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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夏唐古特人名义新考

2020-09-04捷克施立策著黄婷玉编译

西夏研究 2020年3期
关键词:易位藏语古汉语

□[捷克]施立策著 黄婷玉编译

有关西夏王朝唐古特人(今已消失)之名义的词源学解释,学界通常认为始于帕维尔·鲍哈在其近期文章中所做的概述①。我们如今重提这一论题,旨在收集与梳理目前各领域学者已取得的种种成果,这些都建立在他们对唐古特族称的由来与历史演变进行深入考察的基础上。

在此我们不打算赘述此前推测的“唐古特”的语源,如认为其在西夏语中表示一种铁头盔[1]206。据传这种头盔形似金山,或似一顶帽子,远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装饰着红色条纹②的瓶子,冠高而身窄。还有些学者则提出“唐古特”一词源自党项[2]部落最初使用的文字,一般认为党项人是唐古特人的后裔,该文中还提到这个词是通过蒙古语的复数词尾⁃ut、⁃yt流传的。但以上提到的说法似乎还不够令人信服,没有被学界广泛接受。

在尝试确立Tangut 一词的起源时,我们曾假定它最早来源于唐古特人自己真实使用过的某个名称,并据此做进一步考察。这一名称至今仍保留在西夏文献中,并用汉字或藏文记录了它的发音。通过这种记音方式,我们成功对“唐古特”之名进行了彻底的构拟,也由此得到一些新的发现。笔者在文中提出了舌根音颚化的结论,在构拟出的一整套原始汉藏语词前缀mь和bь后面尤其如此,这似乎也佐证了这个发现。

众所周知,在以往的相关文献中,Tangut(逐字音为t+o++t)一词曾出现于和硕柴达木的古突厥文毗伽可汗碑(734)的铭文上,拉德洛夫的著作《蒙古的古突厥文碑铭》对此进行了明确记述(正面第10行):

十七岁时,我出征党项。我击溃了党项人,夺得他们的儿童、妇女、马匹和财物。[3]40

从中国古代的历史文献以及辞书记载中,我们可知Tangut的音译即“唐古特”,即。

1932 年,王静如在其论文《西夏国名考》[4]中提到西夏国的汉语正式全称是“白弥大夏国”,他将之英译为the State of the Great Summer of the White Mi(古汉语,,见《修订汉文典》第359号[5]),又进一步证明,此处的“弥”仅从语音角度指代唐古特之名,《元史》就这样称呼它[6]1.34。

在分析那些用汉字和藏文记录下的西夏字音时,聂历山发现这个词的读音曾被记为。

如果整合所有来自《唐古特语文学》中的西夏字注音和现有资料,将可做出如下总结:

此外,通过汉字记录的西夏文的发音与含义,在缅甸语中也找到了能与之对应的词:

笔者还认为④,缅甸语形式mran可以作如下理解:

舌根音γ颚化作纯粹舌面前音d/t,这作为语音发展的最终阶段清楚地显示出了Tangut一词的起源,毫无疑问,⁃ut 即蒙古语中的复数词尾。在此对比同一个词在汉藏语系其他几种主要语言的不同形式:

在结束对这个题目的简要论述之际,我们还想补充一点,Tangut 的汉语族称“白弥”(不仅是“弥”)须从纯语音角度解读,而不必考虑这两个字本身的意义。这一论断可通过词源与之相近的另一个词bo γa(γa的意思是“高的”)予以佐证,即彝族人的族称[9]185。从语言谱系上讲,彝语属于汉藏语系中的藏缅语族,而已经灭绝的西夏语则非常接近彝语的一个分支,这一分支对于构拟并从词源上解读Tangut 一词极有帮助⑩。西夏语连同它背后的唐古特人的悠久历史确实还有待后人进一步研究。

(编译者说明:本文译自Von Kamil Sedláček,

New Light on Name of the Tangut People of the Hsi-Hsia Dynasty,原载Zeitschrift der Deutschen Morgenländischen Gesellschaft.Vol.114,No.1,1964,p.180—185。译文对原来的文章格式有所调整,并补足了参考文献的信息。)

注释:

①唐古特,即西夏,建立于1032年(译者按:应为1038年,为尊重原文写成1032年),位于阿拉善及甘肃等地区,由李元昊创立,于1227年被蒙古所灭,唐古特之名被认为源自蒙古语中复数尾词⁃ut,是一个“部落名称”[10]16。

④笔者不久会发表一篇更详细的文章,题为Existierte ein Lautgesetz in zusammengesetzten Anlauten des Proto⁃Sinotibet⁃ischen?,其中更加深入地考证了舌根音颚化的问题。m⁃或b⁃后面的俄语字母ь代表某个在其后可能出现的元音(例如phraü这个词的结构,即阿霍姆语和壮语的“谁”无疑起源于,其中pu4的意思是“人”的意思是“哪个”。

⑦古藏语存在从tl⁃到lt⁃以及从dl⁃到ld⁃的音素易位,这已经被西门华德(W.Simon)、谢飞(R.Shafer)、伍尔芬敦(S.N.Wolfenden)在其研究中圆满地证明了。另外,谢飞还提到过古藏语tlj⁃到现代lč⁃以及古藏语dlj⁃到现代的音素易位。弗雷斯特在他那篇颇有意思的论文里发现了古藏文前加字r⁃引发的同样的音变现象[11]。

⑧即蒲立本(Edwin.G.Pulleyblank)的构拟,消息来自伦敦大学亚非学院的克劳森(Gerard Clauson)在1961年11月26日写给笔者的信。毫无疑问,汉字和tman,dman佐证了我们的猜想,即上古汉语可能存在mγ⁃>⁃>易位作⁃这样的音变,即原始汉藏语的mγ(y)an>(y)an>易位的ɖ(y)man。也可参看y⁃/ɖ⁃/d⁃在下列语素中的变化:“看”,缅甸语mrang,藏语mthonɡ,南语thong;“民”,上古汉语、mɒng(氓),藏语dmangs,越南语;“尝”,上古汉语,藏语mjong,缅甸语<mrjang,越南语;等等。我们认为上古汉语“万”这个词的里面很可能藏有一个基数词“一”,在一大批汉藏系语言中,“一”总是跟“万”一起使用,例如带“一”的“一万”,撒尼语thɪ⁃va,倮罗语(阿细方言)thi⁃va,缅甸语tə⁃θaung,还有藏语像d⁃这样的前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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