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小百科《夜航船》

舒城

如果只读一本书，就让你变得博识有趣，非张岱的《夜航船》莫属。

张岱出生于明末绍兴显宦之家，幼年读书三万卷，被誉为“神童”，一生著述等身。

这个欢喜少年，爱极了花花世界，年轻时的轻佻狂放举世皆知。

他爱鲜衣，爱美食如饕餮，爱骏马，爱华灯，爱古董入迷，爱花鸟成痴，爱烟花的绽开又熄灭，爱诗书着了魔，中了邪……但一夕之间，国破家亡。明亡后，张岱拒不仕清，屏迹深山，但依然挡不住他以笔游戏人间，正好将胸中学问汇总在一起，写就了这本“明代小百科”《夜航船》。

这部书让许多学人寻访数十载而不得，连余秋雨都称赞它“太有意思了”。囊括天文地理、古玩奇器、珍禽异兽、诸子百家、宫廷秘闻、草木花卉、三教九流、鬼怪神异……包含20大类4248个文化常识，是一部趣味性、知识性和故事性多元结合的文化常识小百科。问世300年一直秘本流传，如今根据观术斋钞本精心点校、翻译后再版，《人民日报》（海外版）点评。

何为“夜航船”？张岱说，天下学问，惟夜航船最难对付。夜航船是南方水乡苦途长旅的象征，人们外出坐船，行驶缓慢，坐着无聊，便以闲谈消遣。坐船的人，三教九流各式人物，闲聊的话题自然也包罗万象。

这本书名字的由来，有这样一个小故事：从前，有位僧人与一位文士同宿于夜航船。文士高谈阔论，僧人敬畏慑服，双脚蜷缩而眠。但僧人感觉文士言語中多有破绽，就问：“请问这位相公，‘澹台灭明’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学子说：“是两个人。”僧人又问：“这个尧舜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学子说：“当然是一个人！”僧人听了笑着说：“这么说来，还是让小僧先伸伸脚吧。”

张岱的本意，正是将中国文化常识汇总，都是些“粗浅事物”，如果没时间读十三经、廿四史之类的大部头，不妨读一读这本《夜航船》，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

《夜航船》并非高深莫测的古书，而是用较为浅显的文言叙述四千余个文化常识段子。全书分为上下两册，共二十卷，分别为天文、地理、人物、考古、伦理、选举、政事、文学、礼乐、兵刑、日用、宝玩、容貌、九流、外国、植物、四灵、荒唐、物理、方术。

张岱将毕生的所学所见融合到一本书中，自然都是精华。从星辰大海到诗词歌赋，从山川景致到伦理政史，从衣冠日用到珍宝古玩，从三教九流到番邦异域，从鬼神怪异到符咒方术……你想了解的，都能在《夜航船》中找到答案。

譬如，有人跟你聊三国，说到“寿亭侯”关羽水淹七军、过关斩将的英雄事迹，你不妨告诉他，“汉寿”是地名，“亭侯”是爵位，不是什么汉代的“寿亭侯”，或请他读读《夜航船》第二卷。

等放假出去玩，到了泰山的五松亭，也不必浪费时间琢磨秦始皇躲过雨的五棵松树在哪，因为知道所谓“五大夫”，不过是秦朝官爵的第九等爵位，并非有五棵树。

再如，去登华山，吓得腿抖，寸步难移，这时想起《夜航船》里说过，文豪韩愈登华山时：见山势险恶，恐惧发抖，怕下不来了，靠着山崖大哭，还写了遗书与世诀别。华阴县令搭起数层木架子，哄着韩愈喝醉，然后用毛毡裹住，用绳子把他放了下来。

这样想想，华山天险也没什么可怕的，若同行的朋友不知道这个故事，还能说给他听，大家一起抱着华山铁索狂笑，画面也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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