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叙事策略视角解读《潜水鸟》中边缘女性的生存窘境
2020-09-10吴玥
【摘要】 玛格丽特 · 劳伦斯是加拿大文学史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她的马纳瓦卡系列小说刻画了一群执着探索自身存在意义的女性形象。《潜水鸟》是马纳瓦卡系列之一,它独到而又深入地反映了以主人公皮格特为代表的女性边缘人的生存困境。《潜水鸟》中运用的各种叙事策略推进了情节的发展、人物的刻画以及主题的升华。本文从叙事策略方面详细解析了《潜水鸟》女主角生存困境的原因。
【关键词】 《潜水鸟》;叙事策略;女性边缘人
【中图分类号】I71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0)39-0011-02
一、叙事学理论
乔纳森 · 卡勒将叙事学定义为包含着许多隐含部分的结合体。叙事理论需要被区别于“故事”。叙事学一开始以结构主义为主导,后来发展成为各种理论、概念和分析过程。叙事学理论在探索我们在各种实践中产生和处理叙事的能力方面起着核心作用。本文着重运用了柯南的“叙述自我”和”体验自我”理论、热奈特的“叙事聚焦”理论和双线叙事结构。
叙事人称有四种类型:第一人称叙事、第二人称叙事、第三人称叙事和叙事聚焦转移。本文主要研究第一人称叙事。柯南提出了第一人称回溯叙事中独特的双重聚焦:“叙述自我”和“体验自我”。“叙述自我”是现在回忆过去的“我”,另一个是“我”正在经历过去,现在正在被回忆。两个“我”在不同时期,代表着“我”对事件的不同看法和对事件的不同理解。
叙述者的视角被称为“聚焦”。热奈特区分了三种聚焦方式:零聚焦、内聚焦和外聚焦。零聚焦,也就是说,叙述者比小说中的任何人都了解得多。这就是传统的“无所不知的叙述者”。从内聚焦写作时,意味着叙述者所知与人物所知相同。叙述者从他自己的角度来表达一切,只有借助于他对人物的视觉、听觉和感觉。如果叙述者对人物所知不多,这是第三种类型——外聚焦。
古希腊哲学家亚里士多德和柏拉图首先提出了叙事结构的概念。叙事结构主要分为三大类:线性叙事、非线性叙事、交互性叙事。线性叙事中包含着双线叙事结构,它通常以平行形式、寓言形式和包容形式出现。最常见的是包容形式,即故事发展以一条线索为明线(显性情节),另一条线索为暗线(隐性情节)。明亮的线条贯穿整个故事,将情节串联成一个完整的故事。明暗线的共存有助于故事的广度和深度的发展。
二、《潜水鸟》中的叙事策略
《潜水鸟》以第一人称为中心进行叙述,这本小说的主要叙述者是凡妮莎,主人公皮格特是一个梅蒂斯女孩。其中的“叙述自我”是成年的凡妮莎,“体验自我”是幼年的凡妮莎。
小说前三段从“叙述自我”的聚焦出发,介绍了梅蒂斯人的历史和社会地位,以及坦纳瑞家族的生存环境。白种人不接受托纳尔家族。正如凡妮莎的祖母所说,托纳尔家族是“四不像”,这显示了处于社会底层的坦纳瑞一家的悲惨处境。梅蒂斯人崇信父权制,在那里,关于妇女的一个突出和重要的概念是生育、照顾和抚养子女。所有这些传统的劳动分工要求女性呆在家里,限制她们的社会交往,限制她们在就业市场上的能力。即使是当皮格特十三岁的时候,她也没有得到家族很好的照顾。皮格特实际上在她的种族中处于最底层。
“叙事自我”与“体验自我”的结合,清楚地揭示了皮格特所处的社会环境和家庭环境。作为梅蒂斯人的一员,皮格特遭受种族歧视;作为坦纳瑞家族的一个女孩,她遭受了性别歧视。更糟糕的是,从“叙述自我”的回忆来看,皮格特是一个外表不出众、学习成绩差、身体有缺陷的“混血”女孩。这暗示她的同学对她并不友好。“体验自我”见证了“我”的父亲、母亲和祖母之间就是否應该带着皮格特到钻石湖去消夏的讨论。“我”的父亲,一个照顾皮格特的医生,建议带她去小屋休息几个月。事实上,“我”的母亲,不赞成父亲的建议。“看上去很震惊”“很痛苦地说”和“她头发上有虱子”,这三个短语表示了母亲委婉的反对。“我”的祖母则直接宣称如果皮格特去钻石湖,她就不去了。皮格特实际上意识到了来自周围人的种族歧视,不管是她这个年纪的孩子还是成年人。她因种种疏远和屈辱而被社会边缘化。
在这部小说中,皮格特和“我”一起在钻石湖附近的一间小屋里度暑假。小屋周围的景色是美丽的,对植物的详细而有趣的描述显示了“体验自我”的坦率天真。相比之下,皮格特对任何事情都过于冷静,她甚至不认为自己是个孩子。当“我”邀请皮格特和“我”去森林探险时,皮格特拒绝了。皮格特出生以来遭受的种族歧视和性别歧视在她心中留下了深刻的烙印。她不想弄清楚凡妮莎是不是真心邀请她去玩,因为通过拒绝别人来保护自己不受伤害对于她反而比较容易。“体验自我”后来又补充说,皮格特确实喜欢“我的”父亲,但她还是很少和他说话。她说不出话来,漠不关心成了她自己保护自己的方式。
内聚焦叙事增加了故事的真实性。它最大限度地发挥了读者的主动性,去想象故事背后的故事。第一人称内聚焦讲述的是叙述者自己看到的、听到的,而许多心理活动只能推测出来,给读者留下了很大的空间,既可以从叙述者的角度去体验故事,也可以从旁观者的聚焦中充分发挥想象,探索人物的内心世界,思考故事的内涵。
在《潜水鸟》中,成年的凡妮莎作为第一人称叙述者,有限地回顾了皮格特的一生。即使他们在同一个班,幼年的凡妮莎并没有很注意到皮格特。而皮格特的腿疾是凡妮莎唯一知道的事情,因为她父亲是照顾皮格特的医生。这体现了内聚焦的局限性,内聚焦不可避免地会留下一些叙述空白。
其中一个重要的叙事空白是皮格特离婚和死亡的原因。众所周知,这部小说以悲伤告终——皮格特和她的两个孩子死于火灾。在钻石湖假期结束后,凡妮莎和皮格特形同陌路。四年后,他们才在咖啡馆再次相遇。凡妮莎发现皮格特似乎变成了另一个性格和态度完全不同的人。她才知道皮格特要在城里嫁给一个白人。几年后,当凡妮莎读大学一年级时,她被告知皮格特已经死了。这中间存在许多叙事的空白,但不难将她的悲剧与双重歧视联系起来。她的丈夫是一个英俊的白人,有一份体面的工作,住在城里,这表明了他们之间的阶层差距。皮格特换了衣服,化了妆,但这一差距是无法缩小的。皮格特的身份和低学历决定了她的失业。此外,她的原生家庭对她来说是个负担,不能为她的婚姻提供有力的支持。虽然她有两个孩子,她丈夫还是离开了她。皮格特失意的婚姻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皮格特对她暗淡的前景感到麻木,她像她的父亲和弟弟一样,一直醉醺醺的。最后,当火烧着的时候,她带着一种强烈的绝望感做出了一个决定,她最终从尘世的斗争中解脱出来。皮格特的死体现了一种无声的、对社会的谴责。这也是她短暂生命中最极端的一次战斗。
这部小说由两条线索组成,分别讲述了潜水鸟和女主人公的命运。潜水鸟的故事是暗线,而主人公皮格特的故事是明线。表面上看,这两条线是平行的,但它们是相互缠绕的潜水鸟的生存困境预示着皮格特和她的种族群体将面临边缘化。“钻石湖”周围的潜水鸟的消失预示着被边缘化的群体皮格特和坦纳瑞家族很难融入主流社会。
潜水鸟和皮格特有很多共同之处。首先,潜水鸟和皮格特都生活在茂密的灌木丛中。第二,他们的生活环境都被入侵者白人所破坏。坦纳瑞一家的棚屋就建在镇上的山脚下,后来逐渐被废弃的木材和废弃的汽车轮胎占据。钻石湖,曾经是潜水鸟的巢穴,被几十个湖岸边闪烁的霓虹灯所占据。第三,双方都倾向于对任何可能的伤害采取消极行动。潜水鸟白天躲起来,晚上啼叫,最后离开了钻石湖,再也没有回来。而皮格特则装作对一切漠不关心,选择了一种极端的方式来结束她的生命。第四,他们毕生追求安全感,但始终缺乏归属感。最后,他们所遭受的痛苦是相似的。“毕竟,皮格特可能是唯一一个听到过潜水鸟哭声的人”。只有皮格特才真正理解了潜水鸟的哭声。潜水鸟的哭声是悲伤、沉闷和轻蔑的,这也是皮格特强有力而无助的叫声。
三、结语
综上所述,通过对小说叙事策略的详细分析和探索,我们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导致皮格特生存困境的原因,即性别歧视和种族歧视。通过皮格特这一角色,体现了作者玛格丽特·劳伦斯对处于边缘文化中的人们的深切同情和对社会中女性群体的真诚关怀。
本文探讨了三种叙事策略:叙述自我与体验自我、内聚焦和双线叙事结构。
在叙述自我和体验自我的共同叙述下,可以得知皮格特所处的社会环境和家庭环境对她是残酷的。她能感受到来自白人的歧视和疏远;更糟糕的是,她的家庭反对、羞辱和奴役她。在她的種族群体和白人主导的社会中,她都被边缘化了。
内聚焦的特殊性在于叙述者的非全知性。叙述者对皮格特的大部分人生阶段都不熟悉。内聚焦留下了两个主要的叙事空白,即皮格特冷漠的原因和她的死亡,激发了读者的思考。皮格特的冷漠可归因于她出生以来的歧视。她试图融入白人社会的积极尝试被证明是徒劳的;她的理想婚姻最终使她成为笑柄。她的死亡直接归因于她与困境抗争的失败,但从根本上说,是因为性别歧视和种族歧视。
通过双线叙事结构,揭示了皮格特与潜水鸟之间的微妙联系。潜水鸟和皮格特有着共同的痛苦,面对伤害的相同反应,并且他们的追求趋于一致。不幸的是,他们的命运似乎是重叠的。
从这部小说可见,皮格特的生存困境和悲剧结局是她所遭受的双重歧视的真实反映。劳伦斯对性别歧视、种族主义和身份认同的思想由此得到了展示,她还呼吁读者对妇女更多地表示同情和赞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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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吴玥,女,汉族,江苏泰州人,南京工业大学外国语言文学学院应用语言学专业,研究生,文学硕士,研究方向:外国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