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学扶贫的足迹与启示

文|本刊记者 王焕现

2020 年是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决战脱贫攻坚的收官之年。在参与脱贫攻坚的队伍中，自然少不了万里迢迢回到国内、一头扎进贫困地区的留学人员，少不了与贫困地区人民奋斗在一起的众多海归。留学人员向来心系祖国，在参与国家发展建设的道路上从未缺席，更何况彻底摆脱绝对贫困、实现全面小康这一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路上重要的标志性举措。

“春晖计划”开启留学扶贫足迹

留学人员参与扶贫开发，早在上个世纪90 年代就已开始，开端就是教育部“春晖计划”支持留学人员参与西部大开发行动。当时国内正迎来一个快速发展期，在外留学人员报国热情高涨，党和国家对留学人员以多种形式为国服务十分重视。留学人员参与西部大开发行动，不仅吹响了留学人员扶贫的号角，更谱写了中国当代扶贫史和留学史上的一个精彩章节。

1995 年5 月，国家教委组织的中国留德学人回国考察团开启了在外留学人员短期回国服务的先河，时任国务院副总理李岚清会见了考察团一行，考察团并向国家教委赠送了“谁言寸草心，难报三春晖”的铜匾。在此活动推动下，顺应在外留学人员短期回国服务的需求和热潮，国家教委1996 年4 月发布了《“春晖计划”国家教委资助留学人员短期回国工作专项经费实施办法》。同年7 月,时任国家教委副主任韦钰在北京人民大会堂宣布,国家教委实施“春晖计划”,资助在外优秀留学人员回国工作或为国服务。

“春晖计划”实施20 多年来，已支持数万在外留学人员短期回国服务，包括参加学术会议、科研合作和学术交流，组织短期研讨班、讲习班、指导博士生，参加国有大中型企业技术改造等活动。而“春晖计划”最令人称道的，即支持留学人员参与西部大开发系列项目，如“留法学者支持西部建设项目”等，这些项目开启了在外留学人员支援西部开发和扶贫之旅，激发了海外学子的报国热情，把广大在外留学人员与西部地区建设、与脱贫攻坚奔小康紧紧联系在一起。

从1997 年8 月起，记者先后跟随多个“留法学者支持西部建设项目”团组，赴甘肃、云南等地进行采访报道，见证了一个又一个留学人员深情奉献西部的感人场景。时任国家教委副主任韦钰、兰州大学校长李发申、驻法国使馆教育参赞曹国兴等对西部地区教育发展十分关心，面对西部人才严重流失的问题，创新性地提出利用“春晖计划”带动西部地区教育科技跨越发展。在驻法使馆教育处号召下，留法学人闻讯而动，踊跃报名，最终从众多报名者中遴选出王肇中、范波涛、顾行发等人，又从国内农业院校中遴选出刘公社、孙宝启等留法海归博士，组成25 人的留法学者参加西部建设小组。记得赴甘肃之前，他们与兰州大学、甘肃农业大学等单位的科研人员反复磋商，摸清需求，精研项目；记得他们马不停蹄地在一线奔波，走进院校、实验室，深入到有“苦瘠甲天下”之称的定西地区，炎炎暑日里，他们风尘仆仆、汗流浃背，在田间地头与当地科研人员、干部群众一起把脉地方急需；记得回到北京后，他们在国家教委（教育部）、科技部、农业部、国务院扶贫办等部门认真汇报一个一个课题，得到各部委重视和肯定。项目立项后，他们连续多年紧盯不放，直至项目取得实质性成效；记得留法博士们吟诵着艾青那句“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的诗句，连夜起草致全球留学人员的一封公开信，倡议所有留学人员投身到支持国家西部大开发战略的行动中。中国历史博物馆还特意收藏了博士们手书的信笺，与留法勤工俭学前辈的事迹一同展出。

继法国之后，英国、德国、美国、加拿大、日本、澳大利亚等国的留学人员，都在“春晖计划”支持下，纷纷组团回国参与支援西部大开发行动，他们的足迹从陕、甘、宁、青、内蒙直到新疆，从云、贵、川、渝、桂直到西藏。各地方也积极配合行动，如甘肃成立了“春晖计划”工作领导小组，各地纷纷派员到教育部留学人员回国工作办公室现场办公，协助畅通国内外联系工作。各地对留学人员的作用和贡献高度认可，不少地方希望教育部推荐优秀海归博士前往挂职，如留日海归博士李建保到青海大学担任校长，以其突出表现被中宣部授予“时代楷模”称号。

1999 年，“春晖计划”资助留法学者赴贵州开展服务活动（本刊资料图）

对留学人员的启发

如今，脱贫攻坚战正如火如荼，留学工作则在加快和扩大教育对外开放背景下坚定推进。留学人员以各种方式深度参与脱贫攻坚与西部大开发正在和已经走过的路，有诸多启发意义。

客观而言，“春晖计划”支持留学人员参与西部大开发，聚焦的不只是扶贫，扮演的也并非主要角色。然而，留学人员的特殊作用值得重视。中国的脱贫攻坚战，需要调动社会各方面力量，而留学人员作为奋战在教育科技和对外开放一线、具有敢于拼搏和挑战精神的有生力量，在其中可以起到不可替代的特殊作用。

留学人员在参与西部大开发和脱贫攻坚的行动中，热情高，动作快，工作实，体现的既是情怀，更是担当和远见。留学人员作为参与国家战略的特别行动队，在教育扶贫、教育脱贫、科技扶贫中与国内同行深度合作，着力促进提高西部地区对外开放水平，推动其向国际教育科技高水平高标准看齐，体现的是留学人员具有的优势和特点，收获的是西部地区教育科技水平的跨越发展。新冠肺炎疫情暴发后，海外留学人员万里驰援国内，体现的也是这样的情怀担当和作用特点。更重要的是，参与脱贫攻坚，对留学人员也是一种自我教育和自我提升。留学人员能够更具体地参与国家发展事业，更深刻地了解国情，更精准地找到报国途径，还能够得到国外留学环境中缺失却又十分重要的教育机会。

对留学工作的启发

“春晖计划”支持留学人员参与扶贫工作，对留学工作创新也颇具启发意义。应该看到，出国留学作为一种特殊教育方式，在教育过程中，能够让留学人员把与国家的感情联系、对国家发展的责任意识、对自身价值实现与国家发展前途的关系结合起来思考，这需要留学人员个人的追求和努力，也需要国内各方面从留学教育的特点出发，有意识地为留学人员提供与国家发展同步的国情教育和实践机会，帮助他们完成在这个过程中的自我教育和价值再发现。如留学人员参与扶贫，不仅从情感等多个层面激发他们的报国热情，使他们有机会体现为国服务的价值，也促成了他们与国家经济社会发展实际的深厚联系。

留学工作是改革开放的先手棋，除了鼓励出国留学，更重要的是发挥好留学和留学人员的作用。上世纪90 年代，留学人员回归面临严峻挑战，“春晖计划”等鼓励和支持留学人员回国工作和为国服务计划的推出，为留学工作带来了主动。中共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对出国留学工作高度重视，对留学人员寄予厚望，并把发挥作用摆到新时期留学工作方针更加重要的位置。决战脱贫攻坚、决胜全面小康即将画上圆满句号，但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征程上，还将有一段不平凡的路要走。海外数百万留学人员中，仍蕴含巨大的人才潜力。在新时代，我们更加需要借鉴“春晖计划”在调动留学人员参与西部开发、脱贫攻坚上的经验，着力创新当前形势下的留学政策，以便在民族复兴大业中，更好地发挥留学工作和留学人员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