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里的那个“坏女孩”有了男朋友
2020-09-02陶瓷兔子
陶瓷兔子
上大学的读者找我聊天,非常气愤地控诉同宿舍的“坏女孩”:“她除专业课之外从不到场,仗着长得好看就跟班长撒娇讨假条,从来不上晚自习,从来不去图书馆,每天只关心哪款口红更好用、哪家专卖店又在打折,她根本就不是来上学的嘛。”
我问她:“她影响到你的学习了吗?”
她答非所问:“可是她有了男朋友,我们学校的男生真瞎。”
我一时“八卦”心起,点开了这个姑娘的微信朋友圈。果不其然,照片上的女孩眉目清秀,但戴着大大的黑框眼镜,绑着马尾,身上穿的是格纹衬衫和牛仔裤,素颜,神情里带着几分拘谨和严肃,一看就是家長们赞不绝口的那种好姑娘、乖女孩。
于是我问她:“你是不是觉得世界很不公平,明明你学习更好、读书更多,更矜持又更善解人意,可是那些更好的男生喜欢的偏偏不是你?”
他们喜欢的是什么样的女孩呢?是娇嗲、活泼、明朗还画着桃红唇色的“小妖精”,是将自己打扮得如同精致的芭比娃娃动辄睁大眼睛懵懂天真的“傻白甜”。
像是没塞住耳朵的水手,身不由己地被塞壬的歌声牵去。只剩下那些聪慧、实诚又朴素的好姑娘留在原地,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冲他们的背影大喊着“别瞎,快回来”。
是啊,她们只敢喊给自己听听,在别人面前,却还要努力装成一副矜持自重又恬淡内敛的好姑娘的模样。
她吃惊地连刷了好几个表情,问我:“你不会在我身边有卧底吧?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因为我也曾经是一个跟你一样的“好姑娘”吧,我这样想。
提醒我想起这码事的,是一次同学聚会上的经历。当年的同桌翻出他那款老旧的手机里存着的照片,拷出来给大家追忆青春。其中有一张是高考结束之后我们去KTV狂欢,女生点了红酒,男生点了啤酒,大家捧着酒杯对着镜头兴奋地做着鬼脸。而整张照片里,唯有我满脸的别扭与为难,眼神里满是紧张和严肃。在穿着花裙子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同学中,我的大油脸和白衬衣尤为醒目。
我至今仍清楚地记得我那时问的是:“我18岁生日还没过,喝酒不会犯法吧?
“酒里不会被下药了吧?
“一会儿喝完酒我们怎么回家呢?被爸妈知道了怎么办啊?”
我还记得我的老同桌借着酒劲对我讲了一句真心话:“你真的是个好姑娘,但是好得太笨重了,就显得很没意思。”
后来,我用了很多年才明白“好得太笨重了”这6个字所代表的意义:古板,无趣,不苟言笑;乖巧但胆怯,懂事但拘谨,自带金钟罩;不敢表露对别人的不满,也不敢表达自己的需要。
而我也终于明白,《左耳》中看似生活在两个世界中的李珥和黎吧啦为何会一见投缘,《七月与安生》里两个性格迥异的女孩为什么能成为莫逆之交。
黎吧啦和七月那样的女孩子太有吸引力了。
她们活得轻盈又自在,酣畅淋漓而又随心所欲,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优势所在,也勇于承认自己想要的一切。
就像看到一个又红又大的苹果,有些女孩子即便很喜欢,也会先谨慎地向周围每个人问一句“你要不要”,以示自己的恭谦和大度;而另一些女孩子则会毫不犹豫地将苹果揽在怀里,然后对后面伸出手的人理直气壮地说一句“先来后到”。
这种自信与直接,这种随性与轻盈,不仅对异性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往往也正是让那些中规中矩的“好女孩”又爱又恨的地方。
她们被对方不加掩饰的坦诚和野心所吸引,但另一方面,又因为深恨自己的不勇敢,而把对自己的不满投射到对方身上。
这或许就是那个小姑娘会耿耿于怀地把舍友称作“坏女孩”的原因。
我最终也还是没能成为自己想成为的那种“坏女孩”:涂着眼影,抹着红唇,万事随心,百无禁忌,可以轻松随意地跟任何人调侃打闹,毫不在意他人的眼神和看法,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在理论上我可以,但我生活的环境、多年的家教、笨拙的化妆技术以及冷淡多疑的天蝎座本性并不允许我变成这样的一个自己。
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会愈发觉得所谓“我不化妆、我不喝酒、我不逛夜店,我读书多、我学习好、我温柔又矜持,我这么好,你凭什么还不爱我”的逻辑本身就有一个巨大的漏洞。
我们早已经过了以某种行为或观念来为一个群体贴标签的年代,或者说,仅仅用“好”与“坏”来判断一个人,本身就是一种肤浅。
我们更在意的是,与这个人相处是否舒服,与这个人交谈是否愉快,以及跟这个人在一起,是否可以让你变成一个更好的人。
你可以按照自己喜欢的任何一种方式去打扮自己,去生活、去交际,这都没有错,但你无法将自己以为的好坏强加给他人,让全世界都迁就你。
相似的人总会相遇,投缘的人总能重逢。
比起“人家都有了男朋友”,更重要的是“这段感情是否适合我”。
所以啊,千万不要总把“这世界上的好男人都瞎了”这种话挂在嘴边。一方面,这会显得你气急败坏,气度狭隘;而另一方面,这也说明现在的你,确实还不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