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面试泄题事件（下）

小麦

怡园餐厅的二楼，跃华中学的顾校长和招生负责人闵主任已经在等着霍铁了。

听了霍铁的讲述，顾校长和闵主任面面相觑。过了好半天，闵主任才下定了决心似的说：“看来得马上停止面试！”

“没有别的办法吗？”顾校长有些犹豫不决。苏校长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样的负面新闻如果传出去，学校的声誉就会毁于一旦，难怪顾校长有些顾虑。

“倒不一定非要中止面试……”霍铁慢腾腾地说，“特长生的录取名额只有一个，也就是说，泄题者无论出于什么目的、采用什么途径，只可能把题目泄露给一个人——目前基本上可以断定这个人就是三号考生。这样一来，其他考生之间的竞争还是公平的。”

“你说得不错，”顾校长点点头，“如果有足够的理由‘说服’三号考生主动放弃，也不失为一个解决的办法。”

闵主任立刻明白了“说服”一词的意思，为难地说：“那自然再好不过，但必须有足够的证据才行啊。”

今年命题工作的安排和往年一样：十二点，命题组的五位嘉宾上缴自己的手机后，共同进入餐厅，边共进午餐，边讨论作文题目。除了苏校长之外，其余四位嘉宾都是南江市的文化界人士——文化馆的李研究员、作家协会的张理事、第二小学的米老师以及一位姓马的画家。

两点，由苏校长将写有作文题目并密封好的信封亲手交给主考官闵主任，由他到隔壁的会客厅向一号考生公布，这之后，嘉宾们才能离开餐厅，自由活动。

“看来，泄题的是四位嘉宾中的一位了。”闵主任皱着眉头对霍铁说，“根据你的讲述，三号考生至少在一点左右就已经得到了考题。我感到奇怪的是，考题是两点才由苏校长用信封封好送出来的，三号考生是如何提前一个小时知道题目的呢？”

“虽然考题是两点送出来的，但在这之前可能就写好封存了。对于泄题者来说，考题一旦确定，之后他只要想办法尽快把题目传给外面需要的人就可以了。”霍铁说道。

“确实是，我是在十二点四十分左右封的信封。那时候，我们也基本上用餐完毕，在吃餐后水果、喝饮料了。”苏校长赶紧说。

“可是，嘉宾们用餐的餐厅窗帘都是拉上的，而且里面还安装有信号屏蔽器，暗藏其他通讯工具向外发信号的可能性不大。”闵主任摇摇头说。

霍铁像是被难住了，半天没说话，然后扭过头问老爸：“嘉宾们用餐的过程中，没有人外出过吗？”

“没有。”苏校长摇摇头，停顿了一下，又补充说，“不过十二点五十分左右，一名女服务员进来收拾过桌子，前后不过五分钟就离开了。”

“对，是马画家按铃叫的服务员。”闵主任拍拍脑门，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会不会与她有关呢？”顾校长一下子警觉起来。

“这不可能。”闵主任摆摆手，“服务员是当天临时安排的，并没有提前指定。”

顾校长点点头，表示同意，说：“不管怎么说，先找她来问问情况吧。”

服务员秦小姐很快就被找来了。在闵主任的要求下，她回忆了当时的情况：“我是十二点五十分被呼唤铃叫进餐厅的，简单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残食就退出来了。从餐厅出来的时候，门口的闵主任还检查了一下小推车上的东西。”

“小推车上的东西没什么特别的，除了厨余垃圾之外，就是两小叠开了包但未使用的餐巾纸——我都仔细检查过，没有异常。”

“那你有没有和什么人说过话呢？”霍铁试探着问。

“没有，我进去的时候，客人们已经挪到旁边的休息区了，我是一个人收拾完东西的。”秦小姐立刻否认。霍铁把目光转向老爸，老爸点点头，表示同意她的话。

秦小姐看到气氛始终很凝重，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想了想，犹犹豫豫地问霍铁：“你刚才问有没有和别人说过话……餐厅外的人算吗？”

“说说看。”闵主任点点头。

秦小姐回忆着说，“我推着小推车经过走廊的时候，碰到一个男孩。他说自己不小心把墨水沾到了衣服上，问我有没有洗衣粉。我见他很着急，就带他来到储物间，找了点洗衣液给他。”

听了这话，大家显然都有些失望，闵主任摆摆手，示意秦小姐先出去。

“等等。”霍鐵忽然说，“秦姐姐，咱们餐厅的洗手间里有洗手液吗？”

“当然有了。”秦小姐赶紧说，“怡园餐厅经常要接待贵宾，洗手间配备的是一种比较贵的中性洗手液，不伤手。你问这个干什么？”

霍铁没有回答，而是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屏幕，然后把手机举到秦小姐面前，问：“是他吗？”

秦小姐看了一眼，立刻露出惊异的表情：“咦？你怎么……”

霍铁笑着挑了挑眉毛，神秘地说：“谢谢你，秦姐姐，现在你可以离开了。”

秦小姐走了之后，霍铁把手机上的照片展示给大家，那是三号考生石林的照片。接着，他转向老爸，问道：“你能回忆起来，信封封好后，大家都吃了哪些东西吗？”

“这个当然可以。信封封好之后，大家用餐基本上结束了，然后分别去取了水果和饮料。”接着，老爸很快列了一张单子出来：

李研究员——葡萄，冰镇可乐;张理事——西瓜，酸奶;米老师——荔枝，柠檬水;马画家——桑葚，热茶。

“果然不出我所料。”霍铁瞄了清单一眼，笑着指指其中的一个名字说，“看来和三号考生串通作弊的就是他了。”

“马画家！？”老爸、闵主任和顾校长同时低声叫道，他们聚到一起研究着那张食物清单，并没看出什么门道，异口同声地问道，“为什么？”

“机关就在那些从餐厅里带出去的餐巾纸上，题目就写在上面！”

“不可能，”闵主任赶紧说，“当时我仔细检查过，上面什么也没有！”

“那是因为‘忘记’两个字当时隐身了而已。如果幸运的话，从洗手间的某个纸篓里说不定就能找到证据。”霍铁顿了顿，接着说，“而且，仅凭我的推理也足够‘说服’作弊者了。”

事情正如霍铁所料，马画家和三号考生被找来后，听了霍铁的一番话，很快放弃了抵抗，承认了作弊的事实。经过短暂的协商，三号考生同意了顾校长提出的处理意见。

两个小时后，面试成绩公布了，三号考生石林获得第一名。不过，他当众宣布，由于个人原因，主动放弃入学资格，于是，成绩紧随其后的九号考生幸运递补，获得了入学资格。

傍晚，霍铁和老爸在校门口和顾校长告别。顾校长拍拍霍铁的肩膀，问道：“小伙子，你是怎么把各个线索连在一起的呢？”

霍铁笑着说：“其实，只要问一个问题就明白了——洗手间里明明有洗手液，可以洗掉污渍，石林为什么还要找服务员讨要洗衣粉呢？”

“哈哈，或许我们学校该设一个‘少年侦探’的入学名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