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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应该怎么写

2020-09-10邹中海

教学博览 2020年27期
关键词:怀古筷子百姓

邹中海

诗应该怎么写,似乎没有谁能做出一个标准答案。但近来读书,读到了明朝礼部尚书张养浩写的那首《山坡羊.潼关怀古》的曲子,似乎颇受教益,有一种不吐不快之感: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

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

宫阙万间都做了土。

兴,百姓苦;

亡,百姓苦!”

读完这首曲子,心里感慨万千,一个居庙堂之上外出救赈的正部级干部,路过一处残垣断壁,触景生情,竟能喊出“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的话,这心里装的人文精神,是多么的博大啊。这不由地让我想起了另外一位大诗人诗圣杜甫的那首《茅屋为秋风所破歌》来,杜甫在诗里饱含悲情地说:“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有异曲同工之妙,博大胸怀溢于言表。在自己非常穷困潦倒、饥寒交迫的情况下,心里想到的依然是劳苦大众,是普通人民,不说别的,光这种情怀,就足被人人景仰!

试解这两首诗曲,假如张曲里没有结尾那“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假如杜甫里没有那“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这样的句子,那么,诗词品质就会大打折扣,其作品质量大抵也和现在一些写干预诗歌的诗作者差不多;大致也和其它一些怀古诗词差不多,比如《洛阳怀古》中的句子:“功,也不久长,名也不久长!”比如陈草庵的《山坡羊.叹世》“兴,也任他;亡,也任他。”比如《骊山怀古》“赢,都变做了土;输,都变做了土。”赵庆善《长安怀古》“山,空自愁,河,空自流。”杨慎的《临江仙》“是非成败转头空。”而这样的调子,只仅仅宣扬了古代佛家“一切皆空的思想”;大抵也和谢灵运等人的诗作一样,虽功参造化,但自然界的所有物质,在他的眼里,都是一堆死物……如果这样的话,那么我敢断言:诗圣成不了诗圣,而张养浩的这首《山坡羊.潼关怀古》,也早就被淹没在历史的尘埃里了。

人文精神永远是诗人的立足之本,离开了人文精神去谈诗歌,无异如是对着天空谈巫术。前几天和一位诗者谈诗,那位诗者对我说:“海哥,你的诗越写越差,原来你还写出了诸如‘水是天空的眼泪/洗濯着流言的影子/却无法洗去/落叶的人生’”等这样有点闪光的句子,现在看你写的诗,几乎就是大白话。”他接着说:你是不是遇到瓶颈了。你看人家写的诗,一个比一个高深,我看了半天,基本看不懂。”我告诉他:“虽然说诗是语言的艺术,但也不能因此而用懂与不懂来判定一首诗的好坏。比如道士画符,没有几个人看得懂,但也没有几个人说道士画的符就是书法!”

后现代诗追求那种怪诞、诡异的效果,所以在措辞上、在语言上追求那种陌生化的表现形式,这是可以允许也应该提倡的,其目的是想给人一种新奇或者“语不惊人死不休”效果。这对语言的开拓性和对诗歌文本本身的探索性都是有益的、可取的,但诗歌一味地在语言上追新猎奇,就有本末倒置之嫌,况且,现代诗歌中有些追新猎奇的文字里根本就没有内在逻辑。这还不仅仅是意象断裂或节奏跳跃的问题,完全就是一种捏造或拼接,所以给人的感觉就是一种不知所云本来也不知所云的感觉,这就失去了写作的价值和意义的。因此我认为,诗歌应和其它文体一样,在遵循自身的艺术规律的同时,要有服务于社会的意识,要有生活的痕迹代入,要有诗人的情感融入,而不能完全不知所云地为所谓的艺术而造诗。客观地说,真正的艺术是生活的变形,是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的镜头特写,那些所谓的纯艺术的诗歌实际上是不存在的,即使有,也不可能长久地存在。

著名诗人刘川老师的诗,大都通俗易懂,也大都是现实生活的翻版,但往往几句话,就能呈现出或产生出一个具有警世意义的结果,比如他有一首写“筷子”的诗,就非常具有代表性:“我把一双筷子/摆在了贵州/来不及吃饭/城管来了/街头小吃摊主跑了/我也回辽宁了/若干年后/我在辽宁走路/抬起头/仍能看见/高高的/云贵高原上/摆着/我的/一双方便筷子”。这首诗无疑是一首具有社会现实意义的警世诗作,作者仅从一双筷子这个意象,就深刻地揭露了某个时间段的一个粗暴的社会现象,而这个社会现象,又浓缩出一个主题,那就是,在城市化进程的过程中,尽量要柔性执法,不要留下太多的疤痕。但如果仅仅停留在揭露这个层面,那么这首诗和当今一些写干预诗歌的作家没有什么两样。作者的高明之处还在于,作品中体现出对底层老百姓的那种人文关怀。特别是“高高的”(双关语)和“方便筷子”(底层老百姓的身份代言)这两个词组的碰撞,产生了极大的张力。

毋庸置疑,社会主义社会里还同样存在着缺点、腐败、黑暗和痛苦,做为文学皇冠的诗歌肯定要具有揭露功能,这是推动社会进步、改善生存环境的必要手段之一。所以在诗歌中是允许并肯定可以有暴露“黑暗”和“伤痕”文学和文字的,但作家在抒写这些文字时,应该从生活真实出发,揭露的目的也要能体现出作家的人文关懷。

笔者曾经也写过一首《农民工》的诗,也写出一些农民工的无奈,绝大多数的农民工从父辈甚至从祖辈开始就在城市打工。但在高昂的物价面前,有的农民工甚至集三代人的力量,都可能买不起一套所在城市的商品房,也根本融不进奋斗了几代人心血的城市,于是,有了冲动,写下了这首至今都没有地方发表的《农民工》:

“从爷爷开始/然后跟着父亲/在陌生的城市/用汗水和着水泥/一步一步/把每一个/和故乡泥土相似的地方/硬化/结果发现/在这些硬化的土地上/根本生不了根。

诗人是要有情怀的,情怀是诗歌的生命。就如那位喊出“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的张养浩一样,如果诗者能遵循艺术规律,尊重生活本身,饱含真情地去抒写,诗作一定会越来越被人喜欢。(作者为湖南经济报新媒体中心采编部主任,部分文字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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