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心中的丰碑

編者按：刘飞，原名松清，共和国开国中将，1905年12月31日出生于湖北黄安（今红安），1930年6月加入中国共产党，历经土地革命战争、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新中国成立后，历任皖南军区司令员、安徽军区司令员、南京军区公安军司令员、上海警备区副司令员、南京军区顾问。1984年10月24日，在南京病逝。刘飞从放牛娃、码头工人成长为开国中将，一生战功卓著，却朴实低调，光明磊落。他的高尚品格深深地影响着儿女们。刘飞将军的三女儿刘凯军说：“刘飞，我的父亲，在我心中他是一座丰碑，我Z，kd、就非常敬仰他，因为他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一个光荣的共产党员。”本期“红色家风”栏目我们刊载刘飞将军的儿女们心中的父亲。

一生廉洁传后人

父亲出生于贫苦农民家庭，从小吃尽了千辛万苦，参加革命后，在战火纷飞的战场上浴血奋战，英勇杀敌。新中国成立后生活安定了，父亲从未忘却过去的一切，始终保持着工农的朴实本色。我们家姐弟六人，三个姐姐从小就住读军队子弟学校，培养了独立生活的能力。1957年，我们家搬到繁华的大上海，环境变了，我们接触的一切都变了。父亲及时教育我们要保持艰苦朴素传统，不要被灯红酒绿所迷惑。我们兄弟三人从小都是穿着姐姐们穿过后改的衣服，鞋子都是母亲自己做的，一直到上初中前，都很难穿上一件新衣服。我们兄弟三人上的小学离家很远。每天一大早我们就迎着晨曦从淮海西路步行到静安寺，中午在学校食堂吃蒸饭，下午放学又踏上归途。无论是刮风下雨，还是酷暑寒冬，从未间断过。虽然父亲单位就在静安寺附近，可我们从不“搭乘”父亲的小车。父亲母亲看到我们这样非常高兴，夸我们能吃苦。父亲语重心长地说：“你们要记住。爸爸出生于农家，参加革命前当码头工人。你们千万不要像少数干部子弟一样沾上‘骄、娇二气。你们从小就能加强磨练，小小年纪走这么远的路是不容易，但这样既锻炼身体又克服娇气，真是一举两得呀！”

父亲的“菜园子”

父亲的“菜园子”使我们印象深刻。进城后父亲总是不忘劳动人民的本色，每到一地都要开辟一块“菜园子”。一有空就在菜园子里忙碌，这对我们影响极大：父亲教我们怎样握锄，怎样用锹，如何施肥，如何识别杂草。记得父亲交给我们一小块菜地，当第一次种的土豆收获时，我们兄弟三人高兴得要跳起来。以后每天放学后，我们都主动浇菜地、拔杂草，从劳动中我们得到了欢乐和喜悦，也培养了劳动观念。后来我们相继入伍，部队首长和同志们都夸我们能吃苦，小弟弟在基层连队时，战友们都以为他是农村入伍的呢！回想这一切，都是父亲一贯对我们严格要求的结果，是父亲留给我们的宝贵精神财富。

“党员就要服从组织”

作为老共产党员，父亲的组织观念极强。无论在艰苦的战争年代，还是和平时期身居高位，他都始终如一。“是党员就是党的人，就要对党忠诚老实。没有组织观念，就算不得共产党员。”这是他时常教导我们的话。记得有一次，我们兄弟三人难得从部队回家团聚，父母都很高兴。晚上父母休息了，我们谈兴正浓。突然，父亲身披棉袄闯进门来。看着他严肃的面容，我们都愣住了，原来是我们的交谈议论到各自单位领导的某些行为，被隔壁已就寝的父亲听见。他怒气冲冲地大声训斥我们：“你们算什么共产党员，背后议论领导！他们代表一级组织，有意见到会上去提！这样瞎议论，对工作、对你们自己都不好。”父亲的严肃批评，让我们无言以对。可心里并不服气，认为是小题大做。这时父亲用自己的经历教育我们，他说：“我从抗大毕业后，同另外几十名同志一起奉命调新四军工作。临行前，毛主席亲自找我们谈话。他说：‘你们都是师、团干部，到了新四军，只能担任营、连职务，同志们要服从组织的安排，加强组织观念，是共产党员就不能计较个人得失……我们遵照毛主席的教导，在新的岗位上拼命工作，英勇作战。后来，都成为新四军的骨干。”一席话，说得我们口服心服。从此，我们兄弟三人无论在什么岗位上，都能自觉服从组织决定，不断地增强自己的组织观念。

“他是打赤膊来的”

长期战争岁月的磨炼，使父亲具备坚定的政治信念，鲜明的阶级立场和不屈不挠的顽强斗志。红军时期，他是敢死队员，每次打仗总是冲杀在最前面。抗战时期，在江南水乡、苏中平原，与日、伪、顽进行殊死的战斗。他和战友们的战斗经历被后人搬上舞台和银幕，成为家喻户晓、流传至今的红色经典剧目现代京剧《沙家浜》。解放战争时期，在围歼国民党反动派王牌军整编七十四师时，他任华野一纵二师师长，率领全师楔入敌纵深，切断敌整编七十四师与整编二十五师的联系，在完成“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的战斗中冲在全师的最前列。

和平时期，他同样爱憎分明、嫉恶如仇，对错误思潮和行为，就像对待敌人那样毫不留情。“文化大革命”期间，一次家中来了几个“造反派”，找父亲调查一位老干部的所谓“政治历史”问题。父亲强按怒火与他们周旋，一个露着狡诈笑脸的家伙问：“××当时是穿什么样衣服参加革命的？”（其意如果穿戴好，必定出身富豪家庭）此时父亲再也压不住心头怒火，“他是打赤膊来的！”一声炸吼，惊得那帮人目瞪口呆，不知所措。直到这帮家伙溜出了大门，父亲仍怒火难消地说：“要不是中央有政策，我不会放过他们。”“文化大革命”期间，父亲凭着高度的党性原则和政治责任感，保护了许多受迫害的老同志与他们的亲属。

“老实人不吃亏”

“老实人不吃亏”这句话，我们从小听到大，几乎成了父亲的口头禅。以现在社会上世俗的眼光看，这种观念似乎陈旧得不能再陈旧了。然而，它却体现了一位戎马一生的革命老军人朴实宽广的胸怀。

战争时期，父亲是敌人闻风丧胆的战将，参加和指挥过许多著名战役战斗，六次负重伤。敌人的一颗子弹留在他胸腔达45年之久，直到去世后才取出。有些同志曾劝他多写一些战斗经历的文章，可他却说：“仗不是我刘飞一个人打的，敌人也不是我刘飞一个人消灭的，‘一将功成万骨枯”，每一次战斗都要牺牲多少好同志，大家都应该写写他们。”父亲就是这样，把自己放在最合适的位置上，从不抬高自己，贬低别人。父亲生前极少撰写回忆录的主要原因，可能就在于此。1955年授衔授勋时，有人提出父亲红军时期担任过师政治部主任一事，他当即连声解释“我所在的独立师编制小，算不得师级干部……”。正是这种可贵的“老实”精神，造就出父亲这样光明磊落的人。

“老大思想要不得”

“老大”是湖北方言，意即高傲自大。父親最不满意有老大思想的人，他常说：“人心都是肉长的，革命同志要以心换心。脱离了群众，个人又能有什么了不起。”他的群众观念很强，总是严以律己、宽以待人，部属们都愿意和他亲近，不少同志称他为“慈祥的老妈妈”。记得小时候有一天，家中来了一对年迈的农村老夫妇，父母十分高兴，忙里忙外地张罗。父亲还在繁忙工作之余抽时间陪他们看大上海的夜景。后来父母说，这对老夫妻在抗战时期曾冒着生命危险，多次掩护过我们的同志，是地下党的交通员。父亲感慨地说：“没有他们，哪来我们今天的胜利！”我们在部队带兵时，父亲常提醒我们要关心战士、爱护战士，搞好上下级之间的团结。有一次，我们兄弟交谈带兵的体会，父亲就询问连队的农副业生产情况，我们有些说不上来。他立刻严肃地说：“你们不能轻视这一点，搞好伙食能提高士气。同时，这也能反映你们的群众观念强不强。”他就是这样对我们言传身教，培养我们的群众观念。

“各自好好干”

父亲总是告诫我们：“自己的路要自己走，想靠父母是靠不住的。不要学那些没出息的孩子，躺在父母的功劳簿上吃张口饭。”在当战士的几年里难得回家，父亲也从未给我们写过信，可是他的教导却时常回响在我们耳旁，激励我们努力工作。在我们入党、提干等问题上，他从不利用职权干预，送给我们的只有一句深沉的话：“各自好好干！”这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蕴含着父亲对我们的殷切期望。当我们有调动机会时，父亲从不为此去找关系，反而要求我们：“当兵就要在基层锻炼，想进机关图舒服是不会有长进的。你们不要指望父母，要有出息就靠自己去干，这才是真正的本事。”就这样，我们都成为各自单位的骨干，一直在基层部队工作了十七八年，并多次立功。

“我是无产阶级”

父亲出身贫苦，童年在饥寒交迫中熬过来的。3岁丧父，8岁给地主放牛、打短工，小小年纪就担负起家庭的重担。后来到武汉当茶役、当码头工人。因此，他特别吃苦耐劳。新中国成立后，他先后担任过我军多个高级领导职务，可劳动人民的本色从未改变。他从不讲究吃和穿，夏天最爱穿旧布条打的“草鞋”。一般人不屑一顾的粗茶淡饭，吃在他嘴里总是香喷喷的。给父亲做饭的炊事员都说：“我们首长的饭菜最好做，我烧什么他就吃什么。”勤俭节约是他的嗜好，我们谁要不注意随手关灯，就免不了挨顿训。直到晚年，他行走不便时，每天晚上仍要楼上楼下巡视一番，检查楼上楼下电灯、厨房浴室水龙头是否及时关掉。

父亲的言行影响着我们，我们从小就养成艰苦朴素的好习惯。父亲常说：“我是无产阶级，一无所有，这洋房、汽车、家具统统是公家的，连我这个人都是党的。我死后不会给你们留下什么遗产。”亲爱的父亲，您可知道，您给我们留下的是难忘的教诲，是奉献，是奋进，是追求。在我们“人之初”时，给了我们智慧和力量，给了我们一生的无价之宝——廉洁和朴实！它将永远珍藏在我们心中，激励我们为人类最壮丽的事业——共产主义而奋斗终身！

（责任编辑：聂红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