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

冯广浩

我是一只蝶，我出生时，依附在一根树枝上，那时的我，被裹在一颗灰黑色的卵里。我什么都看不见，却能感觉到有一双充满童真的眼睛在远处看着我，我感受到了他的好奇。

奇妙的是，那个孩子连着看了我几天，却不曾伸手触摸我。于是，我把最初的担心放下，全神贯注地长大。很快，我能触摸到阳光了。我从卵里挣脱，长成一只绿色的毛虫。我看到他了，那个比我大太多的男孩子睁着大眼睛在看我。他不怕我，我有些开心。

我能飞了，他的眼眸变得比我的翅膀还要美。他一直追我，好像想把我拢住，关在“监狱”里养着——我看到树下笼子里的黄鹂，它比我还要漂亮。我不喜欢这种被约束限制的生活，我要在空中自由地翱翔。我得快点飞，他的耐力比我想象中强得多。不过，他苦苦追寻，却始终追不上我。

我自由地飞翔着，从这一朵花到那一朵花，从这一棵树到那一棵树。我很快乐，但是我翅膀上的鳞片却在不断地掉落，我突然意识到那掉落的是我的生命。如果以这样的速度掉落下去，那么，明天将会是我迎接死亡的日子。我凭借着最后的力气飞到他常常等待的地方，我趴在一块石头上，静静地等着他。他来了，他还在坚持，他看到我奄奄一息的样子。我飞不动了，他把我放在他的掌心里，一直盯着我看，眼睛黯然无光。我就在大自然里，过完了一生。我来源于自然，又回歸于尘土，想想这一生，我满心欢喜，不觉得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