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届麻城新诗年会评述
2020-09-06袁敦文
新年伊始,湖北省麻城市新诗年会在“梅花开遍陇头春”的时节如期召开。年会共收到新诗50首,内容广泛,乡情浓厚,形式多样,时代感强,为麻城诗坛展开了一幅色彩斑斓的画卷,为麻城百万人民呈上了一桌鲜美的精神大餐。
纵观本次年会诗歌,有如下特点:
一.诗歌的地域性符号
地域性符号是诗歌的生命。自古以来,诗歌就是人们劳动、生活、爱情、兵役、战争、灾难等自然现象、社会变革、人生情感的反映,这些反映更多的是以其地域性特征在历史记忆的长河中熠熠生辉。越是纯粹的地域性,越能凸显出它的世界性。正是这一个个“独我”的地域性,才彰显出丰富多彩的世界性。
“我们的诗歌创作首先要立足于自己脚下的土地,那是生养我们的摇篮。”(朱先树《充满向往的想象空间》)本期诗歌充分体现了这一特征,突出表现出诗歌的时代性和地域性。
如郑重建的《贺第三届麻城新诗年会》:
“黄——楚——西陵/信安——亭州——麻城/你这多情的土地/你这演绎《春秋》华章的地方”
李向农的《古道情思》:
“你是一条古道/从光州通向黄州/在麻西春风岭留下了累累辙迹/确切地说你的起点/应该在古长安/或者汴梁,或者……/不然的话/杜牧、苏轼、还有杨慎……/他们由何而来?”
这两首诗,从时空的角度向人们展开了麻城千年沧桑欣荣的历史,唤起了人们对麻城厚重文化的追忆。
熊明修的《看到“蔸子火”,才算看到了故乡》:
“延续几千年的传承/秋日收禾,冬日烤火/大山深处,吊锅沸腾米酒香/是津津乐道的东山生活/曾经有一位先人/隐居在东山/没有人知道他的姓名/他陶醉于山的怀抱/爱上了东山的老米酒/爱上了蔸子火煮沸的吊锅/如今,先人回泥土里不见了/把东山的蔸子火留在/熊家湾、老屋湾、吊桥沟的火塘/倒是后来的人/抓把乡愁装进酒壶里/看到蔸子火,才算看到了故乡/精明的故乡人,激情飞扬于苍穹/以蔸子火的名义/为故乡放歌”
其诗把麻城大别山地域特色“蔸子火”“老米酒”“吊锅”“火塘”,这些经历史长河大浪冲涮淘洗后沉淀下来的麻城记忆给重新擦亮,从而唤醒麻城游子心中永远温暖亮堂的情愫。正是这种情愫的躁动激荡,才外化出如此鲜活而充满着大别山气息的常唱常新的时代之歌。这也正是熊明修先生作为大别山“地标性”诗人创作的原动力所在,也是其诗歌在中国诗坛上能够雄踞数十年的硬核所在。
二.诗歌语言的“陌生化”法
诗歌语言是变形的艺术。现代新诗不是句子的分行排列,不是社会生活的照相式投影,更不是政治的标语、口号、传声筒。新诗的语言形式是灵动的,跳跃的,陌生的,神秘的,有趣的,美的。
现代心理学“差异原理”表明,能够激起人们兴趣的并不是完全熟悉或者完全陌生的,而是介于二者之间的——既陌生又熟悉的。那种“绝对新颖的信息”都不过是信息的“冗余码”(成立的《浅层欣赏与深层欣赏》)。正如脂砚斋评点《红楼梦》所说:“余最喜欢此等半有半无,半古半今,事之所无,理之所有,极玄极幻,荒唐不经处”,正是这种“若有若无”如“熟悉的陌生人”,才是诗歌的艺术之美,才能引起读者的审美愉悦。
熊福林的《算与不算》:
“走与不走 脚说了就算/走东走西 眼说了就算/走群走单 手说了就算/走快走慢 肺说了就算/走近走远 胃说了就算……路在梦里 梦在心上/只要奔向的是阳光/无论跋涉与飞翔/没有低下尊贵/都是走的高尚/走 不仅仅/取决于肢体的健康/走 更需要/灵魂的翅膀”
这首诗的语言就是“似是而非”的诗化语言。诗人用拟人手法,将人生的理想追求,生命的长短强弱加以变形,将人走路靠大脑指挥的权力交给脚、眼、手、肺、胃等人体器官,产生了“事之所无,理之所有”的艺术效果,这就是诗歌语言的“陌生化”法。生动形象地揭示出生命的意义,给人“既亲近又陌生”的艺术震撼力。
项俊平的《故乡写意》:
當我写下“老米酒”/东山开始微醉/当我写下“吊锅”/乡愁早就沸腾/当我写下“麻城”/乡音咳嗽不停/当我写下“母亲”/远方飞来一座坟/当我写下“布鞋”/思念已踏上归程
这首诗撷取故乡原著民的生活元素,表达了浓得化不开的乡愁和对已故父母的无尽思念。语言新颖跳跃,感人至深。
三.诗人情感的物化
人的情感,内化于心,外化于物。诗歌则是诗人情感外化于物的形式载体。情动于衷而言于行。“嘉会寄诗以亲,离群托诗以想……凡斯种种,感荡心灵,非陈诗何以展其文?非长歌何以骋其情?……使其穷贱易安,幽居靡闷,莫尚于诗矣。”(钟嵘《诗品序》)钟嵘的这段话,意思是说,诗歌是人们情感的自然流露。人们在聚会时往往以诗歌来表达内心的喜悦。如王勃的《滕王阁并序》:“千里逢迎,高朋满座”。在离别时,往往托诗歌以表达内心的愁苦。
如李白的《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
人的喜怒哀乐往往以诗歌的形式表现出来最为合适,它是人们情感物化的最好载体。
周胜辉的《爱莲赋》,以其典雅的语言,深厚的学养,激荡的情怀,博大的境界,表现了“莲花”清洁孤高,遗世独立的人格美,可与周敦颐的《爱莲说》媲美。
王红灯的《春》:
燕尾倾斜的角度/剪开一冬的呆板/在水面铺一张色彩的报名单/柳芽儿早已忍不住和煦的诱惑/第一个跃了上去/给季节蒙上绿头巾/春天便从头到脚/焕然一新”
一首《春》的小诗,将初春的生机写得玲珑有趣,给读者展开了一幅伴有春之曲的江南早春水墨画,美不胜收。
还有周平的《歌唱稻子》,周光辉的《遐思》,周杰民的《代湾素描》,曹光全的《无题》,曾锋的《在延安》,江汉桥的《胡杨泪》等诗人的作品,无一不是诗人登山观海,揽日月星辰,赏花鸟鱼虫的感情的自然流露,进而幻化为诗歌文字物化于人类历史记忆的长河之中的作品,这些镌刻着鲜明的地域性,饱含着浓郁的情感性,表现出灵动的形式美的诗歌,如一颗颗璀璨夺目的星星,在大别山的天空熠熠生辉。
袁敦文,湖北省麻城师范学校语文高级教师。在报刊杂志上发表文章200多篇,有诗歌、散文获全国奖。主编教辅书5本,著有散文集《浮云若丝》,评论集《大学至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