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简?爱》中英文封面的多模态文体对比研究

摘  要：本文选取小说《简·爱》在二十一世纪初出版的中英文两版封面为研究对象，基于多模态文体学的理论框架，对比分析中英两版封面的意义构建及前景化的文体特征。研究发现英文封面展现了一个身处黑暗却坚定不移，无所畏惧的女性形象;而在中文译本的封面构建了一个男女艰难的爱情故事的场景，但是突出了女性的地位和神秘性;结合小说的情景语境和文化语境对多模态文体特征的动因进行阐释，发现英文版封面体现的女性主义更加强烈，更加鲜明，更贴合小说的主题，而中文译本的封面突出的是故事的一条主线，在翻译的过程中，主角的鲜明和主题的唯一发生变动。

关键词：《简·爱》中英文封面;多模态文体学;意义构建;多模态翻译

作者简介：孙梦晨（1996.9-），女，汉族，河北省行唐县人，现就读于西安外国语大学英文学院2018级外国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专业，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应用语言学。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20）-24--03

1.引言

《简·爱》是一部国内外名著，是十九世纪英国著名小说家夏洛蒂·勃朗特的代表作，版本很多，鉴于可比性的考虑，文章选取国外企鹅经典系列于2006年出版的《简爱》的封面以及国内人民文学出版社于1990年首次出版，又于2004年再版的《简爱》封面作为研究对象，需要说明的是，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简·爱》是根据Penguin Classics，1985年版译出。吴均燮译，而且此版封面一直被人民文学出版社沿用，反复再版十余次，所以具有研究价值。本文利用多模态文体学来对比分析其中英两版封面的意义构建，希望为这部作品的研究提供一个崭新的角度。

多数学者都是对于小说的文本内容或者主题进行分析，很少有学者分析小说的封面，在国内，运用多模态话语分析理论研究杂志封面的图像实现意义的比较多。雷茜（2015）在多模态功能文体分析框架（张德禄、穆志刚2012）的基础上，增加了印刷版式、布局和色彩等模态，提出一个分析封面多模态文体特征的路径，并分析格林海姆·洛雷的拼贴小说《女性世界》的两版封面的多模态文体特征。上述研究并没有涉及到 小说封面的共时对比，也没有中英文封面的多模态文体对比分析。本文运用多模态文体分析框架研究小说《简·爱》的两版中英文封面，意在揭示翻译过程中女性主义在中外表现形式的异同。

2.多模态功能文体学理论

南丹麦大学的 Norgaard教授首次提出多模态文体学这一概念，她认为多模态文体学是一个把文体分析范围扩大到语言之外的模态和媒介的崭新的文体学分支（Norgaard etal. 2010：30），是文体学理论和符号学理论联姻的产物（Norgaard 2011：255）。

多模态话语分析为多模态文体学提供了理论基础。多模态话语分析依托于Halliday的系统功能语言学。Halliday认为语言具有概念、人际和语篇功能。对应Halliday的三大元功能，Kress & Van Leeuwen提出多模态意义系统具有再现、互动和构图功能。张德禄首先提出了多模态话语分析综合框架，为多模态语篇的跨学科研究奠定了基础。为适应文体学研究范围和日趋多模态化的趋势，多模态文体学应运而生。张德禄和穆志刚率先构建了多模态功能文体学理论分析框架。接着，雷茜和张德禄基于这种多模态功能文体学理论分析框架，提出了分析封面的多模态文体特征的路径。随后，雷茜发展了多模态文学语篇功能文体分析综合理论框架。至此，多模态功能文体学理论框架逐步地发展完善。

3.中英文封面多模态意义实现对比研究

本次研究包括以下几个步骤：首先，分析封面文字（标题、作者和评论文字）、图像、印刷版式、色彩和布局等模态表达的概念意义、人际意义和语篇意义，对比不同封面的前景化文体特征和实现的意义。其次，分析文字模态与其他模态（图像、印刷版式、色彩、布局）间的协同关系，对比不同封面间模态协同的差异。第三，以情景语境和文化语境为依据确认中英文小说封面的顺应程度，确定封面表达小说主题的准确性。

封面语篇涉及文字、图像、色彩、布局、印刷版式。

3.1 文字

封面文字模态包括标题、作者和评论文字。两版封面都有出版社、作者、作品名称等信息。两版封面文字模态最大的差异就是标题的字体和位置以及评论文字，英文封面的标题“Jane Eyre”放在最下面，字体较小，没有突出特征。而中文的封面标题位于最上方，绿色的“JANE EYRE”的字样作为底层，每个字母都大写，尤其是Jane 的第一个字母J占据封面左上角的四分之一，非常醒目，暗喻一种“反叛，叛逆”的性格特征;上层是汉语的“简·爱”，这两个字采用白色，字体很大并且居中，两个题目凸显了简·爱的形象已经完全被中国所接受。中文封面左上角还有黑色字体“名著名译”四个字，这是对这部作品的高度以及积极的评价，更加凸显这本小说的重要性以及在中国的接受度，起到了宣传的作用。所以，英文封面凸显的是人物画像，而中文封面将文字模态和人物画像都凸显了。

3.2 图像

两版封面的图像意义实现有明显差异，根据Kress 和van Leeuwen（1996/2006）的视觉语法，英文版封面属于叙事再现和象征性的结合，中文封面属于叙事再现，但是没有目光接收者，只是提供信息。英文封面叙述的是一位年轻的姑娘，红红的脸蛋，手缕着头发，眼睛在看着斜对面，似乎在思考什么。中文封面描述的是一位姑娘背对着读者坐在路边的栏杆上，远眺着对面一位即将要从马上掉下来的男士，女性的头上有几片黑色的云彩。英文封面将女性概念的意义前景化，并且将主人公的形象深刻地留给读者。中文封面前景化的也是女性，但是图片中也有一位男性，给读者的印象是隐喻爱情故事。相对于英文封面来说，中文的女性主义前景化较弱。其次，根据Kress和van Leeuwen （1996/2006） 对图像的互动意义的描述，英文版封面没有参与者与读者目光的接触，而是运用侧面的视角，表现出主人公的外形和姿态。中文封面有参与者，也没有与读者的眼神交流，人物背对读者，但是封面中的两个人物有目光的交接。英文版封面的平视表现与读者的平等关系，意在将女性主义的观点凸显出来，拉近与读者的关系，让女性主义走进每一位读者的内心深处。女主人公占据的位置极大，所以她与读者的亲密关系被极大增强。由此可以看出，设计者非常承认女主人公的地位。中文版封面給读者的感觉是平视中带一点仰视，给人一种距离感;人物背对读者，给人一种神秘感;人物的远距离相望凸显了简与罗切斯特爱情的这条主线。从情态来说，色彩用得越少，表达越抽象，色彩越低，情态越低。英文封面用了最简单也最凝重的黑色作为背景色，让受众从视觉上的黑色联想到女主人公所处社会的黑暗。构图意义的实现依赖信息值、显著性和取景。位于图片左侧的是“旧信息”，位于图片右侧的为“新信息”，上方的为“理想信息”，下方的为“实际信息”，位于中间的为“核心信息”，边缘的为“次要信息”。英文封面是上下结构，上面三分之二的篇幅是一位女性的画像，而且色差很大，以黑色的背景凸显女性这一人物形象。中文封面的虽是中心-边缘结构，色差较小，但是也凸显了中间的女性人物，其占据多半位置。对比取景，英文封面运用颜色和空白区域将图文分隔开;中文封面有明显且规整的框线将主要信息和辅助信息（出版社、作者等信息）隔离开。

3.3 色彩

色彩是图像的重要组成部分。Kress和 van Leeuwen （2002） 指出色彩同样具有三大纯理功能和三大意义潜势。随后，他们提出了分析色彩意义的6个区分性特征：价值、饱和度、纯度、调制、区分度和色度。两版封面都有白色、黑色、红色，区别在于主要色彩以及占比的不同。英文封面中，黑色背景几乎占据全版封面，将黑色作为背景，暗喻主人公的人生路坎坷，所处社会的黑暗，而英文封面中的人物却又是与黑色形成强烈的反差，人物的服装，设计成淡淡的彩色，人物的脸庞淡淡的粉红色，这与黑色的背景形成鲜明的对比，给人强烈的冲击力，凸显的是简·爱艰苦朴素、内心坚定、勇敢追求幸福的鲜明的性格特征。相比而言，中文封面色彩的前景化相对弱一些，中文封面上方采用绿色，下方中间的大部分用的是淡黄色与黑色，从色彩的象征性来看，绿色代表希望、生机与活力;黑色象征坎坷、艰辛;淡黄色象征温馨、舒适。封面中黑色和淡黄色形成鲜明对比，黑色用浓重的笔墨画出，凸显简与罗切斯特爱情之路的艰难坎坷，幸福的来之不易，绿色表达一种希望与生机，尽管生活不易，但是简选择了坚强和勇敢，终于得到了自己的幸福，与小说的结局贴合。

3.4 印刷版式

Van Leeuwen（2006）提出了一个字体“区别性特征”系统，这一个系统被McIntyre和Busse（2010）稱为“字体语法”，是字体文体特征分析的理论基础。这些特征包括字重、放大、斜体、弯曲形状、连通性、方向和规则。

英文封面中的字体都是打印体，字体都很有规则，也没有加粗，都是常规字体，所以没有凸出效果。中文封面中，绿色的“JANE EYRE”的字样作为底层，每个字母都大写，字体比较宽，且没有连在一起，隐喻一种“女性、独立、大胆、坚定、坚强、勇敢”的概念意义和强迫读者参与的人际意义，尤其是Jane 的第一个字母J占据封面左上角的四分之一，非常醒目，暗喻一种“反叛，叛逆”的性格特征;上层是汉语的“简·爱”，这两个字采用白色，字体很大并且居中，两个题目凸显了简·爱形象已经完全被中国所接受，并且大肆鼓励女性追求自由与平等。中文封面左上角还有黑色字体“名著名译”四个字，更加凸显这本小说的重要性以及在中国的接受度。所以，英文封面凸显的是人物画像，而中文封面凸显的是文字模态和图像模态。

3.5 布局

李战子总结 Kress 和 Van Leeuwen 的观点发现，“信息值、显著度和取景不仅适用于图片，也适用于多模态语篇的布局”。英文封面的纵向布局，构成了前景化特征，意在突出简的重要性与形象的丰满性;而中文封面的中心-边缘的布局将简与罗切斯特见面的场景凸显，而将出版社信息等边缘化，意在突出小说中爱情的这条主线。信息值的上方被认为是“理想的”，而下方是“真实的”。英文封面的上方的是简的画像，下方是出版社和作者等信息，凸显女性人物、追求女性主义的理想性;中文封面将右侧，且位于图中心的主人公的背影以及头顶的乌云突出，凸显故事的未知性和神秘性。因此，中英文封面均有前景化特征，只不过是前景化展现的内容不同。

4.中英文封面内部模态协同对比分析

张德禄（2009）把图文关系概括为互补关系和非互补关系，互补关系包括强化和非强化关系;非互补关系包括交叠、内包和语境交互关系。就图文关系而言，英文封面中的图文是互补关系，确切来说是强化关系，封面最下方的“Jane Eyre”是对封面图像的进一步限制和解释说明，但是没有凸显效果。中文封面中的中英文题目双双指向下方的图片中的女子，即便是人物背对读者，读者也能通过醒目的题目得知人物的姓名，这也是一种强化关系，除此之外，中文的封面左上角还有“名著名译”四个字，凸显了《简·爱》这本书在中国的受欢迎程度和重要性，与图像之间是延伸关系。

此外，文字、图像、色彩、布局、印刷版式共同参与了封面意义的构建。英文封面中图像的占比最大，且背景为黑色，人物的颜色为亮色、彩色，突出人物的重要性和鲜明度，且放置在上方，代表最理想的状态。几种模态共同构建了简·爱是一个不甘困苦、不甘堕落、不卑不亢、勇于追求自己幸福的新时代年轻女性。中文封面中也是图像的占比最大，居于封面的中间，但是突出的场景不同，位于最上方的是大写的，加粗的题目，以及“名著名译”四个字，突出《简·爱》的受欢迎程度。中文封面的几种模态共同构建的是简与罗切斯特相遇不易，相爱不易，但是两者终将跨越一切阻碍，走到一起，幸福生活的整体意义。

5.中英文封面的多模态意义与情景语境和文化语境的顺应程度对比

从话语范围的角度看，小说是在讲述简生活在社会底层，受尽磨难，但她对爱情忠贞不渝，勇于追求平等幸福的故事，意在突出女性要坚强勇敢，宣扬女性主义。从封面的表现意义上看，英文封面只有简一位人物，简侧脸面对读者，眼光斜视，没有目光的接收者，表现的是一种行为过程;而中文封面表现的是乌云密布的天气下，一位背朝读者的女性坐在栏杆上，望向远处的男士和马，凸显的是简和罗切斯特的爱情路的坎坷与艰辛。

从话语基调的角度看，小说可以看做一部自传体小说，作者以简为原型，讲述人生的不同阶段的经历，小说中，不同的人生阶段，简的身边会有不同的人物，里面有几种人物关系：简与舅妈、简与朋友、简与老师、简与学生、简与表兄表姐，简与罗切斯特等等。从图像的交互意义看，英文封面中除了简没有其他的参与者，意在凸显简是小说的主人公，其他的角色只是为了让简这个人物更加丰满;而中文封面中有两个参与者，简和罗切斯特，封面表现的是他们两个人第一次相遇的场景，表现了封面制作者想突出简和罗切斯特的爱情故事这条主线。

从话语方式的角度看，这是一篇以文字叙事为主的纸质版小说，中文译本在翻译的过程中加入一些插图，因此是插图本。从图像的组篇意义看，中英文封面都是以图像为主，文字对于图像是强化和延伸作用，尤其是中文封面的图像是书中的一幅插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