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用什么样的“身影”靠前指挥

易国祥

今年春季抗疫和夏季抗洪，都极其艰苦和危险，各级领导干部身先士卒，靠前指挥，成为基层一线和各种工作现场的常态。但是有观众最近发现，在荧屏画面和报纸配图的抗洪报道中，竟有出现领导干部穿着笔挺的白色衬衣、穿着皮鞋的画面，其着装、做派与抗洪一线的群众有不同程度的“身份”隔阂。令人不禁担心这种领导“身影”会刺观众的眼，会扎群众的心，会影响靠前指挥的效率。

当然，看问题不能只看表象。不能简单地认定这些穿笔挺白衬衣的领导在一线就是搞形式主义，是装样子，是高高在上;但传播出来的画面感，会使群众心里犯嘀咕，领导的形象会因此减分，也会对其他领导干部产生不良影响。在以往抗洪中，确有少数领导干部没有与群众“同袍”，没有自己去蹚水，没有自己给自己打伞。虽然置身于一线，因“身影”不正而出洋相、被处分，失去了群众的认可。

笔者曾读过一篇回忆战争的文章，记述的是一场冰天雪地的作战。由于战事紧急，很多来自南方的官兵来不及换上北方隆冬的着装，就仓促上前线。为了战役全局的胜利，他们忍着酷寒长时间埋伏，在向敌人发起冲锋时，有的人成了阵地上的冰雕，有的带着严重的冻伤奋勇作战。这篇文章同时记录了另一个情景：这一场作战结束后，一位上级指挥员穿着皮衣皮靴，戴着皮帽，来到前线看望部队。这里，记述者没有一句评论。但这位指挥员的“身影”就这样定格在历史的记忆中。

电影《地心营救》反映的是智利一次重大矿难救援。国家矿业部长劳伦斯在圣何塞矿难现场有两个画面：他第一次在现场与等待营救矿工的家属见面时，刚一开口，因话不投机，就挨了一名妇女的掌掴。经过多方努力，救援终于进入实质性阶段，井底矿工生机再现。还是这名妇女，她给了这名部长一个真诚的拥抱。此时，部长头戴安全帽，衣装与救援人员一样。而他首次来到现场时，之所以与群众不对眼，不知他是否意识到，他发型太规正，西装革履，领带飘飘。

在什么山上唱什么歌，当领导干部一心想着自己的职责和使命，以人民利益为上，而不是刻意维护自己的所谓风度，特别是在急难险重的任务面前，如果无视自己在工作现场和一线群众的“身份”差异，就会导致群众对自己产生误读，消解自己靠前指挥的影响力。何况，抢险救灾对于现在的领导干部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也极少是“偶遇”。

不要以为这些画面不是“悬浮照”就踏实了，不要以为群众没有当场表示不满就自满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北宋宰相寇准到民间微服私访时，仍然被一乡野老人毕恭毕敬对待。寇准困惑不解，老人揭秘说，你寇准走路时，正经得头部从不轻易左右转动，一看就是长期戴长翼官帽的人。所以，寇准的身份哪逃得过百姓的眼睛？现在也一样，尽管你有一颗虔诚为民的心，但你的做派和穿着与现场不协调，要想群众不跟你保持距离，当你是自己人，要听他们讲掏心窝子里的话，跟你一条心，要想真正在群众中享有威望和影响力，你得付出多大的努力，才能彌补这“身影”带来的缺憾。

据报道，在这个抗洪季，很多地方在安排巡堤查险时，把社区基层人员安排在白天，而领导和机关干部统统安排在晚上。安徽芜湖市145名机关领导干部则统统安排在下半夜值班，以缓解基层干部长期作战和“白加黑”的疲劳。领导干部的身影虽然隐没在夜幕中，但形象在群众心目中却高大起来，在基层影响力不威自强。

带领和组织群众决胜全面小康和决战脱贫攻坚，克服疫情和汛情带来的困难，完成各项艰巨任务，领导干部光用喊口号当然不行。如果靠前的你用格格不入的“身影”去指挥，不撸袖子，不下深水，不真抓实干，同样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