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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鲁彦笔下的乡土世界

2020-09-01李富薇

青年文学家 2020年23期
关键词:乡土小说悲剧意象

摘  要:20世纪20年代我国的乡土小说植根于广袤的民族土壤,它的形成有赖于鲁迅乡土小说的启发。在王鲁彦的作品中我们可以深刻地感受到中国的乡土农村,在他的小说中展现出来的不仅仅是虚构的生活空间,更多的则是通过风俗现象、审美意象等让我们看到了他笔下的“几乎无事的悲剧”。

关键词:王鲁彦;乡土小说;意象;悲剧

作者简介:李富薇(1994-),女,汉族,青海西宁人,青海师范大学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国现代文学。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20)-23-0-02

引言:

鲁迅在新文学大系《小说二集》导言中对乡土文学做出了一个明确的定义:“蹇先艾叙述过贵州,裴文中关心着榆关,凡在北京用笔写出他的胸臆来的人们,无论他自称为用主管或客观,其实往往是乡土文学。”乡土小说是五四文学精神的一种延续,它里面融入了现实主义精神的同时也注入了浓烈的批判意识。乡土文学大体分文两种形式:一种是田园牧歌式的抒情小说,一种是乡土写实小说。如果说田园牧歌式的乡土文学是作者用自己的主观臆想描写一个真、善、美的乡村的话,那么乡土写实小说的作家就凭自己的客观真实态度去描写他们的所见所闻,用白描的手法将农村中一幅幅真实而又颓废的景象描绘得淋漓尽致。王鲁彦就是乡土写实作家中的一员。王鲁彦原王衡,他出生于浙江一个农村集市的小镇,他被鲁迅称为“吾家彦弟”,是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中国文坛上一位颇具代表性的乡土文学家。茅盾曾经写过一篇《王鲁彦论》,夸赞他“在描写手腕方面,自然和朴素,是作者的卓特面目”。人们往往以鲁彦比鲁迅,认为他俩的作品风格相同,所写人物亦同,但是茅盾却持相反的态度,他认为鲁迅所写的是本色的老中国儿女,而鲁彦的乡土写作中或多或少地能让人感受到工业革命带来的冲击。鲁彦的一生是可悲的,他在《童年的悲哀》里曾说:“我过的艰苦和烦恼的日子太多了,我看不见幸福的一丝微光。”鲁彦的经历奠定了他的创作风格。他善于描写小资产阶级和农民的心里生活,他笔下的人物多半是小商贩、雇工、村童、小职员等。这些鲜活的人物为我们呈现出了浙东地区的人文风俗的同时,也将乡村人们意识深处的劣根性展现的酣畅淋漓。鲁迅说过:“现在的文学也一样,有地方色彩的,到容易成为世界的,即为别国所注意。”王鲁彦多年以来一直致力于对农村地域文化的描写,剖析国民精神以及探索人们的生存状况,让现代乡土文学,走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一、王鲁彦笔下浙东地区愚昧落后的风俗现象

王鲁彦乡土文学的产生与他的生活环境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他的童年和少年时代都是在浙东的农村里面度过的。他和农村朴实的孩子结成亲密的伙伴,从农村劳动者身上感受到了正直善良的优美品德。幼年时代的这一段乡村生活在他的脑海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是他文学道路创作中经常会描写的生活题材。浙东文化历史悠久,从小在这里长大的王鲁彦因为受到这里环境、文化各方面的影响,形成了特定的文化心理,他既爱农村优美的山水风景,特定的习俗,同时对乡村中那些封建陋习进行了无情的揭露。鲁彦的小说创作都是从小地方的普通人物出发,他对种种古老风俗的描写包含着对中国农民落后劣根性的批判。这与鲁迅当时提出的改造国民性的文学主题相契合。《菊英的出嫁》就通过“冥婚”这一主题,深刻地揭露了中国农村封闭自守的风俗。作者在描写浙东地区风俗的同时,也深刻的揭露了封建迷信和社会制度所造成的悲剧。菊英是一位八岁因得白喉夭折的女孩,父母为了让女儿的人生变得完整,就按照当地的习俗为他举办了一场“冥婚”。作者在《菊英的出嫁》中细腻的描写了菊英父母的心理活动,将冥婚的习俗最大限度的呈现给了读者。将菊英父母身上的“社会责任感”极强地表现了出来。菊英瑞虽然已经去世整整十年了,但是人死了魂还在,父母考虑到女儿在阴间一定不快乐,所以拿出了毕生的财产举办了一场“冥婚”,这样女儿在阴间就有了名分,也就没人敢欺负了。这种举动是出了对“鬼神”的敬畏之心,通过“冥婚”而让女儿有一个合法身份看似是十分荒唐的事情,但是在他们眼里是一种身份的转变和认同。这种封建愚昧的思想统治着整个村庄,“把不可救药的愚昧和令人沉思的母爱交织在一起。”典型的反映出了浙东农村地区的风俗。张复琮在《鲁彦小说简论》中评价:“《菊英的出嫁》描写的是‘冥婚之害,它形象地揭露了‘死后生存的迷信观念和陈规陋习,如何严重地奴役着人们的精神,使人们的心思混沌,行动盲目,在虚幻中求安慰,在盲目中找归宿。”

二、王鲁彦笔下的审美意象

20世纪20年代的乡土小说家既眷恋着自己生活过得徒弟,但是情感中却交织这最“最深沉的爱和最无奈的恨”。的情感从都市中抽离出来,用故乡这一特定的意象,展现了自己的心路历程。鲁彦用白描的手法,生动的绘出浙东地区的生活景象。在《童年的悲哀》中,作者以自然朴实的笔调描写出故乡人的生活情趣:“在故乡,音乐时不常有的。每一个大人都庄重得了不得,偶然哟偶人追里呼啸着调子,就会被人看作轻佻。至于拉胡琴之类是愈加没有出息的人的玩意了……然而,音乐的力量到底是很大的,鄉里人一听到乐器的声音,男女老少便都围了拢去,虽然他们并不喜欢玩什么乐器。”鲁彦没有描述大的事件,通过短短的几句话,将故乡人之间的琐事描写的细致入微,同时也注入了自己的审美趣味在体现故乡人追求没得同时,将他们生活中的文化情怀深刻的表现了出来。在《黄金》中有一段对陈四桥村的描写:“陈四桥虽然是一个偏僻冷静的乡村,四面围着山,不通轮船,不通火车,村里的人不大往城里去,城里的人也不大往城里来。但每一家人家却是设着无线电话的,关于村中和附近地方的消息,无论大小,他们立刻就会知道,而且这样的详细,这样的清楚,仿佛是他们自己做的一般。”清晰简单的描写,让我们知道故乡村庄虽然偏僻闭塞,但是人与人之间仿佛有一个传话筒,将人性之间的丑恶和势利悄无声息地传播开来,把史伯伯一家人推到了绝望的境地。这些在“陈四桥”、“林家塘”、“昌祥南货店”等地方发生的人或事,个个充满着故乡的意象,而且无一例外的浙东地区社会的风尚和文化习俗。

三、王鲁彦笔下“几乎无事的悲剧”

鲁迅先生一九三五年八月在《文学》月刊上曾发表过《几乎无事的悲剧》,在创作中,他把悲剧的社会因素融入到日常的小事中进行描绘,将文中悲剧的人物自身的软弱性夸大的表现了出来。鲁彦的悲剧表现和鲁迅笔下所描述的“几乎无事的悲剧”是具有一致性的。他刻意淡化情节,多借助场景、人物、心理等细节来增加悲剧色彩,所描绘的悲剧虽然“几乎无事”,但是悲剧效果却十分的彻底。在悲剧类型上我们也可以称之为“小人物的悲剧”。鲁彦小说中的主人公并非赫赫有名的人物,而是乡村中一些普普通通的平凡之辈,他通过对这些人物的描写,一方面既写出了农村落后风俗对人们的残害,另一方面也深刻的刻画出人物无意识的迎合参与造成了他们的悲剧。《李妈》中的主人公李妈就是一个典型的代表人物。李妈是一个为生活所迫的人,丈夫被匪兵抓走多年了无音讯,儿子幼年体弱多病,无奈之下李妈投奔上海做起了姨娘。刚刚到上海大都市的李妈身上还是有着农民的淳朴和善良,在东家任劳任怨,包揽了粗活重活。但无奈的是李妈并没有得到相应的回应,反而得到的是東家们的鄙视和白眼,因此她的心中充满了怨恨和愤怒。在不断的吃亏中李妈明白“以恶制恶”的道理并且用无赖和撒泼的方式去和东家对抗。不知不觉中,李妈身上那种淳朴的人性就不复存在了,她从一个老实本分的农妇变成一个狡猾的上海姨娘。鲁彦能准确地抓住人性的弱点并且把它和人之间的矛盾巧妙地表现出来,将悲剧在悄无声息的过程中撕裂在人的面前。王鲁彦把人性的弱点放在社会变革或者乡村和城市的对比当中,让悲剧表现得更为强烈,他笔下的人物处于工业文明入侵乡村的经济环境中,在落后的封建主义和拜金主义的双重打压下,让这些小人物陷入了人生的困境。鲁彦对他们的人生悲剧发出了强烈的悲叹,震撼人心,他以乡土的眼光审视现代文明弊端的同时也深刻体现出现代文学普遍意义上悲凉伤感的风格。

结语:

乡土文学流派是一个形成于二十年代的一个在现代文坛产生文学影响的文学创作群体,它以在作品里描写故乡生活题材、渲染浓郁的乡土气息为共同的流派特征。而在众多的作家当中,王鲁彦是一个具有自己鲜明个性的作家,他在反映故乡生活题材的同时,也为我们展示了一幅幅丰富多彩的风俗图画。唐弢认为:“民族风格的第一个特点是风俗画—作品反映的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生活,风土人情,世态习俗,也就是历来强调的采风的内涵。文学作品要表现社会生活,也要表现社会情绪,离不开富有民族特色的风土人情,世态习俗。”鲁彦就是继承了这样的特色,将浙东地区的风土人情和生活气息有力地表现了出来。茅盾也认为:“读鲁彦的这些故事,就好像倾听民间故事,好像它们从老妪嘴里吐泄出来的一样自然而朴素,同时又是深深抓住我们的心灵的。”王鲁彦的小说世界里,充满了大量的民俗,为人们开拓了一个新的审美领域。同时他的小说还具有亲切而又眷恋的深刻的批判色彩,在不同的小说中间表现的主题是不同的。它独特的眼光,形成了自己独有的文化批判眼光。他在小说中展示了丰富的具有浙东特色的民俗现象,表达了自己对故乡自然景色、普通民众、亲人的热爱之情的同时也展现出家乡民众“自私自利”的人性。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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