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作弊，有“地”自容

●马海霞

那年，咸豆子读高一，我读高二，期末考试我们两个班级的学生交叉编排考场。咸豆子这一级，学校第一次将入学考试前五十名的学生划分在一起成立了实验班，咸豆子是重点高中重点班的学生，我表示敬佩。

万没想到咸豆子这样的尖子生也作弊，考英语时，我发现她带小抄入考场。试卷发下来，她先大体浏览一遍，然后迅速翻看小抄。她这个战术我懂，一般监考老师都以为作弊都是在考试后半段进行，前半段都先做会做的。咸豆子这叫出其不意，胆子大，脑子灵光。毕竟考试猜题猜不全面，她小抄肯定准备不足，咸豆子遇到了拦路虎，指着一个单词问我啥意思，我透过上千度的近视眼镜看了又看，还是看不清，咸豆子将试卷往我这边推，监考老师一个凌波微步走到近前，试卷草稿纸一锅端，活捉了小抄。

咸豆子英语考试零分，全校通报，逐出实验班，分到普通班就读。监考老师是教务处副主任，学校有名的黑脸包公。我也被叫到办公室问话，好在我确实没看清咸豆子问的啥，而且有英语老师作证，我偏科，英语全班垫底儿，咸豆子问我等于自降分值。

不过，我还是挺可怜咸豆子的，毕竟作弊被逮这事儿闹得全校皆知，她日后咋在学校混呀。我想劝咸豆子想开些，话还没说出口，她眨巴着眼睛说：“老班安慰我半天了，说越是尖子生越得严格要求，副主任这是爱之深责之切，养成作弊的习惯将来高考也想歪门邪道，那才是自毁前程，无法挽救。”咸豆子说着从嘴里吐出一个泡泡，总结道：“想挽回脸面就得好好学，学出个样子给大家看。”咸豆子这话算说到点子上了。

我高三那年忙得昏天黑地，很少关注咸豆子，听说她在普通班成绩也一般，彼时的豪言壮语被现实击得稀碎，少了作弊神助，咸豆子成绩果然缩水了不少。

再见咸豆子，是我大二那年去医学院找同学玩，同学告诉我，咸豆子今年考进了她们学校的临床医学专业英语班，这个班全英文教学，对学生的英语水平要求很高。一年不见，刮目相看，同学说，咸豆子高三那年小宇宙爆发了，从全年级80多名，一路渐升至全年级第二名，创造了学校进步生的神话。

见了咸豆子，直奔主题让她介绍一下学习经验，咸豆子说，高三那年，副主任当了她的班主任，“报仇”的机会来了，她必须用成绩证明，她咸豆子不靠作弊照样能考出好成绩，否则天天和副主任面对面，多尴尬呀。

咸豆子果真让副主任刮目相看，高三第一次考试，咸豆子便进步了十多名，副主任说：“不错，是块学习的好料子。”从此对咸豆子更加“上心”了，只要考试，监考老师便是咸豆子身旁的钉子户，后来咸豆子也见怪不怪了，监考越严，越能证明自己实力。就凭这股劲头儿，咸豆子进步神速，连校长都对她啧啧称赞。

咸豆子说，那次作弊被逮，她留下后遗症了，考试再也不敢作弊了。会就是会，不会再复习掌握，这就是她学习进步的原因吧。

咸豆子后来出国留学，学成回国后在一家三甲医院做外科医生，现在已经是医院挑大梁的业务骨干了。我有亲朋住院手术找咸豆子主刀，给红包她从来不收，她说，还是作弊被逮落下的“病根”，认认真真工作，不搞歪门邪道，否则一旦被逮，会毁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和成绩。

真没想到咸豆子那年作弊被逮，日后会被她熬成鸡汤，激励自己越活越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