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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抗抗:上海是我文学的起点

2020-08-20徐佳和郭影

现代妇女 2020年8期
关键词:上海文艺出版社老谢粮票

徐佳和 郭影

改革开放之后,张抗抗与上海的关系尤为密切,源远流长,文学梦想一部分在上海得以实现。1979年,张抗抗非常重要的小说《白罂粟》发表在《上海文学》。小说《爱的权利》发表在《收获》,在《收获》发表的《淡淡的晨雾》获得全国中篇小说奖。1981年,在《收获》发表《北极光》,《隐形伴侣》部分发表在《收获》……

“上海,是我写作的起点。”张抗抗说。

慧眼识才的出版社引领文学的起步

张抗抗与上海渊源颇深。父亲在上海受教育并加入了中共地下黨组织,家里有很多亲戚都在上海。多年来她一直与上海的很多老朋友保持联系。上海作家王安忆、叶辛、竹林等,是她1980年在中国作家协会第五期文学讲习所的同窗;作家赵丽宏、王小鹰、孙颙、王周生等,是她同时代的作家朋友。

1961年,张抗抗在《少年文艺》发表习作,得到儿童文学作家任大霖老师的指导。后来又在《少年文艺》发表两篇少年习作。1972年,她的处女作小说发表在《解放日报》上。1973年,她又在《文汇报》上发表了长篇散文《大森林的主人》。她说:“这是我走上文学道路的开始,我是在上海出道的。”之后,她开始尝试长篇小说的写作。

少年张抗抗遮掩不住的才华光芒引起了上海文艺出版社编辑谢泉铭的注意。听闻她的长篇小说《分界线》初稿完成,老谢便跑到了杭州张抗抗家,“我们会为你向黑龙江农场请创作假。”这是上海文艺出版社的许诺。

有了这个许诺,1975年的春天,得到农场准假的张抗抗得以在上海暂时安顿下来。出版社位于绍兴路办公楼亭子间的一个斗室是她的写作间,通常晚上下班后她还在改稿,八九点钟才回到瑞金二路上的出版社招待所休息。亭子间逼仄不堪,摆下一张书桌一张椅子,就再无转身之处,这一改,就一直改到了夏天。张抗抗改一章,老谢就迫不及待地看一章,每当老谢拿着一刀稿纸出现在小房间门口,张抗抗都会感到心一下跳得特别快。

雪中送炭的帮助留下温暖的记忆

那个夏天在张抗抗的记忆中,慢慢洇出了许多关于上海的故事。在招待所,住着一位音乐编辑,驼背,佝偻着身子,神神秘秘的。常常虚掩着的门里,总是飘出阵阵的交响乐。有时候,张抗抗会到他房间里坐一会儿聊几句。有一天,他突然对张抗抗说,“我让我爸爸给你写一幅字吧。”彼时,张抗抗不知道眼前她称为“老费”的这个人,是书法家费新我的儿子,更无从知晓费新我是何许人也。她想了想,和父亲商量了一下,手抄了一首王安石的诗:“飞来山上千寻塔,闻说鸡鸣见日升。不畏浮云遮望眼,自缘身在最高层。”待“老费”回苏州,就请费父动笔。据“老费”转述,费新我颇为意外,一个年轻的女孩子选了一首自我激励的古诗,而不是革命诗抄。

直至现在,王安石的这首诗还挂在张抗抗杭州的家里。之后每次回上海,她都很想去看看“老费”,但是待到张抗抗成行之时才得知,爱听交响乐的“老费”已经因为哮喘去世了。“我只记得他的房间里有一只逼真的石雕卧牛。‘你属牛吗?我问。‘是的,这是我出生时,爸爸送给我的。‘老费答。我想,当时他能够给予别人的,已经是他的全部了。”张抗抗说。

这件事成就了张抗抗的一篇小文《老费的小屋》。

提及上海,有关人情的故事就源源不断地从张抗抗的记忆中泛起。当年,知青离开农场是没有粮票的,那年头,没有工资还没有关系,没有了粮票却很成问题。全国粮票定额,张抗抗从浙江到上海需要有全国粮票,只有想办法去换,虽然各方接济,有时候还是会接不上。那时候上海文艺出版社里,黄宗英、茹志鹃等前辈云集、群英荟萃,每每见到他们,张抗抗都怀着崇仰的心情。有一天,巴金的胞弟,交往甚少的编辑李济生突然对张抗抗开口:“我给你带来20斤上海粮票,我知道你现在最需要的是粮票。”20斤粮票几乎是一个人一个月的口粮,对一个青年人来说,雪中送炭的帮助是莫大的安慰和鼓励,传递出了这座城市温暖的底色。

?由南至北的迁徙丰富人生与写作

近几年来,张抗抗为了写作长篇,几乎暂停了对电影、戏曲、美术等艺术的欣赏。她每天固定一段时间,雷打不动地写作五六个小时,拒绝干扰,许多年里,她保持了每天工作到凌晨2点才入睡。但她依然不同意“写作就是全部生活”这样的说法,“写作是充实自己人生的方式,投入作品一定是全身心的,但观念上我不认同文学是我的全部,因为我生活过,我是为了表达我对生活的感受才去写作,是听从了内心的召唤!我们这代作家身上背负着沉重的责任感。”她说。

热爱生活的张抗抗保留了一项爱好——旅行,从这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从南方到北方,就像她的人生轨迹,从杭州到哈尔滨,又从哈尔滨到北京。在北方那么多年,她从小养成的南方的饮食习惯,仍然让她无法对地道的北京小吃产生爱。

在散文《南方》集里,却没有一篇写到上海,这让张抗抗有点遗憾。“你到底是南方人,还是北方人?”这是令她经常疑惑的身份认同,她从一个安静乖巧的南方女孩,开始学习自带幽默感的东北方言,接受,吸收,融合,渐渐地说话爽朗了,热力四射了。这样的变化呈现在作品中,呈现在《北方》。

南方人念想着北方,北方人想象着南方。现代社会的一大特征便是不断迁徙,曾经的远方是离散,但现在,远方意味着希望,意味着更多选择,意味着行动的自由。从南方到北方,一路求学、求知、谋生、发展,迁徙的自由带来创造的力量,南方和北方既是张抗抗生活的地理版图,更是她创作的文学版图。“尽管北方重塑了我的骨骼,但南方孕育了我的血液。”张抗抗说道。

(摘自新华网)(责编 可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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