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个明白

文/王 昱

1941年12月7日，日本偷袭珍珠港，这场袭击既拉开了太平洋战争的序幕，又把美军几乎整个太平洋舰队送进了海底。12月14日，罗斯福总统召集海军、财政、工业等部门召开了“造舰会议”，会议的主题正如其名：船都沉了，咱得再造啊。而这次会议，催生了后来左右各国制造业兴衰的关键概念——“质量控制”。

什么是质量控制呢？说白了就是控制产品生产的性价比峰值，让它既不因太好而变得昂贵，又不因太便宜而品质低劣，造出来的东西刚好够用就行。在“造舰会议”后，美国正是依循这种够用就行的思路，批量生产了大量的军舰。据统计，在1942年至1945年的短短3年半时间里，美国仅航母就生产了147艘，同期英国只生产了10艘，日本生产了5艘。

战后，不甘心的日本人想“死个明白”，提出跟美国合办一个“战史编纂室”。美国人倒也豪爽，把可公开的材料传给日本，大手一挥：随便看！结果日本人就在美军资料中看到了无处不在的“QC”（quality control，质量控制）一词。

这个概念让日本人无法理解，因为在日本过去的文化中，质量是不需要“控制”的，匠人精神嘛，要做就做到最好。

于是日本人的愣劲儿又上来了，非得搞清这个“质量控制”是啥，是怎么搞的。听说美国的爱德华兹·戴明博士是这方面的专家，参与过美军“二战”期间造舰的质量控制，正准备将研究经验总结成专著，于是赶紧上门去请。

可那会儿“二战”刚打完，为表示拒绝，据说戴明开了一个让“日本人压根无法接受的天价”，想把日本人吓退。但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日本大藏省（财务部）居然爽快地批准了这笔“天价”聘金。

戴明博士启程赴日讲学，系统地教会了日本人啥叫“质量控制”，并延伸出更加系统的“质量管理学”。

想想十分有趣，在“二战”中，率先发明“质量控制”概念的美国人凭这一招打败了日本，但在战后，执着于“死个明白”的日本却用同一招将美国制造业打得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