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戏曲伴奏

霍书方

在论及戏曲音乐的艺术特色时，人们都不会忽视戏曲音乐伴奏的重要作用。这不仅因为伴奏音乐是戏曲音乐的组成部分，而且它也具备着自己独有的艺术特色，而这种特色是由掌握和操作各种乐器的伴奏员所表现出来的。早期的戏曲班社，组成人员不多，通常有“四生四旦四花脸，八个场面俩箱倌”的说法。一共22人的戏曲演出班子，仅场面中的乐手就占了8人，可见伴奏在演出中所占比重之大。

在戏曲演出中，恰如其分的伴奏，关系着演出的成功与否，在多年的舞台工作中，我发现了一个普遍存在的问题：奏得过多，既不利于自己演奏，也影响整个剧目的演出效果。有许多伴奏员都是“埋头苦干”从头到尾一音不漏，所奏音符常多于演唱的需要。究其原因，是因为现代剧目有完备的乐谱，即使是传统剧目，乐谱也会被整理出来以供使用。当然，完备的乐谱会有益于乐队的伴奏，可为什么会出现奏的过多现象呢？我认为有以下三种伴奏员的实际情况可导致这种结果：第一种是自我表现型的，他们确信自己不仅对戏曲音乐有深入的了解，而且认为自己的乐器演奏技术水平高超，有强烈的表现欲，音符只会多不会少，音量只会大不会小，结果却影响了演出的整体效果;第二种是完成工作任务型的，他们伴奏只是为了应付工作，音量不在大小，音符不多不少，没有激情，没有情感，他也不可能达到伴奏要求的理想效果;第三种是不太熟悉戏曲音乐型的，他们对戏曲的板式、曲牌或格式不太熟悉，只能照谱一路下来，结果可想而知。

若有这样的伴奏员参加演出，会出现以下几种常见的影响整体演出效果的情形，一是乐队和演员分家：有时由于演员失误会早一节或晚一节起唱，而乐队却照谱演奏，形成观众不知演员在唱什么，戏曲本由演员的表演和演唱来展示给观众，而乐队则是配合情节以渲染气氛，给观众以切身感受。若乐队和演员争音响，不仅不能烘托气氛，还破坏了整体协调性。

现代科技的进步为我们提供了高级的扩音设施和先进的调音设备，这在某些方面弥补了一部分演员和乐队配合不默契的不足。而在伴奏方面，首先要注意轻重强弱：在戏曲的舞台演出中，随着剧情的发展和感情的变化，唱腔的强弱轻重变化是非常强的，如情感的爆发常用强音重音来表达。这时，我们的伴奏部分就应该选用强音重音来推波助澜，烘托气氛，使演员的表演淋漓尽致。表现所塑造人物的鲜明性格，而在他们情感细腻唱腔委婉时，我们就应该轻弓弱奏，平稳地衬托着唱腔使之更加优美或凄凉，能让演员更深刻的刻画出人物的心理活动，内心情感。因此，伴奏要适合剧情的展开和人物的塑造。

戏曲的伴奏根据不同乐器的不同性能，适当地简化和加花旋律可以充实、加强唱腔的表现力，对能快速演奏的乐器，若能对旋律加以变奏和加花，可使唱腔旋律更加丰富多彩，并能充实和加强其力度和气氛，演奏速度较慢的乐器适当的简化旋律音，不仅能突出旋律的骨架音，更主要的是能让唱腔旋律得到充分的表现。这样通过适当地加花和简化，可使不同的乐器都能完美地演奏出唱腔旋律，并且能表现出自身的特性。戏曲伴奏也可采用似跟非跟的方法，在比较快的唱段中，如垛板，我们的伴奏应跟准强音重音来加强旋律，弱音轻音时就要弱奏或停奏，这样可突出唱腔旋律，也便于演员演唱。即使是在舒缓的唱腔中我们也应给演员留出余地，使演员充分发挥他的演唱技能。正确的似跟非跟的伴奏法，既能加强唱腔旋律，使唱腔有相对的独立性，也能使演员表演流畅自如。

一个专业的戏曲音乐伴奏员，必须具备扎实的伴奏基本功和熟练的演奏技术，以及丰富的伴奏经验，必须具有高质量、高水平的音乐乐感，好的乐感，应该具备以下几个基本特征。它们是——

敏锐性

所谓乐感的敏锐性，主要指我们初次听到某首乐曲时，不假思索，仅凭直觉即产生美感效应的能力。这种乐感直觉，常常是来自听者潜意识非理性的状态。这种直觉反应乐感的能力，在平时仅表现为一种潜伏着自身的音乐素养，它无形中便成了审美鉴赏的前提准备，一旦受到音乐语言信息的刺激，即刻就会产生条件反射，具体地转化为一种 “内在的旋律感”。

细腻性

从某种意义上说，音乐是各门艺术中在对象描写和表现手法等方面最为细腻的艺术，尽管戏曲音乐在叙事和表达哲理概念方面并非强项，但在抒发人类丰富而又微妙的情感方面，却是其它艺术形式难以匹敌的。“音乐能说出非语言文字所能表达的东西，即最隐秘难传的心灵状态”。孔夫子当年在齐国听了《音韶》乐之后，竟然“三月不知肉味”，可见其乐感之精细。

乐感的力度（或强度）

一个人如果有良好的乐感，那么他在欣赏过程中，可以对来自乐曲的美感信息和刺激，起到“自我强化作用”，无意中便提高了乐曲对人心灵的冲击力度。

乐感的深度

由于人们的文化心理、艺术功底、文学修养、专业水平、先天遗传或音乐天赋等方面的差异，也会造成他们在乐感的深度上存在差异。导致乐感深度差异的另一个重要原因，还是来自于人格层次与生活阅历的不同，乐感的深度，一是指音乐作品内容的深度，二是对音乐作品理性思辩深度。

乐感的广度

它主要指两个方面而言：一是音乐作品的内容与形式方面。当我们感受到一首乐曲在作品技法、表现手段诸方面都很精巧时，也必然能感受到作曲家通过这些艺术手段要告诉我们的表现内容。二是乐感的广度，还表现在具有广泛的适应性上。它能够对各种艺术风格、流派，体裁、题材，各种主义的音乐作品，都产生良好而准确的乐感。因此，一名合格的伴奏员要有好的乐感，具备丰富的伴奏经验，伴奏起来才会得心应手，运用自如，充分将乐器性能，伴奏方法淋漓尽致、声情并茂地表现出来。而这些好的乐感和伴奏经验，是在不断的学习和工作中慢慢积累、摸索、总结而来的。

最后，在戏曲的伴奏中要注意唱腔和过门：唱腔和过门的伴奏无论从音色、音量上都应有所对比，唱腔中有跟有停，弱奏、少奏且音量不能太大，也就是说不能和唱腔争高低、争音量，不能盖住唱腔，要真正起到伴奏的作用而不是主奏。过门的时候加大音量要充分发挥自己的演奏技能，这样就能使我们乐队的伴奏有所起伏，从而也很自然地形成对比。总之，戏曲的乐队伴奏就是以观众能欣賞到高质量高档次的戏曲艺术为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