平、研究动态及可能的研究趋势，方可做到知己知彼，有的放矢。因此，本文采用文献计量法对我国现有医学人文教育的研究成果进行初步数据梳理，同时借助CiteSpace将关于医学人文教育的有关研究成果进行数据转化和可视化处理，并在此基础上采用内容分析法对其研究现状及主题趋势深入分析，为下一阶段的研究提供可靠的参考。

2 结果与分析

2.1 载文年度分布

载文年度的研究可以在时间维度上把握我国医学人文教育的发展脉络，有效划分不同的研究阶段。本次检索的有效样本量为881篇，年度载文量(图1)统计结果显示：①我国医学人文教育的研究起步较早，但成果很少。早在1998年我国便开始研究，到2008年，年均维持在20篇以下，但也存在3年空窗期；②从生命周期理论来看，当前我国医学人文教育的研究开始进入成长期：1998年至2008年，属于萌芽阶段，研究成果的数量维持在较低水平；2008年至今，属于稳步成长阶段，研究成果的数量逐年攀升。但与其他成熟的主题相比，该研究尚未进入成熟期；③“技术”和“人文”是医学之两翼，如今医学技术飞速发展，人文成为人们追求美好生活的重要方向，医学人文教育的纵深发展与横向细分是未来研究的必然趋势。

图1 CNKI中期刊载文情况

2.2 期刊来源分布

期刊来源的研究有助于分析我国医学人文教育的研究是否形成核心期刊群，这不仅为后续研究提供了资料采集和分析的数据库参考，也为学者研究提供了发表成果的平台选择[4]。统计结果显示，881个有效样本分布在272种期刊中，期刊来源较为分散，但实际上前14种期刊的载文量已经达到了402篇(表1)。其中，《医学与哲学》发表最多，高达101篇，其次是《中国医学伦理学》81篇，《中国高等医学教育》48篇，前14种期刊(占比约2.99%)的载文量占比高达45.63%，且入选期刊的复合影响因子多处于该学科领域的较高水平。这就表明我国医学人文教育研究已经形成了较为稳定的核心期刊群，同时较宽的期刊分布表明医学人文教育的研究得到了较为广泛的重视和认知。

2.3 基金资助分布

基金资助是科学研究必要的物质保障，是评估该论文成果质量和水平的重要指标，从资金资助的分布可以分析出政府对某一研究领域的重视程度，同时也可以映射出该研究领域现有的研究水平及其发展态势[3]。我国医学人文教育研究的平稳快速发展，必然离不开政府和高校在相关项目上人、财、物的大力投入和支持(表2)。从文献受基金资助的数量来看，当前关于我国医学人文教育的相关研究中，共有458篇论文成果得到了科研基金的资助，占比51.99%，而在获得资助的文献中，有310篇(占比67.69%)是近5年获得的资助项目，这就说明医学人文教育的研究越来越受到高度重视，形成了国家层面引导、地方层面百家争鸣的良好局面。从基金资助的构成来看，我国医学人文教育研究的资助来源多样，已经构成了从国家到地方，从政府到高校的多层次、宽领域立体基金资助体系。其中，省部级以上的基金资助比例高达61.79%，省部级尤其是国家级基金项目的支持，对我国医学人文教育研究起着至关重要的推动和示范作用，医学人文教育的快速发展，将成为国际国内学术界又一重要的研究主题。

表1 载文量最多的前14种期刊

表2 主要资助基金类别及资助情况

2.4 核心作者分布

核心作者的研究有助于分析在某一研究领域是否存在发表论文较多、影响较大且相对稳定的作者群,形成以核心作者为中心的学术共同体是该研究领域持久深入发展的基石。普莱斯定律认为核心作者的最低发文量M=0.749(表示发表相关论文最多的作者的论文数量)，且该领域一半以上的研究成果应来自其核心作者。统计结果显示，徐州医科大学时统君教授在医学人文教育领域的成果有16篇，是发文量最多的作者，该数据代入公式得出M=3.00。故发表2篇及以上相关成果的作者应当视为本研究领域的核心作者，共有63位，发表论文226篇(表3)，占比25.49%，远低于相对成熟研究领域50.00%的标准，这说明近年来相关医学人文教育的研究成果在总量上有一定突破，但相关研究者来源依旧分散，核心作者的发文量仍然维持在较低水平。

科研工作中作者合作往往可以发挥各自优势，形成团队合力，推动科学研究在有效互动的基础上实现持续发展。笔者通过采用CiteSpace5.5.R2对样本数据中作者共现情况进行可视化处理(图2)，其中，关节点大小反映了作者的发文量多少，连线反映了作者间的合作关系，线条的粗细反映了作者间的合作频次[5]，由此可以看出：我国医学人文教育研究的作者队伍较为庞大，但作者间的合作网络并不紧密，已有合作网络的作者间合作频次也不高。

综上，我国医学人文教育的研究队伍正处于成长阶段，尚未形成严格意义上核心作者群。

表3 高频核心作者发文量(4篇及以上)

图2 发文作者共现图

2.5 发文单位分布

发文单位是基础科研资源和科研平台的提供方，良好的科研环境是打造科研实力的必要条件。分析发文单位的分布情况，不仅可以把握我国医学人文教育研究的主要力量集散地，还可以通过分析发文单位的特点，了解我国医学人文教育研究的主要力量构成情况。就核心作者的单位类别来看(表3)，人文方向(占比49.21%)的核心作者是当之无愧的医学人文教育研究的主力军，医学方向(占比44.44%)核心作者的研究加盟使得医学人文教育的研究更加贴近实际，层次饱满(本研究中的“人文方向”指从事人文社科专业的研究力量，“医学方向”指从事临床医学专业的研究力量)。通过发文单位共现图(图3)不难看出，发文单位间存在合作关系，但合作频次仍处于较低水平。医学人文教育的主要研究力量集结在各个高校(表4)，其中，南京医科大学发文最多，有19篇，大连医科大学紧随其后，发文18篇。在高频发文单位(9篇及以上)中，除了医学方向专业院校，也不乏山东大学、北京大学、西安交通大学、复旦大学等综合性大学，可见医学人文教育的研究在高校学者中有较强的共识，但高校中的合作网络却比较稀疏，未能形成合力，此外政府部门、科研院所等机构的相关研究成果非常单薄，未能形成完整的科研力量体系。

图3 发文单位共现图

序号单位发文量/篇序号作者发文量/篇1南京医科大学1913中国医科大学112大连医科大学1814南方医科大学103徐州医学院1615上海交通大学104首都医科大学1616北京大学105广西医科大学1617成都医学院106第三军医大学1518中国医科大学107新疆医科大学1519安徽医科大学108右江民族医学院1320山西医科大学99哈尔滨医科大学1221复旦大学910山东大学1222中南大学911济宁医学院1123第二军医大学912西安交通大学1124中山大学9

2.6 研究主题分布

研究主题的分布有助于厘清某一研究领域的研究内涵和发展动向，关键词(Key word)是从标题、摘要至正文中析出的具有表征文献主要内容的、有实质意义的词语[6]，具有向上阐释性和向下的统摄性[7]。通过对关键词的分析可以掌握文献内容、研究范围及广度，而对同期文献中高频词出现的关键词的研究，是掌握该研究领域的研究主题，分析研究趋势的重要手段。本研究利用CiteSpace5.5.R2对样本数据中的关键词进行分析，将Key word设置为Node Type，以T50，其余做默认设置，在初步得到热点可视化图谱的基础上，采用LLR聚类算法运算，最终得到关于我国医学人文教育研究的科学知识图谱(图4)，其中Q值为0.4141，S值为0.5308，说明划分的社团结构显著，且聚类合理有效。分析图谱可以得出：“医学人文教育”“医学人文”“人文教育”作为研究概念已被广泛认知，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以及“医患关系”的突出，“医学人文精神”“人文素质”的研究重要性和必要性正被更广泛接纳，传统的“医学生”教育方式开始试水“教学改革”“实践教学”，培养“创新型医学人才”成为改革的方向，医学人文教育仍在不断深入变革，以寻求更有效的“方法”。例如，对新媒体、互联网、微信等教学手段的探索，也更加专业、有针对性。例如，“肿瘤学”专业、留学生教学的探索等，我国医学人文教育的研究在不断细分、深化。

突变词(Burst Term)指的是主题词在一定时间段内高频出现，增长率较高的情况，因而突变词分析可以作为学科前沿热点的一种有效手段。为了更好地反映我国医学人文教育研究的热点趋势，必然要对该领域的突变词进行分析研读，因此笔者采用CiteSpace5.5.R2的Network Summary Table功能，共获得6个突变词(医学人文，医学教育，医学，医学生，医学人文教育，人文教育)，同时记录了这6个关键词开始突现的时间、突现的强度以及该词首次出现和末次出现的时间。从相关图谱可以看出“医学人文”这一主题词自1998年一经出现，便成为学者研究的热点，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化，医学教育、医学人文教育也成为学者专家研究的关注重点，在研究不停细分化、专业化的情况下，医学教育中人文教育的热度依旧居高不下，且不断融入新的时代因素，研究也更具实时性和实操性。

3 结论与建议

3.1 结论

笔者通过采用文献计量法，基于知网数据库获取我国医学人文教育的相关文献，并对所获样本进行定量与定性相结合的数据分析，从载文年度、期刊来源、基金资助、核心作者、发文单位及研究主题等六个维度切入，较全面地掌握我国医学人文教育研究的现状，初步得出如下结论：第一，我国医学人文教育的研究起步较早，近年来相关研究有稳步增长的趋势，但总体成果数量还处于较低水平；第二，期刊来源分布较广泛，已有针对医学人文的权威期刊且形成了核心期刊群，但与研究较成熟学科相比，我国关于医学人文教育研究的期刊规模还处于发展阶段；第三，丰富的基金资助体系有效助推了我国医学人文教育的持续发展，尤其是近五年基金资助力度和体系愈趋完善，我国医学人文教育的发展后劲较足；第四，作者队伍较为庞大，彼此间有合作，但合作网络不紧密，我国医学人文教育的研究队伍正处于成长阶段，尚未形成一支稳定的、专业的研究队伍，核心作者效应尚不明显；第五，发文单位以高校为主，人文方向和医学方向的均有较多院校参与，但合作网络稀疏，未能形成合力，此外政府部门、科研院所等机构的相关研究成果非常单薄，未能形成完整的科研力量体系；第六，研究主题不断深化、细分，更加全面，从最初医学人文教育概念及价值的研究，到具体的课程设置以及新媒体、新技术的应用，医学人文教育的重要性和必要性得到了广泛的认知。

3.2 建议

通过对我国医学人文教育相关文献的全方位、多维度、深层次的分析，笔者认为推动我国医学人文教育研究的发展，应从以下几个方面着手：第一，强化政策引导，加大基金支持。医学人文教育是一项长线投入、收效缓慢，必须要坚持长期的课题资助，尤其在科学技术日新月异，社会趋于浮躁功利化的大环境下，只有不断强化政策导向、加大项目基金的支持，才能确保专家学者的持续关注，统筹培养新生研究力量。第二，培育权威期刊，加强研究队伍建设。优质的学术交流平台是学者专家们进行专业对话的重要基础，权威期刊定期刊载最新学术成果为学者专家搭建了有效的沟通平台。研究队伍建设是核心作者效应的重要支撑点，从作者来源、个人专长及团队建设等多方面着手，打造“十”字形横跨专业、纵深研究的科研队伍。第三，注重研究方法，强化实证研究。研究方法是揭示事物内在规律的工具和手段,实证研究是一种以观察、实验和调查为基础，立足第一手资料的统计分析和验证，进而得到同一条件下具有可证性结论的研究。从获取的样本来看，当前我国医学人文教育研究方法单一，缺乏实证研究，多属于理论思辨和案例研究，而教育本身是具有较强实践特性的研究学科，它需要在借鉴国外成熟经验范式，结合本土实际进行理性反思的基础上，推进量化研究与质化研究的协同进行，促使我国医学人文教育研究向更深层次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